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感覺心裡挺累的,雖然以賀禮爲藉口,但路上收的那些東西,事實上就是受賄,畢竟婚期沒到,這時候收禮於理不合,這是他一路上想出來的自污之策,他是真擔心趙禎對自己在京西南路的所作所爲,起了猜忌之心。
回到家時,許清很快打發了喜極而泣的許安等人,匆匆洗了個澡後,就上琴樓打算好好睡一覺。
“許郎你怎麼了?是太累了還是有心事?”
紅菱坐在牀邊,一邊幫他蓋着被子,一邊柔聲問道。
許清不答,看了看這個柔情似水的娘子,突然伸手一把將她拽到被子裡,紅菱才嬌呼一聲,就被他熱烈地吻住了香脣,雙手在她胸腹間狂亂地侵襲着,扯開衣帶,,推起抹胸,捉住那兩團豐腴柔潤的粉膩,就在此時,許清停下了動作,只是久久地吻着她。
“菱兒對不起”
許清向來儘量不讓自己把外面的情緒帶回家,可這次竟然想通過紅菱來發泄自己的抑鬱,心裡慚愧萬分,紅菱也看出他有些不對勁,卻絲毫沒有責怪他的意思,反而緊緊地抱着他,香脣不時吻他一下,輕輕地斯磨着,彷彿舔犢的母親。
“若能開解許郎的心結,奴家怎麼做都願意,外面的事其實許郎不必一個人擔着,咱們是一輩子的夫妻,許郎若是有什麼不快,就跟奴家說說好嗎?”
許清攬着她,緩緩放鬆自己的身心,一嘆說道:“菱兒,回京的路上,相公收受了許多官員的賄賂,這並非相公的本意,可又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相公現在也成貪官了”
“象上次在街頭打架一樣,許郎收受賄賂又是在自污是嗎?若是這樣,許郎不必往心裡去,以後咱們多捐些錢給清平郡主做善事就是。”
許清苦笑道:“話是這麼說,只怕這種假戲演多了,自己就真變成徹頭徹尾的貪官了,而且本來好好的,咱們又不缺錢花,卻不得不往自己身上潑髒水,這滋味讓人很難受。”
紅菱看着他一臉鬱悶的樣子,忍不住笑起來:“官場上的事,奴家知道的不多,但奴家卻明白,只要許郎還能這麼想,就還是個值得奴家驕傲的好官。”
“真是這樣嗎?”
“嗯”
“可若是有一天相公真成了天下最大的貪官,菱兒什麼怎麼辦?”
“奴家會守着許郎,不讓許郎做貪官,咱們家一日三餐,平平常常,光是許郎的俸祿都花不完,況且以許郎的本事,想賺錢有千個萬個法子,用不着許郎去貪。”
“我怎麼不知道我有這麼多賺錢的法子,菱兒,快快把鏡子搬來我照照,相公得重新審視一下自己,挖掘一下潛力才行。”
“年前許郎給方有信他們隨意出了個點子,不到一個月,就爲清平郡主賺了幾十萬貫……”
和紅菱輕聲細語地聊着,許清不知不覺間沉沉地睡了過去,紅菱靜靜躺在旁邊,聽着自己男人細長的呼吸,心裡感覺無比的踏實。
後院裡許清睡了,前院裡許安卻忙碌起來了。
離許清和晏楠、清平郡主的婚期只有三天時間,要準備的東西太多,從今天開始又得向女方家裡送催妝的花髻、花粉盤、花扇、銷金蓋頭以及畫採線果等禮品。身穿紅背子,頭戴紫幕首,華衣麗服如貴婦的官媒人往來指點着,一遍遍地檢查着各種禮品的種類是否齊全,數量是否無誤。
值得一提的是,這些禮是催妝用的,並不是聘禮,聘禮早就下過了。在中國,唐朝以前婚嫁講究的是門第,那種根據社會等級自然形成的禁錮很難打破,一般的百姓就算你經商富可敵國,想與那些高門聯姻也基本不可能。
而到了宋代,卻一改幾千年的舊習,民間的聯姻看重的不再是門第,而是資財。究其原因,一是那些高門經過後唐與五代的戰亂,都已敗落,甚至煙消雲散,另外就是宋朝極爲重商,在這個商品經濟社會中,人們的觀念都變得比較實際起來,不再象以前那樣貪圖虛名,而忽視現實。
在婚嫁中,宋代甚至出現了娶婦先問嫁妝之厚薄;嫁女先問聘禮之多寡。聘禮越多,嫁妝越厚就越有面子,上到高官顯貴,下到貧農赤戶,無不如此。
當然,男方聘禮下得越多,女方的嫁妝也越是豐厚,大體而言,嫁妝都得比聘禮多。在錢財上女方總會吃虧些,估計把女兒叫做‘賠錢貨’,就是從宋代開始的。
許多富家嫁女,一次就送出嫁妝幾十萬貫,換算成人民幣那就是幾個億啊即使是貧窮人家,也要盡力籌措,東挪西借,務必把嫁妝辦得豐厚,否則就是沒面子,女兒到了夫家也會被人看不起。即使是官宦之女,沒有豐厚的嫁妝,那一樣愁嫁。
許家這次可是費大神了,許清所有的俸祿,以及各種收入如冬季大棚、刻印作坊等,加起來是十分可觀的,可給晏趙兩家下完聘禮後,家財幾乎爲之一空;不過這不要緊,一分投入,兩分產出。
撐過了這段時間,等晏楠和清平郡主一進門,估計許家馬上就得變成東京首富;爲之一空的就輪到荊王府和晏相國府了
等許清下午起牀時,家裡的下人已經搭起了許多彩棚帷幕,許清未回京之前,這些事情就準備着,只是無心施行而已,如今他回來了,許安也就可以安心的張羅了。
其實在迎親之前,整個婚禮的籌辦要新郎親自出面的並不多,無論是當初的換貼、納吉、下聘等等,主要都是由家中長輩和媒人完成的。
一般的聯姻的過程中,在男女雙方定貼之後,還有一個叫‘過眼’的儀式,其實就是相媳婦,這就要自己親自出馬了。
男女雙方約在一些比較雅緻的地方見一回面,若是男方滿意,就將準備好的珠釵插於女子的髮髻上,稱之爲‘插釵’;若是看不上女方,就送二匹綵緞給女方,謂之爲‘壓驚’。
不過無論是晏楠還是清平郡主,未論婚嫁前,許清和她們早就認識,象清平郡主還認識得相對透徹,所以這‘過眼’的程序,當初許清根本沒走過,當然,也可說是早走過很多次了。
而許清真正的苦活累活全積攢到迎親那天,對此,許安這位心急的許家‘總經理’在定下婚期後,早就把迎親儀式中講究的禮節,注意的事項,一一對許清灌輸過無數次,那個耳提面命、那個誨人不倦以至於還離着幾個月,許清就對迎親事宜爛熟於胸了,當然,不出意外的話,迎親前夜‘許總經理’還會來督促他溫習一遍的。
宴請賓客的請諫許安早發出去了,紅菱正拿着名單來給許清過目,看看還有沒有遺漏或新添名單,這時就聽小廝來報,說趙崗、曾鞏幾人來了。
許清迎出前廳來,一見面趙崗就嚷道:“懂事長您這回可謂雙喜臨門啊剛在京西南路立下不世之功,想來升官加爵自然免不了啦後天又要迎來洞房花燭之喜,嘖嘖真個羨煞人也要不這樣,我明天在京華時報頭版給你出個告示,後天讓所有的東京人全來道賀如何?”
許清得侍女上好茶,這才懶洋洋地答道:“趙長德,你也別咋呼論洞房花燭夜,你都過五六回了,當初是誰說有我在,你們都得打光棍來着,上元夜那晚,帶着一大堆妻妾看燈的又是誰?子固兄,看來趙長德這廝是嫌他妻妾少啊,咱們得多去太學前幫他吼幾嗓子才行”
曾鞏、於清泉他們聽了大笑,趙崗渾不在意地說道:“懂事長對升官加爵一事隻字不提,不會是怕咱們沾了你的貴氣啊?”
馮雨他們細品着茶,目光淡淡地望向許清,許清的事他們多少聽說了一些,只是其中內情希望得到許清的確認而已,說來幾人已經慢慢形成了一個小團體,許清就這個小團體的撐旗人,特別對馮雨和於清泉而言,許清的榮辱已經與他們息息相關。
“別提了剛回京就被黃亦然彈劾,在京西南路立的那點小功,象臉上的蒼蠅似的,全給彈沒了賈參政他們倒是想給我封國公、還加什麼大學士銜的,唉可惜咱這小胳膊小腳的,嫩得象根豆芽菜陛下大概是怕把我壓斷了,沒準可惜啊,若是給咱加個大學士銜,出門咱就把‘大學士’三個字貼在額頭上,那得多拉風啊”
“拉風?何解?”對許清的新名詞,趙崗接受能力最強,原因自然是他最感興趣,許清說了這麼多,別的他沒在意,倒和這個新詞較出勁來了。
“趙長德,這詞嘛我是仔細觀察你的舉動後得到的,記得長德兄有一回以爲旁邊無人,猛然拉了個痛快的響屁,那傢伙那股強風衝出,當時也長德兄是衣袂飄飄,就象是神仙中人,看得我都愣了,當然,也很臭那是又臭又美所謂拉風,你把它當成臭美的意思就行嘍”
狂笑之中,連馮雨這位謙謙君子把茶杯打翻了都不知道,趙崗那張老臉黑得象鍋底般,大吼一聲:“許子澄我強烈要求你登報澄清事實,恢復我的名譽,並鄭重向我道歉”
“沒問題明天京華時報頭條就是‘趙長德拉風臭美,謬也’,長德兄,這樣總行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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