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陣河風拂面,一身的燥熱瞬間就去了三成有餘。
重泉和夜雨歡呼一聲,站在車轅上一臉期盼的望着左側小河,若是穀梁淚應允,脫了鞋襪去踩踩水自然最舒爽了。
此處風景俱佳,而且幽靜,連喜怒不形於色的穀梁淚也露出笑意,走了不少路,也該歇歇腳,免得應了風狸擠兌夜雨時的話,被這些小丫頭當成傻子。
夜雨和參天手腳很快的拴好了馬車,取了茶具點心,風狸去取水,杜鵑溫水泡茶,甘琦戒備四周,諸女有條不紊,性子雖說脫跳,但手底下倒是一點也不含糊。
穀梁淚扶了柔月下來,走動走動,免得血行不暢,傷了胎氣。柔月溫顏示謝,一路走來,除了背井離鄉的黯然,這一路上穀梁淚細心照料,當真沒話說。
穀梁淚忽地望向樹林深處,甘琦耳朵一動,沉聲喝道:“有動靜,我去看看。”
穀梁淚眉頭微皺,聆聽片刻,略一沉吟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別去了。”
甘琦應了一聲,沒有多說,也沒有多問。林中隱約有勁氣破空的聲音,三章府江湖勢力一向錯綜盤結,比鬥定勝負分生死的似乎不少,和卓城大不相同,好像更加直白彪悍些,不像卓城,武定三分,謀勝七籌,所以碰上江湖高手過招,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不明情由,自然不好隨意架樑子,穀梁淚看似明哲保身,倒也中規中矩,不過穀梁淚沒有說的是林中呼嘯的勁風內力有些古怪,交手過招的人武功也許不在甘琦之下。這樣的江湖高手雖然不少,但也不多,三章府外尋常的一片樹林裡就有,多少也叫穀梁淚生出了幾分警惕之心。
俗話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就在穀梁淚不虞驚動柔月,打算喝一口水就走的時候,樹林深處忽然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還有一聲響鼻,接着,就在衆人注目之下,一個甩着尾巴的驢屁股出現在諸女目光之中,那驢有些眼熟,好像是前些天路上偶遇的那書生騎的那隻驢子。
沒用多久,衆人的猜測就印證了,書生果然在,只是沒見那大漢。書生沒留意身後有人,和身邊那頭驢子一個模樣,倒着從樹林中退了出來,一邊半彎着身子,一邊哼哧出聲,似是拖拽着什麼重物。
少頃,衆人便看清書生拖的是什麼了,早前與書生爲伴的大漢雙目怒睜,口不能言,一臉羞憤的躺在地上,被書生像拖死屍一般拖了出來。諸女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又是唱的哪一齣,不過卻也明瞭大漢是被人點了穴,如今模樣,倒是有些像屠夫刀下的牲口,任人宰割。
書生擦了一把汗,小聲埋怨道:“左大哥,叫你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下可怎麼辦是好,你們江湖上怎麼說來着,點子扎手了吧。”
大漢羞愧難當,氣的險些暈過去。書生自顧拍了拍衣襟,探頭往樹林裡瞧了瞧,道:“他們正打着哩,趁機會咱們先溜,等他們來了就走不了了。”說罷,書生便打算把大漢往驢子背上扛,只可惜大漢孔武有力,書生單薄,累的滿臉通紅,也只勉強把大漢扶起來離地一尺就失手扔到地上,好巧不巧的大漢的頭撞在一塊石頭上,疼的大漢直冒冷汗,偏生又說不出話來,別提有多難受了。
書生連聲賠罪,堅持不懈的繼續攙扶大漢,豈料這驢子眼尖,平時馱着書生還好,如今要再馱這壯漢,非得要了驢命,死命的向後縮,就是不肯到兩人跟前,氣得書生破口大罵,訓斥着仁義道德,當真應了對驢彈琴一說。
夜雨忍俊不禁,噗嗤笑出了聲。這一聲笑險些嚇得書生丟了三魂六魄,一個踉蹌摔了個四腳朝天,驚恐的回頭一望,隨即一怔,驚喜叫道:“咦,是幾位兄臺啊,巧了,你們怎麼也在這?”
穀梁淚沒有出聲,夜雨笑道:“路過,路過,兄臺繼續,繼續。”
書生臉紅脖子粗,起身拱手一禮,又急急忙忙的拉扯大漢,試了試,還是差點。好不容易扶起來大漢,驢子就躲開了,牽來驢子,大漢又栽倒了,如此反覆,書生已是累的上氣不接下氣,委實有趣的很。
末了,實在沒有法子,書生看着穀梁淚諸人,張了張口,有心求助,臉皮薄,又開不了口,艾艾期期的甚是可笑。
穀梁淚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和聲說道:“你去幫他一把。”
甘琦應聲,剛要上前,便聽耳旁傳來穀梁淚傳音入密的低語:“小心有詐。”
甘琦腳下微微一頓,徑自走向書生,漠然說道:“你牽驢,我幫你扶他。”
書生大喜,連聲稱謝,手忙腳亂的牽來驢子,甘琦一隻手扶起大漢,稍作試探,眼中閃過一絲訝色,這封穴的內力極其高明,並非江湖上尋常可見的點穴手法,便是甘琦也不敢說一定解得了,會不會留下後患也不好說,不過穀梁淚似是無意插手,幫一把手也就是了。
甘琦將大漢扶上驢背,驢子不滿的叫了一聲,書生趕忙喝道:“噓,別叫,老實的,到了前面給你添上好的草料。”書生迂腐,倒是忘了驢子哪能聽得懂人語,惹得夜雨諸女抿嘴偷笑。
書生道了謝,牽着驢正打算走,忽然想起什麼,回頭看着甘琦低聲說道:“兄臺,你們也快點走,樹林子裡有惡客,武功很厲害,小心他們對你們不利。”
話音未落,忽地一聲銀鈴般的笑聲從樹林裡傳了出來,有女嬌笑道:“誰是惡客呀?”
書生臉一白,拉了驢子就打算跑路,誰知驢子不知道怎麼犯了倔,拖拉着屁股就是不肯挪步,急的書生滿臉冷汗。說話間,一道人影如夜鳥出林,一個起落便到了書生身前三步外,似笑非笑的看着書生。
書生大驚失色:“你,你……你們打完了?”
“怎麼,小公子捨不得我麼?”女子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