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媚擡頭去看,郝劍此刻手裡正拿着那份劉雅娜起草的整改方案在眼前仔細的看。
一眼看見那份整改方案,萬媚心中之前的疑惑又升騰了起來,她走近郝劍:“這個雅娜,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平時做事都很認真的,怎麼這份整改方案做的這麼差勁兒?明知道區衛生局要審覈這個整改方案,就應該寫一些花裡胡哨的漂亮話在上面,可她倒好,偏偏寫的都是大實話,結果剛纔愣是讓那個徐科長抓住了把柄。”
她頓了一下,見郝劍並沒有接她的話,於是又道:“不過,說實話,如果單單從整改這個角度來說,雅娜寫的也無可厚非,但一個好的秘書,應該審時度勢,並不是死板的……”
萬媚正說着心中的鬱悶,就見郝劍突然衝着她豎起一個手掌:“等等,這份整改方案好像有些不對……”
他只不過是隨口一句,但這句話說出口,郝劍立馬是後悔不已!
他料到了,這句話會給他帶來不少麻煩!
果然,萬媚停下說話,卻是詫異的看着他:“什麼?你在說什麼?這份整改方案哪兒不對勁兒?”
她很好奇,郝劍怎麼會莫名其妙的冒出來了這麼一句話呢?而且,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在很仔細的看這份整改方案,倒不像是沒有根據的亂說。
但,他的根據在哪兒呢?
郝劍習慣性的伸手拍在了額頭上,然後手掌壓着頭髮向後連着捋了幾下,心中對自己多了這麼一句嘴而懊悔不已。
他手裡的這份整改方案,確實有些不對勁兒,但要說出來它哪裡不對勁兒,這就要牽扯到昨天晚上他和劉雅娜的那點兒事兒。
話說,昨晚郝劍“應邀”到劉雅娜的辦公室,兩人在沙發上纏綿,終究是很刺激的來了一發“辦公室激清”,事後,劉雅娜去她辦公室的衛生間裡沖洗去了,他有些無聊的看向沙發旁的電腦桌。
電腦桌上,劉雅娜的辦公筆記本正開着,因爲郝劍剛進入她的辦公室,她就和他纏綿上了,所以現在筆記本屏幕上的頁面正是郝劍來之前,她正在寫整改方案的頁面。
郝劍隨意的看了起來,很快就覺得有點兒意思,於是將那一屏的文字都讀了一遍,當時還有點兒暗暗讚歎劉雅娜的水平,寫的蠻不錯的。
連他自己都沒想到,他把那讀過的文字記住了個差不多。
剛剛,他的眼光落在萬媚桌子上的那份整改方案上,正好看見一個“三”的標題。
昨天晚上,他看見劉雅娜寫的整改方案的草稿,正好也是“三”。
他猜測,這個“三”應該是整個整改方案的第三條。
於是,他隨意的看了一段話。哪知道這一看之下卻是大吃一驚,眼前所見的“三”和昨晚在電腦屏幕上所見的“三”,完全是大相徑庭!
正如萬媚所說,他昨晚所見的“三”,劉雅娜通篇寫的都是很圓滑的話,一看就是那種應付上級檢查,讓上級挑不出來毛病的東西;
但現在他捧在手中的這份整改方案中的“三”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寫的竟然都是大實話,是讓上級領導一看就會生氣的話!
也正是因爲這樣,兩份整改方案完全不一樣,郝劍這才脫口而出“有些不對勁兒”,倒是給自己惹下了麻煩。
劉雅娜怎麼會弄了兩份孑然不同的整改報告,
這個問題郝劍現在是沒時間來得及想了,他現在要做的是怎麼應付萬媚的問題。
當然,和劉雅娜昨晚那點兒激情澎湃的事情,那是打死也不能和萬媚說的。
但實情關係重大,郝劍又不想對萬媚隱瞞,這件事情還真是有些棘手。
見郝劍老半天不吭聲,只是摟抱着那份整改方案看,萬媚急了:“嗨,你倒是說話呀!?你說這整改方案哪點兒不對勁兒?”
“呃,這個……”郝劍急中生智,也顧不上那麼多,於是開口道:“這個劉雅娜起草的整改方案,並不是這樣子的。”
“什麼?不是這個樣子的?”萬媚大惑不解,一把將那份整改方案從郝劍手上拿了過來,然後自己仔細端詳:“這不就是幾頁紙嘛?它應該什麼樣子?”
郝劍明白萬媚是誤解了她的話,索性指着剛剛看過的整改方案的第“三”條道:“這一條,劉雅娜原本不是這麼寫的,俺在她的電腦上看見過,完全不是這麼個意思。”
於是,他把曾經看到的“三”和眼前的“三”有什麼不同,粗略的對着萬媚說了一遍。
萬媚瞬間石化了:“這怎麼可能?劉雅娜她……”
她的話音戛然而止,倒不是她不想說了,而是一時間萬媚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這事兒太蹊蹺了,劉雅娜不可能弄兩份整改方案的呀!
忽然,萬媚想起了一個關鍵的事情:“咦?對了,我還沒問你呢,你昨天晚上怎麼會看到了雅娜寫的整改方案?”
郝劍最怕的就是萬媚問出這個問題,好在他早有心理準備,已經想好了答案。
“昨天晚上,俺從白靜那裡回家,路過俺們醫院,一眼看見劉秘書房間的燈還亮着,於是俺就來看看。呃,俺怕有什麼意外,媚姐你知道的,上次南峰派人從你辦公室盜走那本古醫書就是在夜裡,所以……”
他頓了一下,又道:“俺敲開劉秘書辦公室門的時候,她正好在寫這份整改方案,於是俺看了幾眼,記住了一些內容!”
他又指了指萬媚手上拿着的整改方案:“也是事兒巧了,剛剛俺在你桌子邊兒站着,正好看見的就是整改方案的第‘三’條,兩下一比較,俺隨口就說有些不對勁兒。”
“一五一十”的交待完,郝劍自己鬆下一口氣兒。
萬媚手裡拿着那份整改方案開始在屋子裡踱步子,這通常是她內心糾結的表現。
“奇怪了!既然有一份寫的好好的整改方案,雅娜爲什麼會拿這份不好的給區衛生局的人看呢?”
她一邊來來回回的在郝劍面前走着,一邊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着郝劍在說。
“還有,既然她昨天晚上已經寫好了一份整改方案,那爲什麼還要將它改改呢?這個劉雅娜……”
她欲言又止。
郝劍在一旁不語,他驀然想起在省城的時候,舒暢三番五次提醒他要提防劉雅娜的事情,以及那些曾經在他腦海裡閃現過的有關劉雅娜身上的疑點。
他不敢再想下去,難道劉雅娜會是那個傳說中待在萬媚身邊,卻一直沒有被追查出來身份的臥底?
“真是有意思,不如我把雅娜喊來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萬媚恰好走到了老闆桌前,她一伸手就要去拿面前那部內線電話的通話筒。郝劍心中一
動,連忙伸手攔住了她伸向內線電話話筒的手。
“媚姐,俺覺得,還是先不要問她的好!”他對着萬媚道。
“爲什麼?”萬媚詫異擡頭看了他一眼。
“如果這件事真的是她故意做的,那麼她一定有她這樣做的理由,她既然不想告訴你,你問了她也不會說,只會徒然增加你們之間的尷尬。”
郝劍隨口扯了個理由。
事實上,是他自己怕劉雅娜把昨天晚上的事兒說漏了嘴。郝劍算是明白了那句“禍從口出”的話的深刻含義——話說,他隨口說出的一句話,差一點兒就釀成了一件大禍。
萬媚眨巴了兩下眼睛:“嗯,也有些道理!好!那我就西安不問她。這個雅娜,跟你一切從省城回來之後就怪怪的。”
說着話,她並無意思的瞅了一眼郝劍,郝劍連忙做賊心虛的將頭低下。
這名鬧騰了一下,一上午的時間差不多就過去了,萬媚看了一下手錶,已經是上午的十一點多了。
“哎,徐科長他們暫時算是擺脫了,但這是治標不治本呀,只要唐小兵沒有擺平,隨時他都有可能安排別的職能部門來爲難咱們麗人女子醫院,而且,如果有下次的話,一定比這次更猛烈些!還是及早的擺平唐小兵的好!”
她站在辦公室裡那些綠色植物的旁邊,雙臂交叉抱在胸前說道。
突然,她回過頭來衝着郝劍道:“郝劍,白靜那邊不是說今天一定會找到唐小兵和錢飛的嘛?現在差不多已經過去一上午的時間了,不如你去她那邊打探打探情況!正好,我這邊的麻煩暫時消停了,你就留在她身邊,也可以給她幫幫忙!”
郝劍正要答話,卻聽見一陣悅耳的音樂鈴聲在安靜的屋子裡響起,他和萬媚對視了一眼,分辨出這正是他自己的手機來電鈴聲。
他連忙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屏,卻是薛小櫻的電話。郝劍驀然想起,答應了她,今天中午和她一起吃飯的事情。
於是,他衝着萬媚擺了擺手:“那行,俺現在就去白靜那裡。媚姐,你等俺的好消息!”
說着話,拿着還在嘰嘰喳喳的唱着的手機就向着萬媚辦公室的大門走去。
事實上,他急於離開萬媚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並不想讓萬媚聽見他和薛小櫻的對話。
這段時間事兒已經夠多的了,他可不願意再因爲女人間的醋意而節外生枝。
郝劍直到下了診療樓,走在了診療樓的大廳外,這才划動屏幕,接聽了那個一直響鈴的電話。
“喂,俺是郝劍……”
電話那端,薛小櫻溫柔的聲音傳來:“郝總!我現在已經到了建設路的‘青青原上草’餐廳,你可不要遲到喲!咯咯,‘草原情話’包房,我等你!”
“呃,好的!”郝劍應了一聲,隨後掛斷了電話。
東海市建設路上的“青青原上草”餐廳在整個東海也算是有些名氣。它和一般意義上的餐廳孑然不同。事實上,它是由散佈在月河邊的幾十個蒙古包組成,充滿了草原風情。
“草原情話?這個包房的名字咋這麼像是情人相聚之地呢?”半個小時後,正午十二點整,郝劍將車子在“青青原上草”餐廳外的停車場停下了,一邊下車一邊搖着頭嘀咕:“這個薛小櫻,搞什麼鬼呢?”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