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重謝的事情談談再說。”我埋頭劃拉了一口面片對康少說道。
“你跑啊，你再跑啊？傻了吧？沒想到這裡沒後門吧？說，是留下一條胳膊，還是給賠償金？老子的女人你都敢碰，知道這兒誰說了算不？特奶奶的。”還沒等我談好價錢，門外那幾個人就涌了進來。走到桌邊，一巴掌就呼扇着康少的頭上。那傢伙，嘴裡的唾沫星子四散飛濺着，我很明顯的看見有幾顆飛進了我的碗裡。
康少的揍性我是知道的，人家說他招惹自己的媳婦，這話我信。只不過來人那句賠償金，讓我心裡有了點疑問。男人有兩大不能忍，殺父之仇，奪妻之恨。眼瞅着腦袋上都綠了，按照正常人的反應，在佔據優勢的情況下還不把翹牆角的往死裡整？可是來人不同，他先是威脅，然後又提到了賠償金。康少這貨別是遇上仙人跳了吧？我心裡如此琢磨着。
“幫幫忙！”康少有心想反抗，可是眼瞅着對方人多，愣了愣硬是沒幹動手。瞅着我把麪碗推到一邊兒，他急忙對我說道。
“怎麼地？還找了個幫手？我告訴你，今天誰幫你都沒用。這條街都歸我罩，今兒要麼卸你一條胳膊讓你長點記性，要麼你賠我個百八十萬的精神損失費。別說哥哥不給你路走，這兩條路你自己選吧。”見康少向我求援，那人又是一巴掌呼扇着康少腦袋上說道。這麼一鬧騰，店裡的人可就都跑光了。誰都不想吃個早餐給弄出個血光之災來。
“老闆，老闆有話好說，您別在小店裡鬧啊。您看這客人都給嚇唬走了，我這小本買賣的掙倆錢不容易……”小吃店的老闆壯着膽子走過來，拆開一盒煙挨個兒遞給這幾位，嘴裡連聲說着好話。
“老虎不發威，個個兒把我當病貓是吧？滾，再羅嗦我砸了你的店。”瞅了瞅有些發怯的小吃店老闆，那人一巴掌呼扇到人臉上說道。混社會的，眼力最重要。在欺負人之前，得先弄清楚對方是能欺負的，還是不能欺負的。小吃店老闆一上來就服軟，可不就等着被欺負麼。
你要換了街上的豬肉販，看看誰敢去欺負他們？就算城管見了，也得好言好語的先勸了再說。因爲什麼，殺豬的人心狠手辣，而且人家案子上還插了兩把刀。一言不合，人家就有可能把人當豬剁。沒人不怕死，叫得越兇的，往往就是最怕死的那個。俗話說咬人的狗不叫嘛。打人門口過，裡頭露出半顆狗頭來衝你嚷。那不怕，你一蹲身那狗就得跑，因爲它怕你撿石頭砸它。咬人的狗，往往都是咬了之後纔開始叫喚。
老闆被這巴掌呼扇得眼冒金星，腳下一軟，就往地上倒去。倒下的過程中，胳膊肘還把我面前的桌子給帶翻了。麪碗摔了個粉碎，麪湯濺了我一腳。
“糾正你一句，第一，只要不出國，到哪兒也是黨說了算。第二，你罩不了一條街，能罩住你自己家就算不錯了。罩街那活兒歸城管，輪不到你。”我連扯了幾張紙巾，擦抹着鞋面上的油膩嘴裡緩緩說道。要惹事，要算賬，找沒人的地方去。大庭廣衆的算怎麼回事？是不是想着真打起來，能有人上來勸個架？
“你算哪根蔥？想要替人出頭？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你這身板兒扛得住事兒麼？”聽我這麼一說，人家一巴掌就對我呼扇了過來。我一擡手，捏住那漢子的腕子使勁一掐他的脈門。
“嗷，鬆手，快鬆手……”壯漢當時就覺得自己半邊身子都麻了，脈門上的疼痛感讓他覺得腕子似乎斷掉了似的。
“有話好說……”緊接着人家就服軟了。
“有種等着……”這是我鬆開手之後，人家跑出門外喊的一句話。
“老闆沒事吧？”等人家跑了，小吃店老闆也從地上起了身。我拎起包兒斜挎着身上問了他一句。
“快走吧，那羣人不好惹。”老闆走到門口左右看了看，完了好心催促我道。
“你怎麼現在這麼慫了？以前認識你的時候，不是挺得瑟的麼？”我看了看錶，距離飛機起飛還有兩個小時。伸手攔了一輛的士，我就準備往機場趕。才一坐上去，康少就擠了上來。我對司機說了聲機場，然後問身邊有些驚魂未定的康少道。
“老頭子跟我媽鬧離婚，說是要娶個小姑娘進門。我當然站我媽這邊了，於是老東西把我的卡都給凍結了。這世道，沒錢怎麼會有朋友。”康少靠坐在座椅上，看着窗外輕聲道。
“多大年紀了還鬧離婚，你爸也是，就算要找小的，偷摸着在外頭養着不行麼。當然了啊，包養小三兒也是不道德的行爲。”我隨口說了一句，完了見康少一臉鄙視的看向我，連忙又找補了一句。
“你在哪兒下車？”一路上聽着康少的哀嘆，路程倒也不覺得遠了。眼看已經能看見機場候機大廳了，我連忙問了他一句。
“我不下車，去機場。有錢沒？借我一萬。”康少窩在座椅上對我說道。
“咱倆的交情，還沒到借錢那個程度吧？”我聞言很是詫異的看着康少問道。
“你現在是名人，就算救濟窮人了好不。再說了，又不是不還。等家裡把我的卡解凍之後，我雙倍奉還。”至此我對康少又有了一個新的認識，原來他也是可以把借錢這事兒幹得如此的理直氣壯和厚顏無恥的。
“那個，今天的事情謝謝了。以前的事情咱倆一筆勾銷好不？我琢磨着，家裡也靠不住，要是那個狐狸精進了門，以後家產還指不定是誰的。這次回去之後，我想自己做點事情。只有自己的錢，花起來才能理直氣壯。”從ATM機上取了一萬給康少，他接過錢塞進已經癟了的錢包裡。擡頭看了看天空，然後眼眶有些溼潤的對我說道。果然，只有挫折，才能讓人快速的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