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個遭遇襲擊的是大夯哥。
因爲當狼羣衝進工地以後,大夯哥還沒睡,他帳篷裡的燈還亮着。
最近的大夯哥春風得意,王海亮把所有的大權放心地交給了他,他成爲了村長最得力的手下。
同時,媳婦又爲他生了一個白胖大小子,無論是事業還是家庭,都是如日中天,大夯哥整天樂得屁顛屁顛的,儘管那兒子不是他的種。
不可否認大夯哥是有能力的,不但在山民中的威信高,人緣好,而且領導有方。
無論是土建工程,爆破技術還是圖紙設計,他都是一把好手。
當初大夯哥在城裡打工,搞的就是土建,土建工程說難不難,對於聰明的人來說一點就透。
大夯哥就是聰明人,所以在城裡學了很多東西。
他把學到的知識跟經驗,一絲不留地奉獻在了大梁山的修路工程上。所以海亮不在的時候,他就是修路隊的頂樑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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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大夯哥依然是精力旺盛,正在分析前面那段山路的圖紙。
前面就是葫蘆口了,翻過葫蘆口就是黑風嶺,黑風嶺是一段奇高的山峰,山路要修建在半山腰上。
越過十五里黑風嶺,不遠處就是幽魂谷,這兩段路是最難啃的硬骨頭。
正在大夯哥苦思冥想,該如何應付前面最險要的山路時,外面傳來了建軍的呼叫聲:“大夯哥!快來啊!狼羣把我們包圍了!”
大夯最害怕狼了,猛地聽到建軍的呼救,嚇得他同樣打了個冷戰。
給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抓起桌子上的手電筒,衝出帳篷去查看。
大夯的手毫不猶豫抓向了手電筒,剛剛轉過身,忽然不好了。
他的帳篷已經被撕裂,一條大狼跟快速遊動的蟒蛇差不多,已經從窟窿的位置跳了進來。
那條狼跟大夯衝了個迎面,但是沒有立刻衝過來,因爲大夯手裡的手電筒亮度很高,晃的大狼眼睛睜不開。
只是猶豫了一下,這條浪渾然不顧,向後撤了一步,然後四蹄騰空,嗷地一嗓子,直奔大夯的前胸撲咬過來。
大夯已經找不到地方躲藏了,帳篷太小,他的手裡也沒有武器,還好有個手電筒。
大夯急了眼,不但沒有躲閃,反而直奔野狼的腦袋砸了過去。
咣噹一聲,手電筒準確無誤砸在了大狼的腦殼上。
那條大狼被一擊命中,方向出現了偏差,從大夯的肩膀上飛跳了過去。
手電筒裡有四節乾電池,拿在手裡沉甸甸的,好比一把鐵錘,將大狼砸得暈頭轉向。
轉過頭來的時候,大夯手裡的電筒也熄滅了,被狼腦袋頂得癟了下去,都彎曲了。
大夯嚇得也不輕,滿腦袋都是汗。
狼眼在暗夜裡泛出兩團綠油油的光,非常慎人,它的嘴巴張開,露出四顆白森森的牙齒,鬍子抖動,發出一陣悽楚的嗚嗚聲。
顯然,它被大夯的手電筒給砸的憤怒了,腦門上腫起一個大疙瘩。
大狼渾然不顧,很快展開的第二輪的攻擊,身體再次躍起,咬的是大夯的脖子。
大夯眼疾手快,實在沒有什麼其他的武器,還是將手電筒迎了過去。噗嗤一聲,大半個手電筒就捅進了野狼的嘴巴里。
那野狼猛地咬緊手電筒,跟大夯哥爭奪,狼牙將電筒的鐵皮咬得咯吱咯吱作響。
大夯的力氣不小,可也鬥不過野狼,手電筒還是被大狼給奪過去了。
大夯發現不妙,拔腿就跑,只一閃就衝出了帳篷的帆布門。
門外是修路的工具,有鐵鍬,有鋼管,有鐵鉗,也有鐵錘。
大夯哥沒有被野狼的勇猛嚇破膽子,衝出去他的手伸向了旁邊的開山工具,憤然抓起一把鐵錘,身子一轉,向後砸了過去。
身後的大狼已經追了出來,跟大夯首尾相顧。
它想不到大夯的動作這麼快,會用鐵錘砸它的後背。
半空中劃過一條漆黑的閃電,鐵錘輪圓,不偏不倚,剛好砸在狼背上。
咔嚓一聲,大狼的腰椎就被鐵錘打斷了,大狼的身體轟然倒塌,在地上吱吱一陣尖叫。
它想爬起來,哪知道爬起來又摔在了地上,沒有腰椎的支撐,它徹底變成了殘廢。
大夯發現自己打中了野狼,飛步上前,又補了一錘頭,這次砸的是狼的腦袋。
暗夜裡紅光迸射,萬紫千紅,一股血漿從狼頭上噴濺出來,狼腦袋生生被砸裂了。
大夯轉過身的時候,同樣被眼前的情景弄得目瞪口呆。
只見暗夜裡到處是竄動的狼影,到處是奔跑的人羣。
大多數人光着屁股在睡覺,被野狼撲進去一陣騷擾,他們衣服顧不得穿,只能落荒而逃。
有的人已經受傷,後背被狼爪撕裂了,有的屁股上的皮肉被撕裂,而有的,小腿上被野狼咬中。
他們衝出帳篷落荒而逃,根本找不到方向,東逃西竄。
狼們發現人羣從帳篷裡涌出來,頓時大開殺戒,鋪天蓋地蜂擁而上。
有的狼奮不顧身一躍而起,牙齒叼在了人的肩膀上,人們疼痛不堪,奔跑的時候也不鬆口,拖着狼衝出去老遠。
有的狼咬中人的小腿,努力向後拽,想將人體拉倒。
倒下的人就很難再爬起來,其他的狼會潮水一般涌過來,瞬間撕扯人的四肢。
一聲聲慘叫聲傳來,一聲聲嚎哭聲傳來,一聲聲打鬥聲傳來,整個工地成爲了人狼殺戮的戰場。
人們根本無暇顧及這羣狼襲擊的目的,也不知道它們爲什麼這麼齊心。
大梁山的狼是很少攻擊人的,可以說從來沒有主動攻擊過人。
從前,村子裡不斷鬧狼災,充其量也就是幾條大狼衝進村子,咬死幾隻家禽,咬傷幾頭牲口,吃飽喝足就揚長而去。
而今天,它們並不是在填飽肚子,分明就是報復,就是殺戮。
它們的目標是人,就是要把這裡的人斬光殺淨,統統咬死,一個不留。
它們瘋狂了,突破了人跟狼和平相處的底線,將殺戮的技巧跟能力發揮到了極限。
大夯哥不單單是冒冷汗了,整個心都緊縮成一團,看着奔逃嚎叫的人羣,他根本不知道怎麼辦。
“大家別跑!別跑!拿起武器,跟狼羣打鬥!別跑啊,你們越跑,它們越追!!”
因爲恐懼跟疼痛,民工們已經不聽大夯哥的指揮了,整個工地亂成了一鍋粥。
這個時候,建軍跟建國每人輪着一根槓子飛撲過來,猛然看到大夯,它們焦急地問:“大夯哥,怎麼辦?四面八方都是狼,都是狼啊,怎麼辦?”
大夯知道,如果海亮在這兒就好了,王海亮的手裡有一杆獵槍,正是羣狼的剋星。
而且他的弓箭可以百步穿楊,任何野狼也不敢靠近。
還有他的拳頭,他的眼神,只要眼睛一瞪,那些大狼就會嚇得魂飛魄散,望風而逃。
可現在說這些根本沒用,王海亮前天就走了,到縣裡購買柴油,今天上午才能回來。
大夯感到萬念俱灰,場面一發不可收拾。
忽然,大夯靈機一動,大叫道:“大家別跑,幾個人圍成一團,快,只要大家抱緊一團,狼就不敢主動襲擊了!”
這句話還真的管用,很多人不再跑了,果然手牽手圍成了一團。
他們手臂挽着手臂,年輕力壯的在外面,受傷的人跟年老的人被拖在了人羣的中間。
這樣,四面八方都可以觀察到狼的動作,只要狼羣敢襲擊,他們就拳打腳踢,利用武器跟他們周旋。
人是聰明的,很快,一個個巨大的,圓圓的人牆圍靠在一起,狼們無從下口了。
人羣裡依舊是傷者的嚎哭聲跟呼叫聲,那聲音驚天動地。
羣狼找不到下口的地方,於是圍着人牆來回的轉圈圈,嗖嗖嗖,一條條清影從人羣的旁邊掠過。
大夯握着鐵錘的手在輕輕發抖,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慌亂。
他知道現在大梁山的羣狼並不飢餓,早已度過了冬季的難關。
冬季降雪以後的狼羣是最殘忍的,因爲食物的短缺,爲了填飽肚子,它們會不擇手段。
可現在是春天,山裡的兔子,還有地獾,野豬,山雞,都是它們豐盛的美餐。羣狼爲什麼要攻擊自己的天敵?幾乎是傾巢出動。
這是跟人類結了多大的仇恨?
狼們沒有閒着,圍着人羣來回打轉轉,尋找薄弱的地方攻擊。
眨眼的時間,又有三四個人被野狼撲倒,慘叫聲從不遠處傳來,旁邊的人就慌了手腳,紛紛抄起武器,將幾條奮不顧身的狼逼開了。
人牆中間的傷者都很慘,有的小腿被狼牙撕裂,腿肚子上的肉耷拉下來,血流如注。有的人肚子被狼爪刨開,腸子呼呼啦啦都流了出來。
而有的傷者手臂上,兩腿上都是被狼爪撕裂的抓痕。
大家圍成一團,呼呼喘着粗氣,如臨大敵,神經幾乎全都崩到了極限。
人跟狼展開了一場持久戰跟消耗戰。
建軍跟建國就在大夯的旁邊,建國喘着粗氣問:“大夯哥,咋辦,咋辦啊?這麼耗下去不是辦法啊?”
大夯說:“頂住,一定要頂住!”
“可萬一頂不住咋辦啊?我們會被狼羣衝散的。”
大夯咬着牙道:“頂不住也要頂!堅持才能活下去!”
大夯的眼神裡閃出了無奈,也閃出了灰暗。
因爲他看到了不遠處山包上的白鼻子狼王。
當他的眼光跟大梁山狼王鋼錐一樣的眼光驟然相撞的時候,心裡忍不住打了幾個寒戰!
這時候的白鼻子狼王正蹲坐在山包上,彷彿一頭獅子,也彷彿一個指揮千軍萬馬的將軍。
它不可一世,傲視羣雄,用輕蔑地眼光注視着這羣無知的人類。嘴角上也顯出一股漠視的冷笑。
它在宣告大梁山羣狼不可撼動的地位,誰騷擾了它的家園,誰侵犯了它的領地,它就跟誰拼命!
目前的大夯只能焦灼地等待,等待着天亮,等待着救兵,等待着王海亮的趕來。
上百個年輕力壯的大漢,被一羣野狼圍困在山腳下動彈不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