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在長沙城裡奮戰的戰士們來說,後方發生的熱鬧事對於他們來並不關注的太多,因爲他們現在正和日軍進行着此次戰役中最艱苦的時刻。
要說日軍的反抗是極爲頑固的,往往一條街的戰鬥需要進行很長的時間,日軍在經歷了攻堅戰初期傳統的街道街頭固守頑抗戰術時吃了火力和沒有空中支援的大虧後化整爲零,改成分散進入到各個街道中的家庭、房屋中去,不斷地以自殺和冷槍的戰術進行攻擊,這樣的攻擊很有效果,戰士們很容易遭受突然從屋子裡拉響手雷衝出來自殺的日軍襲擊,或者是受到旁邊突然打來的冷槍射擊,戰士們的傷亡徒然增加不少。
“MD,這仗越打越難打了,什麼時候教條的鬼子居然學會打游擊了?”黃毛將手臂上的紗布繃緊了一些,剛纔搜索到一個店鋪時一個鬼子突然從旁邊的角落裡舉着手雷向黃毛衝來,要不是石繼平反應迅速幾槍過去將這個鬼子打死,那個鬼子肯定會死死地抱住黃毛以命博命,雖然躲過了鬼子的纏抱,但手雷的爆炸仍使臥倒在地上隱蔽的黃毛手臂受傷。
“石頭,這樣打下去不行,鬼子現在越來越狡猾,居然會將自己躲在垃圾堆裡隱藏自己,這樣打下去我們傷亡可就大了。”黃毛包紮完自己手上被破片弄傷的傷口向石繼平說着“我明敵暗,是有點難打!而且還要顧及躲藏的老百姓,真TND束手束腳。”石繼平對這種抱着必死決心的人體炸彈游擊戰也弄的沒了脾氣,要說打游擊戰也就算了,大不了弟兄們多苦點多累點多搜索些地區和多追趕幾步路,可這些鬼子根本就是在玩人體炸彈令人防不勝防。
“TMD,這鬼子是和誰學的游擊戰術,真TND的讓人憋屈!!!”
“不行,不能再這麼和鬼子們耗下去了,要麼就大開殺戒。不管搜索什麼地方,先扔手榴彈炸它個狗孃養的!要不就用火燒,用催淚彈薰!不信弄不死這些王八蛋!”
同樣的戰術想法也在戰役指揮部裡討論着。黃林由於心腸還有些軟,只是建議使用非致命性的催淚彈進行輔助搜索攻擊,而老將楊文生和白建生則對使用催淚彈產生的高消耗感到非常地不值,認爲用手榴彈清掃都已經是屬於不必要消耗。而採用更爲直接更爲傳統的火攻效費比最好。
幾個人爭論不下,最後只好將方案上報於段國學那,讓段國學進行選擇決定,可沒想到報告電傳過去後不到十分鐘段國學的批示就下來了,批示內容並沒有直接選擇哪一種解決方案,而是給出了一條這樣的批示:
“各戰術皆有利有弊,是否考慮過人民的力量?”
看着這條不是批示卻又是批示的批示,幾個人絲毫不能理解段國學到底批示了些什麼。
不過正當幾人納悶時,在前線。一個新地情況出現了。
“同志!同志!!”一個身穿便服地人正從門口向着遇到同樣困境地馮軍座招手。兩個戰士上前詢問了幾句後便將這個人帶到了馮軍座地面前。
“這位老鄉。請問有什麼事嗎?”
“同志。我是商統局派駐在長沙地情報人員。我們接到最新指令。需要幫助你們一起作戰打鬼子。”這個穿着便服地男人來到馮軍座地面前後先做着自我介紹。
“你們是這裡地情報人員?”
“對!請問你們現在需要什麼樣地幫助。”
“那你能幫我們確定哪所房屋是沒有人地嗎?鬼子經常躲藏在房屋裡。我們怕誤傷羣衆很難開展清剿。”
“是這個啊,沒問題,我可以幫助你們。”
“真的?!”馮軍座一聽到承諾就興奮了。
“是真的,這裡我已經住了三十多年了,這幾條街地羣衆人員情況我很清楚,有些人已經在鬼子開進時就已經撤離搬走了。雖然仍然有些人無處可去或者是捨不得扔下自己的財產還留在此地,這些我和我的其他同志都很清楚的知道。”男人很有自信地保證着。
“那太好了!不過就你一個人嗎?”
“不,我們這還有其他的兩名成員,只是因爲怕引起誤會而暫時沒有過來。”
“那請現在他們馬上出來幫助我們的戰士進行清剿,MD,這仗打的太憋屈了。”
“好的,我這就帶他們過來。”
有了本地人的幫助,對於清剿分散躲藏地鬼子進度便得到了有效的提高,只要是本地人確認屋主已逃離的戰士們二話不說先扔手榴彈進去開路。而確認有百姓或半確定的房屋戰士們先扔催淚彈或者是眩暈彈,再衝進取清剿。再加上打了這麼久,戰士們也摸索出城市房屋搜索的一些心得,針對性的的戰術配合也在不經意間初步形成。
而同樣的情況也在其他攻擊小隊中逐步出現,從剛開始的情報人員再到一些自發加入地膽大老百姓,參與清剿攻擊的嚮導越來越多,進度也越來越快。
在一所小學裡面,一羣日軍士兵被圍堵在學校的後倉庫裡,這批鬼子有很多人。而且憑藉着倉庫的另一半是個曲折幽轉的天然山洞。這批鬼子憑藉着周圍的地形一直苦苦地頑抗着。終於,靠着十幾名日軍士兵拼死的自殺式攻擊。西南軍隊的攻擊再一次被阻擋在了外面。
“山內中佐,支那人攻擊的很猛烈,而且武器非常地精良,如果再來一兩次這樣地進攻,我們估計頂不住了。”一個上尉軍官跑到內洞中向着屋裡的指揮官彙報着最新地情況。
“巴嘎!!就是頂不住也要死守,我們是戰無不勝的帝國陸軍,在帝國陸軍的詞典裡就沒有失敗兩個字!!”從旁邊竄出來一位頭部受傷的少佐,糾着上尉地衣領子,用着僅剩的一隻血紅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上尉。
“夠了。上川少佐,士兵們也盡力了。”中佐喝止了想要暴走抽人的少佐。
“天不助我啊……”中佐象一下子老了二十歲一樣,整個人都衰老了許多,他何嘗不知道這樣的防禦就是在找死,只不過死亡的速度會比直接端着槍衝出去要來得緩慢很多。在他地對面,那支部隊即有着不輸於自己的戰鬥意志。同時也擁有着更爲先進的武器裝備。
在前面的巷戰中,雖然剛開始在街頭的陣地戰中日軍這邊吃了大虧,但很快地便有軍官提出了化整爲零分散打擊的戰術出來,雖然執行時很多日軍士兵並不適應這樣毫無武士精神的打法而提出異議,但它們很快地便發現這種遊擊加伏擊和自殺襲擊的戰術非常的有效,只要是能隱藏住身形等支那士兵靠近,砸開甜瓜手雷地保險衝上去抱住一個支那士兵,九成九可以獲得到戰果,這使得支那軍隊的傷亡一下子便增大了不少。
只是這種戰術並沒有用多久便失去了它最大的突襲效果。支那人不知道從哪找來了當地人地帶領引導,碰到房子不是扔炸彈就是向房內扔催淚彈,這使得潛藏的日本士兵的突然自殺性攻擊失去了很大的突然性。作戰效果大幅下滑。
而被支那人壓縮到自己負責的最後一片防區這個倉庫後,剩餘的士兵在支那人的打擊下傷亡慘重,眼看着一個個士兵被精準的大口徑槍械打碎爆腦袋,一個個士兵被直射的投擲武器炸傷、炸死,上川感到了一種勢不可逆爲地感覺涌上心頭。
上川今年52歲,作爲一個老兵,他經歷過太多的戰鬥,但至今他爲什麼只能升至中佐而同時期的戰友不是已經陣亡就已經是大佐要麼就是將軍,而作戰勇敢的上川一直不被提升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他對戰爭的厭惡性。他討厭殺人。雖然在戰場上他只能殺人而活下去。他討厭殘暴地對待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雖然他也身披着惡魔的皮囊。因此他的部隊在他地約束管制下雖也有屠殺平民百姓的暴行,但相比其他部隊他已經是少之又少了。
“上尉,告訴所有的士兵,放下武器,準備投降。”突然,上川說出了讓室內所有軍官都吃驚的話語。
“上川中佐!!你不能下達這樣的命令!!”那個缺了一隻眼睛的少佐放下上尉,衝到上川身邊用着不可置信的表情和目光盯着上川。
“我知道操典中不許投降的條例,但是我更不願我的士兵就這樣白白死去。剛纔地戰鬥大家都看到了,對面地士兵根本沒受到什麼傷亡,完全是在用我們士兵的生命去阻擋他們進攻地腳步,這樣白白浪費生命的事情,我做不出。命令,所有士兵放下武器投降。”上川沒有去看少佐那畸形曲變的面孔,徑自地背過身去。
“叭!”地一聲!上川感覺到自己背猛烈地衝擊力狠狠地在自己背後撞擊了一下,猛烈的撞擊讓他身不由己地向前撲去。
“上川意圖謀反已被我擊斃,現在部隊聽我指揮!不管怎麼樣。日本的士兵就只能玉碎而不能瓦全!!更不能從我這裡出現第一個投降的日本士兵!現在我命令。所有的士兵拿上槍繼續抵抗,即使是死也要名譽地死去!!”少佐僅剩的一隻眼睛更加血紅了。抽出腰間的指揮刀,少佐衝出了指揮室到一線去指揮戰鬥,而幾名軍官也跟隨在身後衝了出去,而室內剩下的就只有躺在地上的上川和剛纔的那名上尉和兩個衛兵。
“上川君!!”上尉沒有跟隨出去,和兩名衛兵急忙將上川扶了起來,由於少佐瞎了一隻眼睛同時只是概念性地射擊,子彈從上川的右肩胛骨射入體內,雖然似乎傷到了肺葉,但上川卻在咳嗽中保持着一絲地清醒。
“松本君,你說,我這樣做對嗎?”上川一邊咳着粉紅色的血,一邊問着身邊的上尉。
“恩,我不知道,但是我一直知道上川君的選擇是對的。”
“是對的嗎?我也不知道是否是正確的,但是松本君,對面的軍隊不是我們以前所碰到的其他軍隊,我的老師曾告訴我,中國太龐大了,它雖然現在孱弱,你可以趁着現在去挖一塊肉,喝一口血,但是總有一天,當中國反抗和怒吼起來時,我們纔會發覺自己的渺小和脆弱。”
“上川君,請不要再說話了。”
“不!!我要說!!松本君,現在的日本軍人很多都是甲午後出生的,他們已經被歷次的僥倖勝利所衝昏了頭腦,他們看不起中國,連稱呼都稱呼爲支那,但是這樣的軍隊是盲目驕傲的,他們無法正視我們現在面對的中國軍隊的強大,在他們的腦海中,一直是看到中國軍隊的無能和中國百姓的懦弱,現在中國突然有了這麼一支強大的軍隊,這支中國軍隊擊敗了我們,因此他們不能接受這樣的失敗,他們不能正視對方的強大,特別是敗在他們認爲的手下敗將的中國人手裡。”說着上川再次一陣猛咳,粉紅色的肺部血液大口大口地吐出。
“上川君!”
“長官!!”
“我沒事,我現在很清醒,我現在只想我能頂到看到對面指揮官的那一時刻,我上川次郎,將成爲第一個向中國軍隊投降的日本軍官。扶我起來,坐到椅子上。”
兩名衛兵和上尉將上川扶到椅子上,他們知道,上川在保護着他們,如果是松本上尉投降,那他在日本的家人將受到周圍民衆的鄙視和攻擊,而上川雖然已婚,但卻無子嗣,而且妻子已在兩年前死於癌症,對於上川來說,死後雖名譽上不光彩,但卻不會牽累到其他人。
“你!!拉響手雷,向天皇盡忠!!!”巖洞裡,防禦陣地上,不斷地響起日軍各級軍官的喝令聲。只見日軍戰士一個個地掏出身上的手雷,用着顫抖的手拉開手雷的保險,在長官歇斯底里地喊叫聲中狠狠地在身邊的石頭上磕掉最後的保險雙手緊握地放在了胸口,不斷地在絕望中用着全身地力氣喊叫着“板載!”或者是“喔喀桑!”等待着手雷的轟鳴。而在安置傷兵的地方,幾名士兵則在長官的手槍逼迫下一邊向傷兵們鞠躬,口中不斷地說着“斯眯嗎塞”,“郭面納塞”,一邊向着傷兵的胸口開槍。
瘋狂的自殺和臨死前的呼喊喊叫聲讓再次準備攻擊的西南士兵錯愕不已,在小心地經過一片片被手雷自殺炸死的屍體後終於來到了最裡面的指揮部時,士兵們很驚異地看到四名日軍軍官和士兵正等待着他們的到來。
坐在椅子上的那個軍官說了一段日語後在他身邊的那名上尉用着漢語翻譯解釋給了仍然舉着槍對着他們的中國士兵。
“啥?投降?我還真沒見過肯投降的鬼子。”馮軍座雖然很奇怪,但是仍然走到了前面,只見那名受傷的中佐在旁邊士兵的攙扶下站了起來,雙手將自己的戰刀舉到了自己的面前並低下了頭顱,馮軍座沒有猶豫,正正自己身上的軍服,同樣雙手接過了對面遞上來的指揮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