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章齊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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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六郎一個六尺大漢,推金山,倒玉柱,撲通一聲跪倒在紅菱臉前,前翻在渭州城下,許清馬踏連營,兩萬多夏軍爲之喪命,如今許清被西夏人綁去,等於是命懸一線,荊六郎正想帶人連夜出城追索,家裡的護衛卻突然來報說家裡亂成了一團。
荊六郎怕紅菱和小顏她們想不開,只得急忙趕回來。許清生死未卜,若是許家再出點事,他自覺無面目苟活這世上了。紅菱初聞許清出事,當場就暈倒過去,儘管素兒她們很快把她救醒過來,但整個人卻象失去了靈魂的軀殼般,目光呆滯,不言不語。連眼淚竟沒流一滴。
等到荊六郎這個大漢撲通跪倒在面前,她才擡起那雙無神的眼睛,如同喃喃自語般說道:“六郎,許郎他人呢?你要把他給我找回來呀你要把他找回來啊……”
荊六郎瞧見這情景,虎目盡溼,洪聲道:“夫人請放心,六郎若不把侯爺安然找回來,必提頭來見”
“我不要你的頭,我要許郎……”說完這句,紅菱終於嗚咽起來。
後院裡,小顏掙脫侍女們的拉扯,提着裙裾風一般跑了一來,噘着嘴兒,小臉上充滿了倔強,對前堂的諸人視若無睹,一溜煙地往外跑,紅菱見了這小丫頭,心神一醒,連聲喊道:“抓住她,快,可別讓小顏出去…”
荊六郎才起身向外撲去,跑到照壁前的小顏,卻和剛從照壁外轉過來的人撞在了一起。
“你讓開……晏姊姊嗚嗚……晏姊姊,少爺他被人綁架了,晏姊姊我要去找少爺……”
“小顏,你家少爺他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來,咱們先進去再說。”晏楠將她抱得更緊,慢慢向許家廳堂挪去,她臉上也是憔悴異常,再也找不到往日的一絲靈氣,身後跟着秋月和幾個隨從。
追出來的紅菱見了晏楠,雖然不認識,但從小顏口中可以聽出她的身份來,她抹去臉上的淚水,默默地福了一福道:“晏姑娘……”
聲如哽咽,便再也說不下去,晏楠看着這個梨花帶雨的人兒,心裡也酸楚難名,一手扶起她道:“紅菱姊姊快起來,許家出了這等事,咱們先商量着,看看怎麼辦纔好吧。”
然而晏楠曾經也只是個無憂無慮的大小姐,此時雖然還能定住幾分心神,但這樣的事情,她又能想出什麼辦法來,倆人回到廳中,相顧無言,小顏見此又想往外跑,晏楠緊緊攬住她的腰肢道:“小顏,聽話,官家已經下令禁軍出去找你家少爺了,一定能很快找回來的,一定能的。”她彷彿同時給自己打氣一般。
荊六郎自知不能再等下去了,有晏楠到來,家裡應該不會再出什麼事,他朗聲說道:“晏姑娘來得正好,就請你幫照料着家裡,我馬上帶人出去找侯爺”
“且慢”
荊六郎剛轉身要出去,門口突然傳來人聲,只見樑玉快步走了進來,臉上神色倒還算鎮定,她顧不上與紅菱倆人打招呼,對荊六郎說道:“外面有我和張東家他們的一衆護衛,你一起帶上,十人一組,快馬沿東北兩個方向的河道搜索。現在離侯爺被劫不過一個時辰,所以你們行出百里後,再找船攔住河道,盤查一切過往船隻。”
荊六郎剛一猶豫,樑玉就正色道:“還不快去照我說的去做”
荊六郎瞧見樑玉神情鎮定自若,在許清這三個女人之中,樑玉撐着若大的家業,論心智見識,處事決斷,紅菱和晏楠是萬萬不及,荊六郎心知她不會胡亂下這樣的命令,捎一抱匆匆出門而去。
“樑玉見過晏姑娘,紅菱妹妹”吩咐完正事,樑玉才斂裙向廳中倆人行禮。
連晏楠都被她剛纔鎮定的風姿所懾,見她福身下拜,連忙上來扶住她道:“樑玉姊姊快起來,我與紅菱姊姊正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樑玉姊姊爲何吩咐荊六郎他們沿東北河道搜索?難道你有什麼消息了嗎?”
晏楠和樑玉還沒正式過門,三人中數晏楠年紀最小,即使是正妻名份已定下,這時候也只好管兩人叫姊姊了。
紅菱牽着樑玉的手,眼淚又噗噗往下掉,在這個世上,許清就是她唯一的親人,唯一的依靠,她性子溫順,沒有樑玉這般堅毅,許清出事等於是她的天塌了下來一般。
樑玉扶住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們不用太擔心,吉人自有天相,子澄幾許風浪都經歷過來,絕對不會有事的,西夏人劫持子澄必有所圖,在不達目的之前,子澄不會有性命之憂。至於晏姑娘問我爲何讓人往東北方向搜索河道。
首先子澄出現在華氏皮貨行是臨時起意,歹徒事前必無太多準備,他們身份一暴露,西北方向自有朝廷大軍追索,他們帶着兩個人質,絕對逃不過禁軍輕騎。所以他們很可能不會選擇走西北,而會選擇走東北繞道契丹回國。”
“那萬一他們在城外還有據點,沒有遠走呢?”晏楠有些擔心地問道。
“如今朝廷城裡城外、挨家挨戶的搜查,連保長里正,鄉鄰百姓都發動了起來,他們帶着人質很難藏得住身,加上現在是數九寒冬,在事前沒有準備的情況下,荒山野嶺根本呆不久。所以,他們最好的選擇自然是逃得越遠越好。
而走陸路的話,帶着人質一路飛奔絕對瞞不住人,朝廷只要稍稍一查就知道他們的去向,只有走水路,才易於避人耳目,現在西北風正烈,若是滿帆向東,船速會極快。這也基本能滿足他們速逃的要求。”
最後樑玉也有些無奈地說道:“這些,只是我個人的分析,但西北方向本是朝廷重點搜索,多荊六郎他們百十個人不多,倒不如讓他們往東北去查找,或許有收穫也不定。”
船艙之中,許清臉上表情扭曲,緊咬着牙關,在這生死關頭,硬是忍住了手上傳來的灼痛,在清平郡主的指引下,成功將手上的繩子置於了火苗上,清平郡主見他被火灼得直抽冷氣,芳心似刀割般,比他還疼,眼淚流成了兩條線。
船艙上張守節還在叫喊着,讓人儘量把船靠北岸航行,有人卻答他道:“張御使,不能再往北岸靠了,船速這麼快,萬一撞上河道邊的礁石,那就危險了。”
另一個也說道:“是啊是啊張御使,這岸邊是樹叢荊野,追兵不能靠近河岸,夜色茫茫,未必能看到咱們,咱們要是自己撞上了礁石,那就完蛋了”
許清從前翻聽到他們的交談中可知,他們在船上應該只有四個人,這也是正常,在朝廷追查之下,潛逃自然是人越少越容易隱匿行蹤,他生怕有人這時進來,急得嗓子都冒火了,就在此時,背後一聲輕響,經火燒後的繩子被他掙斷開來。
顧不得手上的傷痛,他連忙抖開身上的繩索,手腳一恢復自由,頓時心定了許多,禁不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然後迅速到艙角拾起那兩塊木板,纔回到清平郡主身邊綁她鬆綁。
但那繩頭的死結太緊,一時難以解開,見此情形,清平郡主急聲催促他道:“許……你不用管我,你自己快逃,萬一他們回來連你也逃不了,你快走快走我是個不祥之人,誰沾上我誰倒黴,你快走”
清平郡主說到後面,見他無動於衷,已經急得用肩膀來拱他了。
許清心裡也急,這船艙出口狹窄,萬一被發現後,張守節他們只須將艙口一堵,自己就是有千般本事也出不去,但外邊情況不明,無論如何他絕不能把清平郡主一個人留在艙中。
他手上不停,出聲安慰道:“郡主別動,我說過無論如何不會棄你不顧,你不要聽別人說什麼不祥之人,那是騙鬼的,我許清從不相信這些,記住,你是位好姑娘。”
“真的嘛你真的不相信嗎?”清平郡主聽他的話,頓時停住了動作回聲細問,霧濛濛的雙眼脈脈地看他,臉上竟出奇地露出一抹羞澀的嫣紅,柔順地將頭靠到了他的肩膀上。
許清自己急得不行,用力過度手上的指甲都撕斷入肉了,卻不想清平郡主在這緊要關頭,還這露出這般兒女情長,女人啊還真是感性他只是輕嗯一聲,便伏下頭去,開始用牙齒撕解繩頭。
好不容易把她身上的繩子解開,許清估計已過去了四五分種這樣,幸好張守節等人在這期間沒有進來,估計是太緊張追兵的原故,從他們的交談聲中也只能聽出緊張的味道。
許清一把將清平郡主拉起來,倆人輕手輕腳地向艙口拾級而上,他在艙口小心地望了一眼,藉着夜色中淡淡的光線,發現上面是一個蓬艙,張守節他們並不在艙中,而蓬艙兩頭都有交談聲傳來。船尾的張守節正說道:“好了,火把過去了,想必追兵沒有看到咱們,但爲了安全起見,這船還是儘量靠北岸航行。”
前後有人,這樣這來勢必不能把清平郡主留在中間的蓬艙裡,否則自己往一頭動手,另一頭的人必會衝進來,清平郡主仍會落入對方手中。
“跟着我,不要怕。”把清平郡主拉出船底的小艙門後,許清貼着她的耳邊說道,然後帶着向船尾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