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
莊大牛聽到這個字,心中充滿了複雜。
曾經他確實是怪過,只是後來覺得沒有她的日子,他過得更幸福後,他就沒怪過她了——只把她當作外人。
“你想多了。”
“嗯?”李桂荷側面看着莊大牛爲自己辯解:“你是說你不怪娘了?大牛,娘知道對不起你,可當年的事真的不是娘心存故意拋棄你們啊。”
不是故意拋棄我們,那就是有意拋棄我們了?
明明是故意與野男人私奔了,如今爲了賴上他這個兒子再來辯解又有何用?
莊大牛直視李桂荷的眼睛:“不是故意?既然不是故意,既然你還活着,那爲何這麼多年沒見你來看我們兄妹一眼?”
這一問頓時讓李桂荷語塞,不過她也是個非常聰明的女人,心思轉得極快:“唉,這事我知道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實則是那回我跳河後被人救起了,然後我腦子裡可能進了水,什麼都不記得了。”
腦子進水了?
聽着這五個字,桑月差點笑出聲來了:我看你也確實是腦子進水了,帶着個野種來找被你拋棄的長子,腦子不進水,哪個女人做得出來?
“是麼?什麼都不記得了麼?”
見兒子不相信自己的話,李桂荷的眼神閃了閃:“是真的。我沒有騙你,當時我是真的什麼也不記得了。”
“哦。現在纔想起對吧。”
李桂荷纔沒理會莊大牛口中的諷刺,連聲說着:“是是是,確實是這樣!大牛啊,你爹一走娘就沒了主心骨,覺得活着一點意思也沒有,這纔有了差唸啊。這些年娘過得糊糊塗塗,總覺得心裡少了什麼。直到腦子清楚過來,娘才知道娘心裡爲什麼總是不安。等娘一想起你們時,本來應該立即去看你們,可是娘如今成了這樣怕拖累你們兄妹,一直不敢來…”
李桂荷的這一番苦訴,桑月心裡一陣冷笑,覺得這個女人特別會故事。
明明是私奔了,卻偏偏說成當時是徇情了!
不管什麼理由,一個女人扔棄三個未成年兒女與初戀情人私奔,還活生生的逼死了另一個女人,這樣的人如果都值得原諒,那世上就沒有壞女人存在了!
而莊大牛聽了這番話想的是:她會還十兩銀子給他爹,她就不會扔下兒女一走了之,十幾年都從未回來看過一眼!
見莊大牛不語,李桂荷以爲自己的話打動了他,於是口氣又變得親近起來:“大牛,娘知道以前做錯了,以後娘保證改正。對了,大花不是嫁張家麼?她爲何住到鎮上,難道也與你們一樣,是來租田種棉花的?”
他什麼時候說過,這地是他租來的?
她又爲何非得弄清楚這地的來處?
這一而再、再而三的套話,莊大牛心中有了更加強烈的警覺心:“嗯。山上實在沒地,我去年學了種棉花收成還行,就想着山上既然沒法種,就到山下來種。不僅大虎他們來了,大姑你不是知道了麼?一塊來的。”
李桂荷聞言雙眼一光心中一急就問了出來:“你們的地是租來的,那屋子是不是租來的?”
莊大牛看到她這眼神,心中更爲失望:“不是租來的。”
“那屋子是你們自己買的?”
“不是。”
既然不是租的又不是買的那是什麼?
李桂荷急了:“那屋子是哪來的?”
“借的!”
“啊…”
“怎麼可能?大哥,你是怕我們住在這裡,所以騙我們的對不對?”
看着裘成剛像只小豹子看着他,莊大牛淡淡的掃了他一眼:“你值得我騙麼?再說就算這屋子是我的,你們也沒有永遠住下的道理吧?”
“怎麼不可以?這屋子如果是你的,我是你弟弟,我們怎麼不能住?是你的也就是我的!”
裘成剛這出口驚人的話讓桑月眼光閃了閃:這才進門幾個時辰,這母子就開始算計他們家的房子了?
——糙!這對母子,果然才真是極品中的戰機鬥啊!
見小兒子出口就露陷李桂荷急了:“剛兒,你胡說什麼?”
裘成剛以爲這是在家裡對着自己那親兄長呢,他嘴一撅張口就辨:“我哪裡胡說了?娘不是說我與大哥是兄弟,以後他的就是我的麼?”
這不爭氣的兒子直把李桂荷氣得想掐死他,爲了不暴露自己的目的,她假裝喝斥小兒子:“剛兒,娘哪是這麼說的?娘是說你們是兄弟,有你大哥一口吃的,他決不會餓着你的肚子。”
娘爲什麼怕他呢?
他是孃的兒子,娘要拿他的東西那不是應該麼?
難道娘剛纔的話其實是騙他,娘見這個大哥有本事,心裡就不向着他了?
裘成剛越想越生氣,頓時撒起無賴來了:“娘明明不是這麼主說的,娘說了大哥的以後就是我的,你說我們是親兄弟!”
見着他們母子相爭,莊大牛真樂了:“你說錯了,我們不是兄弟。我只有一個弟弟叫莊二牛,你姓裘,不姓莊。”
這話一出裘成剛更生氣了:“我是娘生的,你也是娘生的,我們怎麼就不是兄弟了?你是不是不想養我,故意要撇清我們的關係?”
他們有什麼關係?
他不過是一個女人與野男人生的孩子,竟然想給他當親兄弟?
莊大牛眼光直直的看着這小孩子,嘴角挑了挑:“你錯了,我娘十幾年前就跳河死了。”
話一落下裘成剛還沒來得及狡辯,李桂荷失聲的叫了聲:“大牛!就算我再對不住你,可你也不能咒我死吧?我還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你竟然說我死了,就不把老天聽到麼?”
要是真有天理,這世上還會有這種扔兒棄女的母親麼?
莊大牛面無表情:“在我的心裡,我娘早死了!”
李桂荷一聽這話差點跳了起來,只是她知道她現在跳起來也沒用,這個兒子很小的時候她就管不了他了。
不過作爲莊大牛的親孃,李桂荷太瞭解他了,頓時手一擡擦上了眼睛:“嗚嗚嗚…老天,你把我給劈死吧,我對不起我的孩子啊…如今親生的兒子也不認我了,這是我的報應啊…我怎麼就跳河都跳不死呢,爲啥要讓人救我呢,我早該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