許清在書房甲,拿着一張牢貼細細的琢麼着,爲了有個直觀的對比,他還從刻印作坊拿來了兩份石介親筆稿件。石介曾多次在京華時報上投稿,這倒方便了許清。
這份字貼與石介的的筆跡已十分神似,若不是知道內情,許清根本以爲這字貼就是石介手書的。許清又讓人把紅菱叫來,紅菱在書畫上的鑑賞能力絕對不低,許清自認不如。
等紅菱進來後,許清也不先言明,只說道:“菱兒,來來來,幫我看看石介石直講手書的這些字風骨如何?”
許清平時喜好收藏歐陽修、蔡襄這些人的字畫,也常讓她來鑑賞,紅菱不疑有他,拿桌上的字貼及那兩份稿件看了看,秀眉輕蹙道:“許郎,石直講的字嘛!剛勁有餘,柔韌不足,雖挺若青松,但運筆之間有些生硬,算起來也只是平之作,若是用於收藏怕是……許郎,你不是會收藏石直講這幅字貼吧?”
小夫妻倆在家裡,紅菱說話沒那麼多顧忌,對石介的字評價是爲肯。說到最後她也意識例許清大概不是用於收藏了,畢竟石介的字算不上上佳之作,於是疑惑地問道。
許清呵呵一笑,攬過他的肩頭說道:“我這不是拿捏不準,才讓菱兒你過來幫看看嘛!菱兒之才勝爲夫十倍,若要收藏鑑賞,自然以菱兒你說了爲準。”
紅菱被他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不過論鑑賞能力,個郎似乎真不太高,相起往時凡是歐陽修他們的字,不論好壞,他就樂滋滋地收着,紅菱不禁抿嘴而笑。
許清自己的字也不錯,可這跟鑑賞能力無關,鑑賞能力靠的是精研百家之長,見多識廣許清以前家境不好,交遊也不廣,鑑賞能力差些也屬正常,紅菱心作此想。
“菱兒你再仔細看看,相公總覺得這幅貼子,與這些稿件的字體有些差異,會不會是別人臨摹的。”許清故意試探的問了句……
紅菱又將那字貼與稿件細細對比了一下,說道:“應該都是石直講手書,這字貼運筆雖然多了少許圓潤,但想來這稿件只是石直講隨筆所書難免有些草率但兩者在風骨上卻是一至的。”
“好了既然菱兒說這字帖不值得收藏,咱們就不等它了。”
紅菱靠在他肩頭的雲鬢透着淡淡的微香,夕陽斜斜的透進門來了,牆邊的大花瓶把光線反射到她的臉上,如同一雙無形的巧手,爲她點染上了動人的晚妝。
她輕轉過身來,雙手捧着許清的臉,含笑問道:“別人總是愛收藏前人的作品可奴家見許幫卻多是選擇收藏蔡襄他們的字畫,許郎,你這是爲何呢?”
許清對她眨眨眼然後有些訕訕然道:“這個嘛!菱兒啊,你又不是不知道,相公這鑑賞能力差了那麼一點點,前人作品價值雖高,但若一個不小心收藏了贗品,總是不美。蔡襄及歐陽學士他們的字……都是相公親眼看他們寫下的,假不了!呵呵,而且,收藏他們的字畫咱們不用花錢!”
紅菱白了他一眼,軟軟的撲進他懷裡輕笑道:“難怪蔡知諫他們每次來,總得留下一副墨寶才能出門,許郎,你不怕他們今後都不敢登門了嗎?”。
“這有什麼好擔心的,他們不登門,相公我不會殺上門去?還省了我一頓飯錢呢!哈!”
紅菱在他懷裡廝磨幾下,享受了一下他暖暖的擁抱,見他說得無賴兒,擡頭輕嗔他一眼道:“懶得理你,這天色不早,奴家讓人準備晚飯去了。”
許清一把將她攬回懷,在她香脣上美美地長品嚐了一翻,才讓她帶着一臉羞紅離去。
等紅菱出去後,許清自已磨墨開始練起字來,心裡靜靜的琢磨着,連紅菱都分不出這字帖的真假了,其的意思就耐人尋味了,夏辣家一個侍女,竟將石介的字臨摹到了可以假論真的地步,這若是石介的字比蔡襄的還好,這還勉強說得過去,可石介的字最多也就是平之間,且過於剛勁,並不適合女子。
而這個侍女卻花這麼大心思來臨摹,許清不認爲這是她個人行爲,只是想不出夏辣最終的用意,石介在士林名聲飛揚,但論官位卻不高,只是太學裡的直講,很少能真正參與到朝大事來,難道夏辣這麼處心積慮,只是爲了私人恩怨,想報復當初被石介撰辱罵之仇?
“大官人,外間陳平求見,說有事稟報大官人您!”這時素兒輕步走了進來並報。
“讓他進來吧,素兒你出去後記得把門關上。”
陳平進來時還是一身的風塵,上次許清交待過後,他不放心,自己親自跑鹹平去了。
“侯爺!”
“好了,起來,這此虛禮能免就免吧,先坐下喝口茶再說!”
陳平剛坐下,一抱拳便說道:“侯爺,經屬下了解,狀告王納喜的人叫連家聲,祖上也曾做過工部郎,如今雖然家勢不如以前,但也還有幾百畝良田。
王家因有王拱辰在朝庇護,這些年通過各種手段兼併了萬畝土地,如今已經成了鹹平最大的地主。王納喜把連家四周的土地兼併完後,又看上了連家這幾百畝良田,從去年開始,就上門找連員外商議購買,被連員外一口拒絕。
王納喜於是指使人堵塞田間渠道,連家的田地在間,以至取水灌溉都難,連家的佃戶下地要經過王家的地頭,時常被王家以踩壞莊稼等各種藉口毆打。
從去年開始,被打傷的佃戶已不少於十人,佃戶們膽戰心驚,許多人甚至不敢下地幹活,今年秋收時,連家又有一個佃戶被打成重傷,連員外的長子連雲咽不下這口氣,跑到地頭與王家理論,雙方爭執之下再次動起手來,連家共有十多名佃戶被打傷,連雲被打折了一條腿。
雙方曾因此把官司打到縣衙一次,但王家人多勢衆,說是連家動手在先,並用門板把二十多人擡到了縣衙,揚言都是被連家打傷。這種官司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鹹平知縣吳新陽最後半了王家給連雲賠了二十貫醫藥費,此事便不了了之。
就在十多天前,王納喜突然找到連員外,說是要置辦酒席爲前陣子打傷連公子的事道歉,希望雙方從此和解,並找了縣裡的的主薄汪奎韓爲調解人,連員外見有縣主薄在場,不疑有他,而且他家的田地被王家的圍在間,若雙方長期鬧下去,吃虧的總是連家,連員外於是接受了王納喜的邀請。
宴席之上,王納喜果然當面給連員外道了歉,並說要爲他大哥王拱辰的官聲作想,今後會和睦鄉里,並鄭重承諾毆打佃農的事不會再發生,王納喜請來歌舞宴樂,席間以道歉的名義頻頻向連員外敬酒,加上主薄汪奎勸飲,連員外很快被灌得醉眼朦朧,之後,主薄汪奎認爲,口說無憑,讓雙方鑑定一個書面和解協議。
連員外於是就簽了,還當場摁下了手印,此事過後兩三天,王納喜便拿着一份田產轉讓契約找上了連家,轉讓契約上,轉讓價格、田數樣樣標明,而且還有連員外的親筆簽字和手印。當時看了之後,連員外當場暈了過去。
醒來後連員外知道是前幾天着了王納喜的道,他先找到了當時在場的一名歌妓,許以重金讓她爲自己作證,便一紙衙到了鹹平縣衙,還通過祖上的關係,找到了雍丘知縣說情,此事案情重大,知縣吳新陽不敢再等閒視之,開始細作調查,然而就在此時,王拱辰自京反鄉,當日在王家宴請了一回吳新陽,第二天吳新陽開堂問案,直接半了連家履行契約,將土地轉讓給王家,連員外因此一病不起。”
許清聽了沉聲問道:“這些你是從何得知的?”
“稟侯爺,屬下親自找上連家向連員外瞭解過,並詢問了衆多鄉鄰,只是王拱辰回去後和吳新陽說了什麼,屬下無法查實,而且那主薄汪奎畢竟是官身,沒有侯爺的吩咐,屬下等也沒敢妄動,侯爺,您看是不是把那汪奎弄出來……”
許清掃了他一眼說道:“此法對付馬勝這些小人物還行,但用在汪奎這種人身上是不行的,即使他在你面前把一切都認了,過後他也會說是在你們挾迫之下才作的僞證,此舉不但沒用,還會將咱們拖進去的。好了,讓咱們的人都回來吧,此事你們不用管了。”
“侯爺的意思是……
許清把杯一放,淡然笑道:“你們無權直接介入調查,這種涉及官員私下交易的事,再忙活下去收穫也不會很犬,朝的御使言官們都在貓冬呢,這些天陽光不錯,不妨讓他們出來活動一下筋骨;相信有很多人樂意給自己的功勞薄上,加上這濃濃的一筆。”
“侯爺高明!”
“高明個屁!”
做了這麼久的官,若是連這個也不知道,許清自己撞頭死算了,御使言官們的職責,就是糾察武官員不法事,這事不讓他們去讓誰去?而且許清已經想好了人選,嗯!王素這人就不錯,是個連皇帝都敢拉下馬的主,鹹平也就幾十裡地,讓他出去活動一下,應該砷身心很有益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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