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莊稼漢年頭成的時候,多打了幾鬥糧食還琢磨着娶個小妾新鮮新鮮呢,堂堂王爺,又怎麼可能不娶妾室?而且她還敢妄想王爺娶她做正妃?真是太不知天高地厚,太不知所謂,太不要臉了!
活該她最後連個馬車都沒撈着,走着回去的!
這樣想着,福子不禁冷笑起來,陰陽怪氣的把那天在書房裡聽到的沈若蘭說的那些話都給大家說了出來,描述時表情誇張,語氣也極盡諷刺。
“你們沒看着她那副輕狂樣兒呢?就這樣——”
她仰起脖子,鼻孔朝天,怪聲怪氣的學着沈若蘭的樣子:“我就是情願一輩子平平淡淡的生活在鄉下,過一夫一妻白頭到老的日子,也不願嫁到王府深宅去跟那麼多女人共享一個丈夫,哪怕是讓我做正妃,我也不願意!”
她極力的醜化着沈若蘭的模樣,把一衆小姐妹們逗得前仰後合,花枝亂顫的。
“哈哈哈,她也真敢想,就她那身份的人,給咱們王爺做個通房都擡舉她了,還敢肖想王妃之位,簡直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柳葉眉哈哈大笑道。
這個嘲諷一開頭就收不住了,還有人鄙夷的說:“到底是小門小戶出來的東西,給幾分顏色就想開染坊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就她那種身份的,別說是伺候咱們王爺,就是伺候福子姐姐都不配,也就配跟咱們提提鞋罷了。”說話的很有心眼子,既貶低了沈若蘭,又順便拍了一次福子的馬屁。
福子嘲諷的笑起來,“現在她連進咱們門兒的機會都沒有了,她就是想給你們提鞋也沒法子了,真是可惜啊,我還以爲她能爬到王爺的榻上去呢,做咱們半個主子呢,結果,誒……你們怎麼了?”
福子正說的起勁,這些丫頭卻突然都沒聲了,一個個的表情就像見到鬼一樣,呆呆地望着她的身後,福子一怔,猛一回頭,只見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立在院子的門口,一身的暗紋緯錦長,袍子的下襬隨風飄蕩,一身的冷煞之氣,陰陰颯颯的瀰漫在空氣中,駭人心魄!
“主主......子……”
衆人都感受到了主子的滿身煞氣,只覺得膝下一軟,都不自覺得跪了下來,福子手裡的肉串兒也‘吧嗒’一聲掉在地上,在主子那駭人的煞氣中,跟着‘噗通’一聲跪下來,身子瑟瑟發抖着。
不是她們膽子小,而是主子現在的樣子太嚇人,就那麼面無表情的看着她們,目光陰森森的,像看一羣沒有生命的死人似的。
“羅城,奴才妄議主子,該當何罪?”毫無聲調的聲音響起,說出的每一個字,卻振人心絃。
羅城大聲道:“回主子,奴才敢背後妄議主子,其罪當誅!”
“那就按規矩辦吧。”男人冷聲說完,拔腿向外面走去。
福子等雖然都嚇傻了,但是也都得聽明白的主子的意思,一聽要初四她們,頓時都嚇得大哭不止,福子也是嚇壞了,眼見得主子走的快沒影了兒,情急之下,大叫道:“主子饒命,奴婢是青蓮姐姐的表妹,奴婢親姨娘是您的奶孃啊——”
一聲聲嘶力竭的尖叫,劃破天際,衝入湛王的耳朵裡,他果然立住了腳步,回過頭,涼涼的看着福子。
羅城一看就知道,福子今天是死定了,這世上,還沒有人能威脅得了主子,何況是她一個區區賤婢!
少傾,湛王勾起脣角,無聲冷笑:“既然你是白嬤嬤的侄女,那就下去好好服侍白嬤嬤,才能彰顯出你這個外甥女的孝意吧,羅城,將這個賤婢仗殺了,其餘的論罪嚴懲!”
那些婢女們本以爲自己死定了呢,沒想到因爲福子的一句話,倒讓她們撿了條性命,頓時都不那麼使勁的嚎了,畢竟跟剛纔的要挨殺比起來,現在只是嚴懲的結局已經很好了!
福子也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沒能救自己的命,反倒便宜了別人,又恐懼又不甘心的尖叫起來,聲嘶力竭的:“主子,您不能殺我,我可是您奶孃的親外甥女,青蓮姐姐的妹妹啊——”
羅城見她還再嚎,怕觸怒了主子,搶上前一腳揣在她的胸口上,福子‘砰’的一聲被踹飛了出去,撞在一棵大樹上又落下來,吐了口血,終於叫不出來了……
其餘的婢女們見到這副場面,都嚇得面如土色,瑟瑟發抖,還有膽兒小的把褲子都尿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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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沈若蘭端着一盤兒新烤出來的蛋撻,笑眯眯的對大家說:“都先別幹了,快來嚐嚐我研究出來的新點心,絕對好吃哦!”
大夥兒一聽,都停下手中的活計湊了過來,看到沈若蘭盤子裡金燦燦的小東西,跟一個個金黃色的小碗兒似的,外面看起來酥酥脆脆,裡面卻嫩嫩的,一看就好吃。
大家一人拿了一個,小心翼翼的吃起來,只一口,頓時就都驚歎不已!
“蘭兒,這是啥啊?咋這麼好吃呢?”沈福存吃完一口,迫不及待的把剩下的一塊兒也塞進了嘴裡,狼吞虎嚥起來。
“是呀,簡直比肉餡兒的餃子都好吃。”竹兒附和。
沈若蘭笑道說:“這個叫蛋撻,用雞蛋麪粉做的,好吃的話你們就多吃點兒,我烤了好多呢!”
她定做的這隻烤箱很大,裡面還有好幾層簾子,可以一下子烤出上百個蛋撻來,足夠一家人吃了。
“嗯,那我可得多吃點!”沈福存一點兒都不跟沈若蘭見外,吃完一個,又上盤子裡拿了一個。
“嗯,好吃!”
張二勇也低聲讚了一句,他吃得很慢,因爲這蛋撻是蘭兒親手做出來的,他得細細的吃,慢慢的品嚐,不能糟蹋了。
不過,不管怎麼吃,都覺得美味無比,比買來的點心好吃多了!
“蘭兒,你是咋想出來的呢?竟能作出這麼好吃的東西,我真是越來越佩服你了!”沈金存吃完一個蛋撻,又去拿第二個。
沈若蘭也拿起一個,邊吃邊說:“閒着沒事兒瞎琢磨的唄,這個東西我都做好幾次了,前幾次都沒成功,不過這次終於成功了,之前的力氣也算沒白費了!”
沈德寶吃完一個,也又拿起一個,邊吃邊琢磨着說:“蘭兒,爹覺着咱們這個蛋撻要是拿出去賣的話,肯定能好賣,說不定都能把吉州那些老點心鋪子給擠黃了。”
這麼好吃的東西,到哪都會有市場的,肯定好賣。
做了一段時間的買賣,沈德寶的頭腦越來越像個商人了,別人吃着蛋撻的時候只驚豔於蛋撻的美味,唯有他立刻想到了商業價值。
沈若蘭見她爹這麼上道,讚許的笑了笑,看來,爹還是很有商業頭腦的,能在第一時間內發現蛋撻商機,簡直孺子可教啊!
“爹您說得對,我就是這麼想的。”沈若蘭說,“現在天越來越暖和了,咱們家的水晶凍馬上就不能做了,所以我想再找一條出路,就研究着弄了這個,我還打算明天再多做點兒,然後您帶着到各家酒樓或點心鋪子跑跑,把咱們家的蛋撻推銷出去,一旦打開市場,就算沒有水晶凍,咱們靠蛋撻就能在這邊兒立足了。”
“嗯,這個想法好!”
沈德儉這兩天正犯愁過幾天水晶凍做不了上哪掙錢去呢,正好女兒就研究出了這個東西,簡直解了他的燃眉之急,這下好了,家裡又有來錢道兒了。
沈福存和沈金存聽了也都高興的不得了,本來哥倆兒還擔心二叔家做不了水晶凍,他倆就得失業回家去呢,現在又有新出路了,他們還能繼續留在這兒,住青堂瓦舍的大房子,頓頓吃好的,還能接着掙錢,月月都能掙得不老少…。
張二勇回去的時候,沈若蘭找了幾張油紙,給他包了七八個蛋撻,讓他帶回去給他爹和他大哥嚐嚐,都是一家人了,有好吃的自然要分享。
張二勇欣然的帶回去了,蘭兒這麼孝順,這麼懂事,有好吃的還記得惦記他爹和他大哥,可見是很把他放在心裡呢,他能不高興嗎?再說,也可以帶回去跟爹和大哥顯擺顯擺蘭兒的手藝!
回去的時候,竟意外的發現他妹子和舅舅來了,舅舅正在廚房裡給大哥燒火,大哥在做五香花生米呢,倆人一邊說話一邊幹活兒,他妹子則像個沒頭蒼蠅似的遙哪亂翻呢。
一看見這倆人兒,張二勇瞬間一個頭變兩個大,大聲道:“你們怎麼來了?”
張金鳳一看張二勇的表情就不樂意了:“二哥,你瞅你那樣兒,好像不歡迎我似的,這也是我家啊,我咋就不能來呢?”
張二勇太陽穴突突了兩下,說:“爹不是不叫你來嗎?你來幹啥啊?再說你看看我們住的地方,統共就這麼大,往哪放你?”
“那我不管,反正我來了,你們就給我安排地方住!”張金鳳蠻橫的說道。
這時,她又發現了張二勇手裡的油紙包,紙包的部分地方還被油漬給浸透了,一看裡面就是裝着好吃的。
“誒?二哥,你手裡拿的是啥好吃的呀?我這都一天沒吃東西呢,你把這油紙包兒裡邊兒的好吃的給我點兒吃唄!”一見到好吃的,張金鳳的眼睛瞬間就亮了,跟見了骨頭的狗似的。
張二勇冷冷的說:“是你二嫂給爹做的,不能給你吃,餓的話就自己去做飯去,廚房裡有米又菜的,管你吃到飽。”
張大勇正在廚房裡給花生米烘乾呢,聽到張金鳳嚷嚷着餓了,就掀起簾子探進頭來,說“金鳳,廚房裡還有晌午剩下的餅子,要不,我給你跟老舅熱上兩個?”
沒等張金鳳回答,崔大生就急切切的說,“行,都是自己家人,也沒啥挑揀的,大勇你就給舅和金鳳熱幾個大餅子對付一口得了。”崔大生一邊說着,一邊嚥了口口水。
其實,對崔大生子來說,能有大餅子吃已經很奢侈了,家裡現在正在鬧春荒呢,已經連着喝了一個多月的糙米蔬菜粥了,喝得他一走道肚子裡就‘咣噹咣噹’直響,跟喝飽了水的騾子似的,如今乍見到這純苞米麪的大餅子,他的口水都要止不住了,加上鍋裡那老些香噴噴的五香花生米,更讓他食指大動,垂涎欲滴,恨不得現在就甩開腮幫造一頓。
當然,他也聽到屋裡邊兒說有點心了,也饞的很,不過以己度人,他要是有點心的話,就是殺他一刀他不會給別人吃的,所以也就不去奢望人家那麼好的東西能吃到他嘴裡邊兒了。
張大勇舅舅這麼一說,就回身拿了幾個餅子,在另一口鍋裡騰上了。
屋裡,張金鳳看二哥也不給她好吃的,就撇撇嘴,一撅噠出門兒溜達去了。
難得來一趟大城市,她可得好好溜達溜達開開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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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淳于珟回到王府時,青蓮已經站在門口兒等着他了,一見到他下馬,青蓮急忙迎上去,誠惶誠恐的跪在地上,說:“王爺,是奴婢一時不察,把那麼昏聵的親戚弄進了莊子,惹王爺生氣了,奴婢有罪,請王爺責罰!”
淳于珟邊走邊冷冷道:“知道有錯就好,下不爲例!”
“是,奴婢謹記王爺教誨,謝王爺寬宏大量!”青蓮謙卑的躬着身子,餘光卻見王爺路過她身邊兒時,腳步都沒頓一下,直接進府去了,她也只好自己站起來,小跑着追了上去。
“王爺,奴婢給你燉了一鍋藕片野雞崽子湯,正在鍋裡小火偎着呢,這時候火候剛剛好,奴婢去給您盛來!”青蓮邁着小碎步跟上淳于珟,在後面溫柔的說道。
“不必!”
淳于珟聲線淡淡的,說話間長腿已經跨過了二門兒,進到後院的聽雨軒裡。
聽雨軒是王爺的私人界地,能隨便出入此處的只有羅城、羅同和英戰,再有就是王爺自己,其餘人,包括她,沒有王爺的允許,誰也不能進去!
青蓮咬着嘴脣,眼睜睜的看着王爺進了屋,英戰隨即把門關上,將她隔絕在了外面。
她呆呆的站在聽雨軒的門口兒,又是心酸又是生氣。
氣她那個蠢表妹,竟敢對王爺挾恩求自保,她也不想想王爺是誰?能吃她那一套嗎?她沒說那些不長心的話,或許王爺還能看在自己的薄面上饒她一命,可被她那麼一作,王爺不僅不會饒了她,還把她也給連累了。
哎,早知道他們一家子如此不堪重用,當年來投奔她時,她就該把他們趕出吉州去,不叫他們靠前兒了,也怪她一時心急,光想培養自己的親信、心腹和臂膀,想着用自己的親戚總比用別人好,結果心腹沒培養出來,倒給她惹下這麼大的禍事了!
哎,王爺肯定對她心生不滿,心存芥蒂了,怎麼辦呢……
想到這兒,她的心酸酸的,在王爺跟前兒盡心盡力的服侍了十幾年,又有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可就因爲這麼一點兒小事,就被他這樣冷落、甩臉子,難道,她這十幾年的殫精竭慮,盡心服侍,還抵不過這一點兒小過失嗎?
——還是,福子誹謗的那個女子,太讓他在意了?
在意到大開殺戒,殘忍的打死了福子,還把參與的小丫頭們都打得半死,攆出了莊子去!
自從他與靜悟大師學藝,他的性子比年少時沉穩了許多,可謂是寵辱不驚,坐看雲起時,這些年來已經很少見他有這麼大的情緒波動了,可今天卻動了雷霆之怒,發了這麼大的脾氣,這也不像是他啊……
“來人!”青蓮冷聲叫道。
“是,青蓮姐姐有什麼吩咐!”一個小丫頭子低眉順眼兒的說道。
“去把莊子裡的李嬤嬤叫來,立刻就去。”
“是,奴婢這就去辦。”小丫頭垂着頭出去了。
青蓮也緩緩的轉過身,回自己的院子去了,她要把這件事情弄弄清楚,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能讓王爺如此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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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謝謝書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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