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月急急忙忙出門,朱香枝很奇怪:“大表嫂,你咋這麼急做什麼?”
她急?
她急了麼?
她急什麼急啊?
桑月抽了抽臉皮:“我看這天不早了,一會得早點回來做中飯啊。”
“中飯?大表嫂,你家一天吃三頓麼?”。
問話的是朱香蓮,她是朱香枝的堂妹。
不過桑月知道她與自己這小表妹並不是親親堂姐妹,她而是朱家堂兄的女兒,今年才十歲。
圍山寨裡大多數人家都是從外進逃來的人家,姓氏齊雜,這朱家也是多年前進山來的一戶,如今一家人發展成五六家人,只不過人丁不是太旺盛。
朱香蓮個子很小,膽子似乎也與個子成正比,跟在朱香枝的身後,一進門除了叫了桑月一聲大表嫂之外,幾乎就沒說了。
此時被她一問,桑月倒是詫異了:“一天不吃三頓,難道還吃五頓麼?這不是農忙時節,一般上下午不用吃點心吧?”
朱香枝被自己大表嫂這話惹得“哈哈”直笑了:“大表嫂,你說什麼呢?寨子裡的人家不農忙時,一般都吃兩頓呢,還五頓!”
桑月聞言一頭黑汗:她哪知道人家一天吃兩頓啊?上回在張家,張大娘家不也是一天吃三頓麼?如今她這麼一反問,搞得個土豪似的!
“我…我還真不知道呢,我以前在孃家時一天三頓吃慣了,所以現在也是一天三頓…而且香枝她大表哥做的都是重活,要是一天吃兩頓的話,他得餓壞了。”
朱香蓮還很單純聞言立即說:“我聽枝姐說了,大牛表哥力氣很大,也最能做。做多了活出多了力,自然得多吃點了,要不然餓壞了怎麼辦?大牛表哥可是一家之主這呢。”
這孩子果然是被封建教育害了!一家之主就不能餓壞,難道不是一家之主就能被餓壞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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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月雖然不贊成小姑娘的話,可是她也知道這是這時代人腦中固有的傳統觀念,她贊成不贊成都沒用。
三人說笑着往山根下去,突然迎面走來兩個老女人,正像只小麻雀似說得嘰嘰喳喳的香枝突然畏縮的叫了一聲:“阿婆。”
桑月擡頭一看,原來是莊老太婆與寨子裡的一個婦女迎面走來。
對於莊家老屋的人,桑月從來就沒把他們當成長輩。
看到莊老婆子,她淡下了表情避開了目光,彷彿沒看到她一般就準備走過。
莊老婆子正與馬嬸子說着自己三孫子的事,聽到朱香枝叫她,面無表情的“嗯”了一聲。
馬嬸子在寨子裡常來常往自是認識莊大姑,聽朱香枝叫莊老婆子立即笑吟吟的說:“哎喲喂,這可是春英妹子的姑娘?這日子可真過得快啊,春英家的姑娘都這麼大了?孩子,你叫啥名兒啊?”
朱香枝本不想應她,可畢竟已是個十三歲的姑娘了,莊大姑可再三與她說過這禮貌問題:“大姆好,我叫香枝,香氣的香、樹枝的枝。”
“哦?叫香枝啊,好名兒好名兒,這可真是人長得好名兒也娶得好。莊嬸子,您可真有福氣,孫子長得一表人才,外甥女也長得如花似玉啊。”
人家誇獎,朱香枝自然更加禮貌了:“大姆您如此誇我,枝兒臉紅了。”
“哈哈哈,果然是春英的女兒,教得不錯!”
莊大姑不是莊老婆子親生的,她本就討厭莊大姑,對於朱香枝她同樣沒好感。
聽得馬嬸子讚揚朱香枝心中就不高興了,此時她竟然還讚揚那個繼女,心中更加憋氣。只是這媒婆不能得罪,於是把氣出在一邊等朱香枝的桑月身上了:“我說大牛家的,你這是沒眼睛還是瞎了?沒教養的東西,連人也不會叫了不成?”
桑月本來不想與這老太婆糾纏,畢竟與一個老太婆弄在一塊,就算是弄贏了也沒意思。
可這老太婆開口就罵人,桑月又不是沒脾氣的人,既然她已經沒了名聲便是更加不怕了:“莊家老太婆,你是不是不罵人就會死啊?你算個老幾呀,我得叫你?不過一個狼繼奶罷了,別在我面前充什麼老大,老孃不鳥你!”
莊老太婆本想發個火泄個氣罷了,可她沒想到的是桑月這是一點名聲都不顧了,頓時老臉扭成了一塊:“沒人要的小賤人,你說誰是狼繼奶?在你的眼裡,還有沒有長輩親長?”
長輩、親長?
桑月眼一斜:你配麼?
卻在這時她想起了一句經典:“小賤人你罵誰呢?”
果然莊老太婆上當了:“小賤人就罵你!”
“嘖嘖嘖…”桑月巴嗒着嘴一臉的嫌棄看着她:“果然是夠賤的!明明一把年紀了,最多也只能自稱爲老賤人了,還在這裡自稱小賤人!您這是想老菜梆子涮綠漆——裝嫩啊?您也不嫌惡心?”
“你…你個小娼婦…你沒人教養,我代你爹孃來教養…”
眼看着莊老婆子就要撲上來,桑月輕喝一聲:“老太婆,別惹我!不想到坎下田裡去撿人,你就給我老實點!我可不是莊大牛這那個笨蛋,天天被你這隻比狼還狠的繼阿奶欺負!你要敢動手,別怪我無情!”
一邊的馬嬸子早已呆在了原地,她不知道眼前這兩人怎麼就突然要打加了。
馬嬸子是個走村躥寨的人,她對莊老婆子也瞭解,一看桑月臉色很難看頓時拉了拉莊老婆子:“我說嬸子啊,這孩子還年輕呢,以後慢慢教吧。這可是大路上,讓人看到了可難看。”
寨子里人娶媳婦難,一般來說村民們得罪誰也不會輕易去得罪媒婆。
一聽馬嬸子的勸慰,莊老婆子這纔想起自己請馬嬸子來家的目的,忍了忍氣這才又罵了莊大牛幾句,與馬嬸子說着桑月的不是走了。
看着莊老婆子的背影,桑月越來越覺得這老太婆的更年期還沒有走,否則怎麼可能會莫明其妙的罵人呢?
桑月是太不了莊老婆子,莊老爺子一天到晚端着個讀書人的架子從不管家中之事,這些年家裡都是莊老婆子一手遮天慣了,心裡有氣發不出來時,自然就拿看不順眼的發脾氣了。
看着莊老婆子的背影桑月撇了撇嘴:“香枝,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