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五月榴花照眼明的季節
院裡青桃結就,湖上小荷初綻,柳蔭下的一隅,兩張躺椅平排擺放着,許清和紅菱安臥其上,水上風來,清清澹澹,拂動紅菱身上的裙裾,有淡淡的蘭香飄散。
“許郎,你在外面一奔波就是兩個月,瞧你又黑又瘦的,這回大雨下來了,百姓也有了指望,你可得好好歇一陣子才行”
“男人嘛,黑點無所謂,相公我這段時間百事纏身,沒能照看菱兒你……”
“許郎,奴家不用許郎擔心,許郎爲萬千百姓日夜奔走,救民於水火,有這樣的夫君,奴家覺得比許郎天天守在奴家身邊強過萬陪,再說家裡有夫人她們把奴家照顧得無微不至,如今這身子未顯,除了食慾不振,奴家覺得跟平時也沒什麼兩樣許郎儘管安心朝事奴家相信,將來咱們的孩子也會跟奴家一樣,爲許郎感到驕傲的”
“呵呵,我還道菱兒會說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呢這就好,不過終究是相公我對不起菱兒你”
“許郎”紅菱的聲音拖得長長的,似嗔帶怨。
許清趕緊舉手投降:“菱兒,爲了咱們的孩子,要放開心懷,對吸氣呼氣,放鬆……”
紅菱眼含笑意輕啐他一口,又忍不住伸過手來輕撫他黑瘦的臉龐,一時春風化雨,情意綿綿,許清牽過她的手,兩人執手靜靜臥於柳蔭下,看水上蜻蜓來來去去,牆外雲捲雲舒。
天氣雖入盛夏了,但連日大雨初晴,水邊臥久了仍有些微涼,許清擔心她着涼,正想吩咐侍女去取張薄毯來,晏楠已親自把毯子拿過來,身後小芹還提着一個食盒。
這段時間許清很少歸家,清平郡主也忙着慈善會救災的事,紅菱有身孕需要照顧,家裡的事都靠晏楠在拿主意,這使得她看上去比原來成熟了不少,初具許家大婦風範。
許清接過薄毯幫紅菱蓋好,才笑道對晏楠說道:“喃喃,這段時間多虧有你在,來,相公抱抱。”
晏楠一把打開他的手,輕盈地跳開說道:“相公別鬧,紅菱妹妹這些天早晨和晚上嘔吐得利害,我去問過郎中,說用些山查或檸檬煮汁服食會好些。”
晏楠邊說,邊接過小芹手上的食盒打開,裡面有一小碗山查汁,還有一碗山羊奶。
“勞夫人費心了,這些紅菱自己來就好”紅菱趕緊要起身給晏楠施禮。
晏楠一把按住她的肩頭說道:“紅菱妹妹別動,郎中說了,這前三個月最是得注意,漫不可過於勞神費心,行動更要注意輕些個,多歇息……”
許清聽晏楠說了一堆,愣住了,前世他這方面的知識關注的不多,卻聽說過孕婦需要適量的運動,頭三個月儘量不把自己當孕婦反而好些;
這跟晏楠說的有些出入,他不知道晏楠這一套一套的說得對不對,但聽來似乎非常的專業,足見她在這件事情上多麼上心,只是,這還是那個刁蠻的大小姐嗎?
等紅菱把山羊奶喝完,許清牽過晏楠的手,由衷地說道:“喃喃,你真好”
這時晏楠突然扮了個鬼臉,眨着眼睛說道:“相公是不是不認得人家了?”
許清瞧她露出這副本來面目,灑然一笑,但還是順着她的話說道:“嗯嗯,有點,我還以爲我不在家這段時間,喃喃你會跟小顏成天上街稱王稱霸呢”
晏楠的小嘴頓時噘得老高:“哼感情相公把人家看成那樣子的人了,人家有那麼不明事理嗎?嗯,對了,以前相公還說隨便人家出去逛來着,現在聽你這口氣,分明是口是心非”
“沒有沒有”許清趕緊否認道:“這不是因爲相公不在京裡,沒法罩着你們嘛,怕你們出去被人欺負嘍,現在相公回來了,隨便你們出去逛,東京城了橫着走都行”
“人家又不是螃蟹”
有許清寵着,晏楠很快恢復了原來的少女本性,撒嬌如常,俏若蝶蘭,許清捉住她的小蠻腰,她就順勢倒地許清懷裡,趴到他耳邊囈語道:“相公,人家也想幫相公生個孩子呢孃親說了,若是人家不生孩子,相公會嫌棄人家的”
“不會,不會,喃喃永遠是相公的好娘子,相公絕對不會嫌棄,不過,想要孩子這主意也不錯,但這孩子可不是隨便就能懷上的,紅菱跟了相公將近一年,最後還是……才懷上的”
許大官人象怪大叔般諄諄誘導着……
“真的嗎?”
晏楠儘管臉上羞紅如潮,但驚聞這等‘絕密秘方’,仍是禁不住出言細詢,在孩子方面,未出閣前晏老夫人就給了她太多的壓力,就算出於孝道,她也不想讓自己的孃親過於失望。
“當然,這種事相公怎麼能騙你呢,你若不信,等你和紅菱倆人時,儘管私下向她求證”
晏大小姐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哪裡等什麼倆人之時,馬上掙扎起來,轉身趴到紅菱那邊耳語去了,許清聽不到她們說什麼,但從紅菱羞得捂着臉孔的樣子看來,答案已不言而喻
西夏,興慶府。
這段時間一羣武將不停在李元昊面前鼓譟,聲討遼國目中無人,藐視西夏的行爲,不用他們說,李元昊自己對此也是感到深深羞辱,這已經不單單是分不分戰利品的問題,遼國的這等行爲,對他這個‘青天子’的威信造成了沉重的打擊。
党項人與其它遊牧民族一着,依然崇尚勇武,快意恩仇,如果別人如此羞辱,李元昊選擇做縮頭烏龜的話,怕是整個党項部族都會離心離德。
野利成慶更是直接說道:“吾祖,遼隊有何可怕,他們連夾山的部族叛亂都平定不了,遇上咱們大夏兵馬,保管叫他潰不成軍,吾祖,給臣一萬兵馬,臣保證給吾祖拓地千里”
野利成慶這次帶兵平叛,親眼見識了遼隊的糜爛,是以敢下此豪言壯語;
其實野利成慶倒也不是胡言亂語,遼國同樣承平了幾十年,加上耶律宗真登基以來,遼國奸臣當道,橫徵暴斂,政治十分糜爛,軍隊的戰力確實已不復當年之勇,若拋開數量懸殊不說,和連年征戰的夏軍比起來,確實差了些。
連軍方目前最具謀略的成逋也說道:“吾祖,夾山地區衆多部族皆有心歸附我大夏,如今我大夏兵力損失嚴重,若是能得夾山這些部族來投,對我大夏捉襟見肘的防線是非常有益的;
常言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咱們大夏兵力最少,物資最貧,要想在宋遼的夾縫中壯大,除了政治上左右逢源外,有時也要表現出足夠的強勢,這樣纔不至於讓宋遼忽視咱們,以便從他們身上得到更多的利益,同時各部族也纔會誠心歸附。”
李元昊不由自主的點點頭,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裡,一味的裝孫子不但外人瞧不起,連國內百姓也會失望透頂,該展露肌肉的時候你就得露出你的鐵拳來才行。
李元昊自小征戰,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但事情不會這麼簡單,李元昊是個深謀遠慮的人,同樣不會因一時衝動而盲目興兵;
西夏目前國內的情形已經很糟糕,絕不能同時得罪宋遼,要想打夾山這些党項部族的主意,就得先與宋廷罷兵和談,甚至能拉攏宋廷對遼國一齊施壓那就更好了。
看着羣情洶涌的軍方諸將,李元昊咬牙道:“再派使者前往東京,這次不妨把姿態放得更低些,南朝京畿經此大旱,必定是忙於安定地方,想來已無力興兵,咱們先給足南朝臉子,先把宋夏和議定下來,其它一切等和南朝達成和議後再說”
一班武將心中瞭然,對李元昊這種英明的安排不復異議,剛回到興慶府的賀從勖卻猶豫地說道:“吾祖,這次南朝態度極爲強硬,非要大夏先放回被擄百姓才肯和談,臣在東京多方走動,竟連一個宰相都見不到,由此可見,南朝君臣已達成一至方略,若這次南朝再以此爲條件方肯和談,咱們如何應對?”
李元昊眉頭一皺,心思電轉不停,嵬名守全作爲李元昊的第一心腹重臣,他明白西夏目前的困境,南朝在戰略上已經佔據上風,和南朝耗着極爲不利,不管將來打不打夾山部族的主意,和南朝達成和議已經勢在必行,
於是出來說道:“吾祖,爲了達成和議,大不了咱們大夏先選出一兩萬老弱宋民放歸,這樣也足夠表達咱們和談的誠意了,加上遼國已派使對南朝施壓,想來南朝也會順坡下驢,同意和議了。”
李元昊無奈地點點頭,轉頭對賀從勖說道:“賀卿就按此議再往東京議和,其他條件可不過於計較,但有兩點,一是邊貿椎場一定要開,二是將來和議上也要盡力爭取,讓南朝把俘虜我大夏的士卒放歸”
賀衆勖心裡雖然爲難,以上次宋廷的態度,想讓他們把俘虜的士卒放回,基本不可能,但還是答應了下來,到了東京再儘量爭取
就這樣,西夏的全權談判代表賀從勖,在興慶府屁股還沒坐熱,又起程向大宋東京進發了。
HY:感謝Shp2003、sjiws、finalgame、超低溫液體、韓華、日本人殺、風痕619、書友0911172424071的票票支持讓俺感動一個先
一天得到九張月票一張評價票,這對別人來說或許不多,對昊遠來說,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好的事情了以至於讓我一直懷疑還有沒有人在看《山漸青》;
繼續努力這是昊遠在給自己打氣,同時也希望各位繼續支持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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