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噠、噠噠……”
數以百計的烏孫士兵,簇擁着一個頭纏白紗的年輕男子,從官道上策馬而來。
他們是去抓人的!
昨天晚上,他們好容易抓來的那個女子,竟然在重重看守之下逃走了,而且,不光是逃走了,還把他們的小王爺給開瓢兒了,今兒早小王爺回營時,那臉臭的舊跟廁所裡的某種不明物體似的,可把大夥兒都給嚇壞了!
這不,一個個的連早飯都沒吃,就趕緊上馬跟小王爺出來抓人了。
“小王爺,您的頭真的行嗎?要不要先回車裡休息一下,屬下等抓她就成了!”
“是呀,小王爺,她一介女流,又沒有車馬腳力,應該走不太遠得,屬下等很快就能把她抓回來。”
“閉嘴——”一聲怒吼,震耳欲聾!
小王爺元昊已經暗發過毒誓,一定要親手把那個混賬女人抓回來,再扒了她的衣裳吊起來打,直打到她服軟爲止。
可惡的死女人,竟敢打他?還把他開瓢兒了,這要是傳出去了,他還咋在烏孫混啊?不得叫京城那幫狐朋狗友給笑掉大牙?
所以,那個可惡的女人必須抓回來,還得他親自收拾她……
聽到小王爺的怒斥,蕭左瑟縮了一下,誰說他們小王爺被女色掏空了身子了?你聽聽,這嗓門兒多賀亮啊,離得近的都能讓他給震聾了!
一路快馬加鞭,風馳電掣,一直追到吉州的城門口兒,也沒有看到那個傢伙!
元昊氣得直磨牙:“你們幾個去吉州給小爺打聽着,看看那個死女人回沒回去?你們幾個就守在城門口兒這,一旦看見她,馬上拿下,押解回平陽城,剩下的,跟着爺往回走,好好的搜一搜沿途的山裡,那女人十有**是知道爺要抓她,畏罪躲到山裡去了,你們給爺好好的搜,搜到她有重賞,搜不到,你們這輩子就在山裡住吧……”
蕭左和蕭右等張着嘴巴看着遠山,那表情跟倆二傻子似的。
小王爺沒開玩笑吧?
搜山?
臥龍山延綿八百里,橫跨楚國烏孫兩個國家,無論是橫向還是縱向,都不是他們這幾十個人可以搜得過來的啊?
還有,他不知道這山裡野獸多嗎?
兇猛的老虎、殘忍的豹子、成羣出沒的餓狼,力大無比的熊瞎子……
要是大夥兒一起進山的話還成,可是他們這幾十個人搜山的話,肯定得分開搜啊,要是搜尋的過程中隨便遇到個狼羣虎窩兒的,就算他們是隱衛也應付不來啊?
何況,他們都不是一等隱衛,都是被小王爺帶跑偏的二等,甚至連二等都不到的隱衛,武力值和攻擊技能都不大合格的啊!
“看什麼看?沒聽見嗎?”又一聲吼,把蕭左和蕭右兄弟倆都吼回神兒了。
蕭左可憐兮兮的說:“小王爺啊,您看,這臥龍山太大,要不,屬下回去多調些人手過來,然後再……”
“等你調回人手,她早潛回吉州去了,還能傻乎乎的等着你帶人來抓她嗎?”元昊涼涼的問他。
看到主子那不善的眼神,蕭左和蕭右無奈的閉上了嘴巴。
好吧,人家是主子,人家的嘴大,誰叫他是人家的手下了呢,哎,還是聽話認命吧!
於是,這百十來人分成了兩夥兒,一夥兒搜官道左邊的山,一夥兒搜官道右邊兒的山,每夥兒四五十人,分散着地毯式搜尋……
此時,沈若蘭還坐在古榆樹上,跟那些野狼僵持着,正考慮要不要用槍和炸彈,忽然遠遠的看到兩個人向這邊走來。
那兩個人官兵打扮,手裡拿着朴刀,身後還揹着弓箭,一邊走一邊左顧右盼,一看就是在找什麼呢。
沈若蘭本能的想到可能是在找她呢,趕緊把身子又往樹冠裡隱了隱,爲了不被發現,她還在空間裡找到一匹綠色的布,把自己包了起來,坐在樹冠裡,跟大樹融爲一體,這般一僞裝,不趴在樹上看絕對看不出她來。
那兩個人一邊走,一邊抱怨,“小王爺也真是的,都派人在城門邊守株待兔了,還怕抓不到那個女人嗎?何必非叫咱們進山搜山呢?臥龍山這麼大,叫咱們上哪兒去找個人嘛?”
“王爺也是氣急眼了,想他活了20年,一直被皇上和貴妃娘娘寵的無法無天,誰敢跟他說個破字啊?可是卻被那個不長眼的女人開了瓢兒,能怪他急眼嗎?”
沈若蘭一聽,就確定是找她的了,而且,昨晚她打倒的那個人竟然是個王爺。
沈若蘭覺得自己真應該去買彩票了,別人興許活一輩子都見不着個王爺,可是她隨隨便便被劫持一次就能見到一個,這運氣,不去買彩票都白瞎了!
當然,遇到王爺並不一定都是好事兒,就像眼下這位被稱之爲小王爺的,被她給開了瓢兒,看起來是氣急敗壞,惱羞成怒,發狠的要收拾她呢,她可得小心着點兒,千萬不能落到他的手裡邊。
現在她可不是一個人了,她的肚子裡還有個小的呢,就算不爲自己着想,也得爲肚子裡的那塊肉打算啊?
還有,楚國和烏孫之間一向敏感,她又是淳于珟的人,萬一落到烏孫王爺的手裡邊,他們借挾着自己去威脅淳于珟可怎麼辦?
她可不想淳于珟受制於人,更不想落到誰的手裡做人家的囚徒。
所以,她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絕對不能讓那個什麼王爺把自己抓住。
“哎呀,你看,狼……”
一個士兵站住了,顯然已經發現了距古榆樹不遠的野狼,只是還沒發現這些狼已經步成了一個包圍圈,正在對古榆樹上的某人虎視眈眈。
他們只看見了離自己最近的幾隻狼,立刻嚇傻了眼,提着朴刀戰戰兢兢的往後退,往後退,儘量不去激怒野狼,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這羣野狼昨天已經在樹下守了大半夜,今天又守了一小天,早就餓了,看到兩個高高大大的年輕男人,自然不會放棄到了嘴邊的肉,於是也顧不上沈若蘭,弓着身子慢慢的向那兩個人逼去。
“別跑……”
“別怕……”
“別緊張……”
兩個人一邊互相安慰着,一邊打着顫,腿肚子都快抖圓了。
退了大約五六十米遠,狼沒有耐心了,一隻體格較壯的年輕公狼率先發動了進攻。那兩個人一邊嚇得一邊喊,一邊輪起朴刀殺狼,其中的一個還趁亂點了穿雲箭,求同夥們兒來幫忙。
這羣狼都餓壞了,進攻的非常猛烈,那兩個人雖然有朴刀,弓箭,武功和身手也都不錯,可畢竟人少,寡不敵衆,很快就有點兒應付不了了。
這時,一隻狼趁這空檔一口咬住了其中一個人的小腿,狼的咬合力非常強大,只這一口,就把肌肉給咬穿,那個人慘叫一聲跌倒在地,馬上就有幾隻狼蜂擁而至,撲到他的身上咬他的身體和他的臉……
殘忍血腥的一幕,沈若蘭不忍再看,她閉上眼,無奈的想着,倘若這兩個人不是來抓自己的,倘若他們不是自己的敵人,這會兒她肯定得出手,這些狼雖然厲害,到底厲害不過她手裡的槍,只需她一槍打過去,就能救下那個可憐的人。
可惜,她不能。
她不會爲了救人暴露自己,讓自己和孩子置身於險境,她還沒有那麼大公無私的覺悟,也沒有那麼捨己救人的精神。
所以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慘象的發生,卻毫無辦法……
他的那個同伴見他摔倒被狼撲咬,嚇得幾乎崩潰,一邊輪着刀幫他驅趕狼,一邊不是好聲的哭嚎着。
好在他的同伴及時趕到了,雖然不多,但是一下子來了四五個同伴,也足夠幫他們抵禦一陣子的了。
這幫人個個都拿着朴刀,揹着弓箭,霍霍的廝殺起來。
人多力量大,很快就殺倒了一大片。
那些狼見這些人不好惹,也可能是覺得夠嗆能吃到它們,終於停止了襲擊,呼嘯着離開了。
那幾個人擡起那個傷勢嚴重的,心有餘悸的往來時的路走去。
大樹底下清靜了,沈若蘭安全了,可是卻又陷入了一陣苦惱中。
剛纔聽到那兩個男人的對話,聽聞那個什麼狗屁小王爺已經派人守在了城門邊,就等着她自投羅網了。
所以一時半會兒的,她算是走不了了,只能暫時先留在這邊,再尋找恰當的機會離開。
沈若蘭很犯愁,怎麼才能回去呢?或者往吉州捎個信兒也好啊,好叫他們知道自己一切平安,別爲自己擔心……
……
此時,楚國的京城裡,建安帝已經被隆重下葬,太子和諸位皇子王爺們也被安葬在了皇陵裡。
皇帝駕崩,舉國發喪,一般情況下,這個主持喪葬之禮的人,就是未來的新帝。
衆人都引頸期待着,想看看湛王到底怎麼決定?是自立爲帝還是顧全顏面,扶植先帝的兒子登基繼位。
結果,主持這場喪葬之禮的人,竟然是太后娘娘。
雖說楚國有女子不涉政事的說法,但是太后娘娘給出的答覆卻讓人無話可說。
先帝有皇子在,這一場葬禮自該先帝的皇子來主持,只是這位皇子自幼生活在行宮裡,沒見過大場面,不堪擔此重任,而湛王因爲有皇子在,爲了避嫌,也不便來主持葬禮,所以太后便自己來了,由他來給兒孫們主持喪禮。
朝中的諸臣雖然都反對牝雞司晨,但因爲他們都是淳于珟的心腹之人,就不便說什麼了。
加上太后娘娘親自出面主持大局,以證實那個行宮長大的皇子不堪委以重任,這般行徑,可以說是直接狠狠的打了陳皇后的臉。
你手裡有個皇子算什麼,就算是龍種,也要看看他是不是那塊料才行,龍生九子,九子有個別,陳皇后手裡的這個,剛好就是個不堪的,雖然她百般遮掩,但太后已經直接向衆人宣告——那個皇子不行,還不如她這個老太太呢!
大家都心明鏡似的,太后屬意於自己的兒子稱帝,朝中的諸人也都支持淳于珟登基,如今淳于珟大權在握,離帝王之位只差那麼一點點,偏偏就因爲這一點點,讓陳皇后抓住了機會。
她明知道那個宮女生出來的賤種不堪委以重任,但是爲了自己的前程,也爲了她母家的榮耀,她也拼命的使勁兒,努力的周旋,把那塊爛泥扶到王位上,她也好藉機把持朝政,然後一手遮天!
想把她晾到一邊去兒,她絕不會讓他們母子如願……
入葬的這天,朝中百官都身穿重孝,跪在皇陵前,哭聲震天,數百個的道高僧和道士們分列墓室兩側,一邊上拜‘大悲懺’,一邊誦經超度亡靈。在衆人的哭聲和僧侶們的誦經聲中,建安帝的金絲楠木的棺木被緩緩的擡入到地宮裡,陪葬的奇珍異寶也被送到了地宮裡邊,一時間,吉時到,地宮被封陵。衆人又哭哭啼啼了一番,才紛紛起身,要回京城去。
衆人都起身後,唯獨那個行宮皇子還跪在陵寢邊,哭得嗓子都啞了,說什麼都不肯起來,衆朝臣看他年幼有哭得可憐,忍不住紛紛來勸。只是那小孩子雖然年幼,卻是個極有主意的,憑別人怎麼說,他只管捶胸頓足,哭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
衆人看他哭得情真意切,不由得都心生感念。
這個小皇子,果然是個至純至孝的,有沒有能力姑且不說,就衝着孩子的孝心,便可見是個生性醇厚之人!
陳皇后見小皇子哭着不肯走,也過來好言相勸,哪知這孩子哭着哭着,竟“哇”的一聲吐出口血來!
衆人一見,更加可憐!
先帝下葬時,他們雖然都哭了,但卻是不得不哭,臉上雖哭着,心裡真心難受的並沒有幾個,不光是他們,整個葬禮上的人也都是哭得跟表演似的。
只有這小皇子是真心實意的他的父皇,是真心實意的難過,難過到都哭吐血了!
在這場葬禮中,他是唯一一個哭吐血的人。
到底是父子情深啊!
小皇子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向楚國的文武百官展示了自己,告訴了大家他是一個至純至孝的人,也是一個有血性,有擔當的正人君子,也向世人證明了他不是像太后說的那樣不堪委以重任的爛泥,他只是沒有機會而已……
孝端太后沒想到陳皇后會讓那個孩子用那種方式來表現自己、突出自己,她這邊兒剛宣佈完那孩子不行,她那邊兒就是上演了一出孝子哭父的好戲,還哭吐血了。
楚國曆代君王都以孝治天下,她整這麼一出,是用行動告訴別人,她這個太后識人不明,容不下自己的孫子。特別是看到衆人看那孩子時的欣賞、拜服、尊敬和敬畏的目光,差點兒把孝端太后也給嘔吐血了。
從皇陵回去後,太后就說胸口疼,傳了好幾撥太醫給她瞧病去。
陳皇后聽聞太后給嘔病了,眼底劃過一抹嗤笑,老不死的,空有算計人的腦子,卻沒有扛事兒的本事,哼,這人老了就要服老,就該養老等死去!
淳于珟聽聞了太后被嘔病了,急忙趕去探望,太后娘娘拉着兒子的手,大罵陳皇后不賢,並一再囑咐她兒子,千萬不能讓小皇子登基,陳皇后詭計多端,心思陰毒狠戾,萬一被她把持了朝政,他們娘倆絕對沒有有好果子吃。
淳于珟聽到母親的勸告,呵呵笑道:“母后儘管放心,兒子絕不會讓她欺負到咱們的頭上,皇后的那些陰謀詭計或許對別人管用,但是在絕對的武力面前,她的那些陰謀詭計充其量不過是小孩子的把戲,別說兒子現在已經大權在握,就算兒子現在一無所有,想拿到楚國的政權,也不過是三五天的事。”
------題外話------
謝謝
投了2張月票
投了1張月票
投了2張月票
投了1張月票
投了1張月
投了1張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