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佳睿出差的時間原本是三天,但那邊出了事故。
第三天的時候他打電話告訴孫夢,還要兩三天才能回來。
孫夢窩在沙發裡,室內明亮的水晶燈光柔和地灑在她的身上,映着她清麗的容顏,整個人的氣質恬靜而淡雅。
她一手撫着杯子,一手握着手機,柔聲對手機那頭兒的老公說:“沒關係,你彆着急,也別太累,兩三天處理不完那就四五天,什麼時候把事情處理好了,就什麼時候再回來。”
“不會用那麼久的時間。”曲佳睿在電話那頭笑了一聲,聽見孫夢輕軟柔和的聲音,他心裡所有的陰霾就如雲霧般散了去,心情豁然明朗,“這兩天還不舒服嗎?張經理有沒有按我說的食譜給你做飯吃。”
孫夢心裡一陣甜蜜,聲音不由得染了三分俏皮:“你每天打電話回來監督,張經理哪裡敢不聽你的吩咐。不僅做了還每頓都要求我吃完,指不定你回來的時候,我都已經長了好幾斤小肉肉。”
曲佳睿是真的很細心,對孫夢的在意勝過了他自己。
他出差前還特意叮囑了張經理,在這幾天給孫夢做一些適合生理期食用的食物,還讓張經理看着她,不能碰涼水、不能吃辛辣的食物,更不能劇烈運動。
他自己在外出差,有時還忙到吃泡麪。
曲佳睿帶着笑意的嗓音透過夜風傳來,無端給這個深秋染上了幾分曖昧:“那樣最好,長些肉摸起來的手感會更好。”
“不跟你說了,我洗了澡準備睡覺去,你也早點休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婆寶貝兒,你跟我還有什麼害羞的?”曲佳睿很喜歡逗孫夢,隔着電話他也能想像出孫夢此刻怕是又紅了臉頰,她肌膚白嫩,稍微有點兒臉紅就十分誘人。
偏偏她又經不起他任何曖昧挑逗的話語,很容易就臉紅。
“我沒有害羞,掛了哦,老公。”孫夢怕說下去,曲佳睿會說出更加讓她臉紅的話來。
說完,就直接掛了電話,哼着小調去浴室洗澡。
曲佳睿不在的日子,孫夢每天上學放學都由劉珏專車接送。
程立雪在醫院住了兩天,第三天就出院回了家。
對劉珏依然淡漠,而劉珏似乎也忘了那一晚的事,不再去看她。
每天盡職做着孫夢的司機,保護她的安全。
眼看開庭的日子一天天臨近,肖白雪說服不了劉峻博非常着急上火,嘴上都起了泡。
開庭的前一晚,婁大星突然猝死!
孫夢得到消息時已經躺在了牀上,準備睡覺。
電話是孫敬打給她的,小敬有朋友在警局,第一時間就得到了消息,立馬就通知了他,而後,他便立即給孫夢打來電話。
乍一聽到那消息,孫夢有些不敢相信:“小敬,你確定是真的嗎?婁大星死了?”
婁大星不止一次地害她,還極有可能是害他們一家差點兒流落街頭的罪魁禍首!
他還沒有得到該有懲罰,怎麼就那樣死了?
那麼輕易的死去也太便宜他了!
“千真萬確,婁大星死於半小時前,死因還在調查中。姐,婁大星的死肯定另有原因,這些天曲佳睿那傢伙不在家,我找兩個人給你當保鏢吧?”孫敬一直都不放心孫夢,曲佳睿在家還好一些。
這幾天曲佳睿出差,他就提過一次找兩個保鏢保護她,可卻被孫夢拒絕了。
“小敬,我每天有劉珏接送,他也是受過訓練的。能保護我,你別擔心。”
“我怎麼能放心,雖然婁大星的死因還沒查明,但至少能肯定他背後還有別人,以前我懷疑那場撞我的車禍是他所爲。現在,我突然覺得事情可能沒有這麼簡單。姐,如果我們的敵人只是婁大星,那他如今死了就可以放心了。但事實上,我們不知道他背後還有什麼更厲害的人,我這個弟弟不能拿你這個姐姐的安危冒險。明天早上,我就讓那兩人去接你,你可以繼續坐劉珏的車,多兩人保護你,不僅我放心,曲佳睿也會放心些。”孫敬的態度很堅定,婁大星的死讓他震驚之餘,心裡還是有些不安。
“好吧,那依你就是了。”孫夢輕聲答應,不想讓弟弟擔心,更不想讓在外出差的曲佳睿擔心。
孫敬能第一時間得到婁大星死了的消息,曲佳睿肯定也能得到消息。
出乎意料的是,曲佳睿竟然沒有打電話給她。
自己和孫敬聊完,孫夢特意拿着手機等了十來分鐘,以她這些日子對曲佳睿的瞭解,他要是得到婁大星猝死的消息,肯定會打電話告訴她。
可曲佳睿的電話沒有打來,倒是十幾分鍾後,葉愛檸打來電話問她,知不知道婁大星主任死了。
“我也是剛得到消息,你怎麼知道的?”
孫夢問葉愛檸,電話那頭兒的葉愛檸得意地笑:“像這種好消息,我當然要第一時間知道嘍!大夢夢,婁主任那個惡人終於死了,這真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明天我們去慶祝一番吧!”
孫夢扯起嘴角笑了笑,心裡卻在想葉愛檸這丫頭都知道了婁大星的死,曲佳睿一定也是知道的。
她抿了抿脣,敷衍了一聲:“等查出他的死因再慶祝也不晚,我有些困了,明天再聊,小檸。”
她心裡惦記着曲佳睿,和葉愛檸沒說兩句就主動地掛了電話,看了看時間,還差五分鐘就深夜十一點了。
也許是時間太晚,他怕影響自己休息,想再明天打回來?
孫夢又等了一會兒,最後這樣安撫自己。
反正,晚飯的時候他纔打過電話回來,明天再打也一樣。
想清楚這件事後,她又編輯了一條信息發給他。
而後,才放下手機,拉過被子蓋上睡覺。
劉家。
自從肖白雪讓劉峻博和婁琪琪提前領證開始,劉峻博就沒有回來住過。
劉冠佐這個男主人跟團去旅遊了,劉家除了傭人,偌大的別墅就只有肖白雪和婁琪琪兩個女人。
肖白雪受婁大星威脅又被劉峻博埋怨,心情特別不好。
因此,她對婁琪琪的態度自然不如從前那般溫和,動不動就給她臉色看。
婁琪琪寄人籬下,不敢有半點兒怨言,懷着身孕的她也不像之前一樣享受別人的侍候。
這些天,她小心翼翼地侍候着肖白雪,想盡辦法討好她。
警局打來電話的時候,婁琪琪正端着燕窩給肖白雪。
“先接電話,手機鈴聲太煩人了。”肖白雪冷睨一眼她睡衣兜裡的手機,不耐煩的衝她擺手,揭了臉上的面膜,起身去洗臉。
婁琪琪抿了抿脣,應了聲“好”,便掏出手機接聽電話。
電話那頭的聲音傳來時,她整個人都猛然僵住了,臉上的血色剎那間退了乾乾淨淨,出口的聲音帶着顫音:“你說我爸怎麼了?”
對方又說了一遍,公式化的語氣不帶半分感情,婁琪琪卻遭雷劈了似的,慘白着臉渾身都在發顫。
說了聲“我馬上過去”,轉頭朝已經走到了洗手間門口的肖白雪喊了聲:“肖阿姨!”
肖白雪轉過頭來,眼神冷漠地看着她:“什麼事?”
婁琪琪開口時有些結巴:“我……我爸死了,警局讓我馬上趕過去。”
肖白雪聽到這話時臉色一變,似乎也很震驚,顧不得洗臉就大步來到她面前,看着她慘白的臉和顫抖的身子,皺眉問了她一嘴:“這是誰告訴你的?”
“警局的人。”婁琪琪心裡說不出的恐慌。
是的,就是恐慌,這種情緒遠遠勝過了她失去父親的悲傷,雖然婁大星很疼她這個女兒,但她這些日子一心想着嫁進劉家,成爲人人羨慕的劉家少奶奶。
她父親也指望着她嫁進劉家,他這樣也能跟着享福,反倒淡化了那份最珍貴的血脈親情。
“警察說了你父親是怎麼死的沒有?明天就是開庭的日子,難道他畏罪自殺了?”肖白雪的臉上閃過了一抹疑惑,說出自己的猜測。
婁琪琪紅着眼睛一個勁兒地搖頭,她雖然不知道她爸怎麼死的,但肯定不會是畏罪自殺。
孫敬的手裡並沒有他父親害孫氏集團差點兒破產的證據,有的只是他在復旦大學的一些受賄罪證以及那晚綁架孫夢的證據而已。
就算這些全部都加起來,那也罪不至死啊。
“不會的,我爸不會畏罪自殺,一定是孫敬!他肯定知道走法律程序也不能要了我爸的命,頂多坐牢,遲早有一天還會出來,所以他趁機害死了我爸!”婁琪琪語氣十分激動,本就通紅的眼睛裡迸出仇恨的光,整個人都顯得猙獰而嚇人。
肖白雪心裡冷笑了一聲,面上故作憤怒,附和一聲:“嗯,你猜得不錯,不是孫敬也一定是孫夢。他們姐弟倆就算沒有證據,也認定了你爸是害他們孫氏集團差點兒破產的兇手,這仇肯定是要報的!”
婁琪琪的眼淚終於落下,咬牙切齒地說:“我一定不會放過孫敬和孫夢!”
肖白雪看着她眼裡噬骨的恨,心裡閃過一絲冷笑:“現在不是報仇的時候,你趕緊去警局看看你爸爸。”
婁琪琪離開後,肖白雪洗了臉又喝了燕窩,這才撥出劉峻博的電話。
手機響了幾聲被掛斷,肖白雪臉色變了變,又發了一條短信。
兩分鐘後再打電話,這次,劉峻博接了她的電話,語氣依然不好。
“峻博,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婁大星猝死了。媽媽不會再逼着你娶婁琪琪,你回來吧!”
這些天,老公走了,兒子又不回家,肖白雪和婁琪琪待在這偌大的別墅裡,心情一點兒都不好。
“你說服不了我,所以婁大星就死了?”劉峻博不僅不高興,反而冷然嘲諷。
他對他這個老媽的陰狠毒辣已經很瞭解,知道她逼着他和婁琪琪領證是受了婁大星威脅。
如今,婁大星突然死了,定然和他老媽脫不了干係。
“峻博,有你這樣說你媽媽的嗎?!婁大星的死和我沒有半點兒關係,是孫敬和孫夢兩兄妹的傑作,婁琪琪說了一定會找他們兄妹兩個報仇的。”
劉峻博哪裡會相信她的話,只聽他在電話那頭冷嗤了一聲:“媽,你騙得了別人,可卻騙不了我,明天就是開庭的日子,孫敬和孫夢要的絕不是婁大星那麼輕易的死去,只有你!我不知道婁大星和你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但婁大星的死,你完全脫不了干係。”
“你還是不是我兒子了?”肖白雪一陣惱怒,他就那麼相信孫夢那個小賤人,也不相信她這個當媽的?
她越想越氣,耳畔的劉峻博聲音又冷冷地傳了來:“你既然讓婁大星都猝死了,不如把婁琪琪肚子裡的孩子也打掉吧!婁琪琪可不是什麼冰清玉潔的女子,她肚子裡的孩子還不知道是誰的呢。”
肖白雪聽得一驚,不太相信地問:“峻博,你說的是真的嗎?”
“哼,你以爲我是你,謊話成堆?要是不相信,你就等婁琪琪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再去做DNA親子鑑定好了!但你別指望我會承認她。若是讓她知道她父親是你害死的,那她還會反咬你一口。”
最後那句話,劉峻博加重的語氣裡帶出了嘲諷之意。
肖白雪的臉色變了幾下,沉重地答應:“好吧,我找個機會讓她肚子裡的孩子流掉,不過,你要回來住!至少,在她流產前你就算敷衍也要敷衍一下她。”
“我明天早上回去。” 劉峻博雖不情願,但到底還是答應了。
他這些日子對婁琪琪避而不見,婁琪琪已經開始拿孫夢的身世威脅他了。
如今婁大星一死,婁琪琪更加恐慌,他是該出現在她面前一下,她沒了父親,所有的威脅對他都構不成威脅了。
見他答應回來,肖白雪立即開心起來:“好,那我明天早上做好早餐,等你回來吃。現在很晚了,你早點兒睡覺吧!”
“嗯,我知道!”
劉峻博應了一聲,也不管肖白雪的話有沒有說完,就直接掛了電話。
曲佳睿出差的日子,孫夢再次做了噩夢。
她又一次見到了許久不曾入夢的小男孩,依然是看不清面孔,但與之前夢境不同的是,這次她的夢不再那麼凌亂,有了先後的順序。
夢裡的她讓那男孩快逃,瘦小的身影在寒風中顫粟,那個小男孩跑出了她的視線,然後,她被幾個大男人抓住。
畫面一變,她被幾個人按在冰冷的實驗臺上,有人拿着針管朝她扎來,嘴裡不知說着什麼。
她聽不見但只是那笑容如魔鬼一般嚇人,她驚叫和求饒,但都沒用。
眼睜睜看着針管扎進她肌膚,她一下子就驚醒了過來!
下牀後,她倒了一杯水,時間才夜裡兩點。
看着寬敞柔軟的大牀,孫夢心裡忽然涌上絲絲細密的思念,這些日子每晚在曲佳睿的懷裡入睡,早上醒來即便他不在身邊,也還有着他的氣息。
她自嘲地笑了笑,曲佳睿不過出差幾天,她竟然這麼不習慣一個人睡在這張大牀上。
如此深夜對他那麼想念,重新躺到牀上,她睡意被思念驅趕,拿着手機不知不覺地就編輯了一條短信發送出去。
看到信息發送成功,她才猛然驚醒,懊惱的皺了皺眉,放下手機躺下睡覺。
然而,手機鈴聲卻突然響了起來,她立即又拿起手機。
看到來電顯示時,心裡一瞬情緒翻涌,按下接聽鍵,輕聲喊他名字:“佳睿。”
“老婆寶貝兒,這麼晚怎麼還沒睡?”
隔着電波,曲佳睿的聲音低沉溫潤的傳來,聽他的語氣不像是剛醒來的樣子,更像是還沒入睡。
凌晨兩點,他那邊兒也該是寧靜的。
可電話裡除了他的聲音,還有着其他的嘈雜聲,聽不清是什麼人在說什麼,但不止一個人。
“我剛纔做了個夢就醒了,你還沒睡嗎?你那邊兒怎麼這麼吵……你在醫院?”
孫夢說到最後,聲音不由得染上擔心,大半夜的他怎麼會在醫院?
“老公,你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聽到她急切地聲音,電話那頭兒的曲佳睿心裡一暖,聲音越發的柔和:“老婆寶貝兒別擔心,只是一點兒小問題。”
“怎麼會是小問題,我聽見好多人的吵鬧聲,曲佳睿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告訴我!”
難怪,晚上她以爲他會打電話的時候,他卻沒有打電話。
原來,是他出了事。
可到底出了什麼事?
他出差的時候並非是去處理那樣的事,後來打電話也只是說有事耽誤。 直到昨晚他才告訴她,工廠的一名員工因操作不當被機器碾壓身亡……
難道是死者家屬?
不過短短瞬間,孫夢心裡已經有了幾種猜測,見曲佳睿不願細說,只以一句“沒事”敷衍她,她心頭一急便威脅他:“你要是不告訴我,那我現在就趕過去,我自己去醫院找你。”
“老婆寶貝兒。”鑽進耳畔的聲音染了一絲無奈,顯然,曲佳睿拿她毫無辦法。
他本以爲自己不說,她就不會知道他出了事,沒想到剛纔正好隔壁病房的病人需搶救,被她知道了他在醫院。
“佳睿,你是不是被死者家屬傷了?你實話告訴我,嚴不嚴重!”
一想到他可能受傷住院,孫夢的心臟就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揪着一樣,說不出的心疼和難過。
“嗯,我是受了一點兒傷,但不嚴重,真的!我保證過兩天就能回去了,你別擔心更別難過。”
“要是我出了事,你能不擔心嗎?”孫夢忽然紅了眼眶。
按照她對曲佳睿的瞭解,一點兒輕傷他肯定不會住院,能讓他一個大男人住院,那隻能說明情況一定很嚴重!
而他又不願意告訴她,她哪裡能不擔心?
曲佳睿被她反問得怔了片刻,一分鐘後他終於說了實話:“老婆寶貝兒這是一個意外,我被死者的妻子刺傷,傷口不是很深,只是因爲流了太多血纔會住院。”
孫夢眼前浮現出曲佳睿被人刺傷的畫面,眼淚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
她緊緊咬着脣瓣,不讓自己哭出來。
他被死者妻子用匕首刺傷,還流了許多血,那一定很痛。
“大夢夢,你在哭嗎?”聽不見她的聲音,曲佳睿心頭一緊,聲音越發的柔和了。
孫夢擡手拭掉眼淚,輕聲說:“我沒有,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今天晚上,原本事情已經解決了,是我一時大意沒有防備,老婆寶貝兒你別哭。”
孫夢不承認自己在哭,曲佳睿也聽出來她前後的聲音不一樣,那濃濃地鼻音難以掩飾她對他的心疼。
“我沒有哭,你好好休息,我要睡覺了。”
“好,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