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李景明聽了李婉蓉說的那些話後,雖說當時沒有發作出來,但回到客棧後,便似丟了魂魄一般,悶悶不樂。
這幾日發生的事,讓他感覺到如同置身於夢境中一般。
明明前一陣子他還與應采薇兩人卿卿我我,一起商量着今後的事,可如今卻被人告知一切都是假象。
李景明無法接受這一切,他只覺得他的心似被人剜去一塊般,痛不欲生。
他無法鎮定下來。
他好想衝到應采薇的面前當面質問一下應采薇,爲什麼要這樣對他?
可他不能。
一來如果應采薇當真想瞞着他,那麼即使他當面去問,應采薇也不會承認。
二來,對應采薇的愛讓他保存着最後一絲理智,他不想因爲自己的衝動而做出連累應采薇的事。
李婉蓉的邀請李景明並不是沒有動心。
如果真毀了應采薇的事業和她想要嫁給許公子的意圖,那麼說不定應采薇真的能回心轉意,回到他的身邊。
可想來想去,他還是狠不下心來對應采薇做出如此殘忍的事。
他雖沒有大度到去祝福應采薇與許公子,可他仍舊不願去做傷害應采薇的事。
期間應采薇身體的稍好了些後又登臺表演了一次,只是這一次,她既沒有戴李景明送予她的簪子,也沒有再往李景明這裡看上一眼。
李景明見狀,心中悲涼,只看了半場,便轉身離去。
應采薇見李景明只看了半場便離去,更加料定他是那見異思遷之人。如此着急離去,定是急着與那李姑娘相會,於是心中醋意更勝,愈發對李景明恨之入骨。
這天晚上,李景明心中煩悶,便來到河邊散心。
他望着遠處繁華熱鬧的十里洋場,再看看水中自己那形單影隻的倒影,心中升起無限感慨。
何以人心似流水?海誓山盟終成空。
終究只是水中月,鏡中花罷了。
第二天,他就開始守在許府的附近,想驗證一下李婉蓉所說是否屬實。
如此等了大概有一兩日,終於在一天的下午看到了應采薇與那許公子還有王媽媽同乘馬車進入府中。
看到這一幕時,李景明如遭雷擊,整個人怔在那裡,許久纔回過神來。
那一瞬間,李景明只感覺到天旋地轉,雙腿發軟,他靠着牆緩緩的坐了下去。
他想哭,可卻哭不出來。
此刻,他的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悲傷與憤怒,然而這所有的情緒最終也只是化作了一抹自嘲的冷笑隨風飄散。
直到傍晚時分,李景明纔看到了應采薇跟着王媽媽一起從許府走了出來。
應采薇神色冷漠,王媽媽高興萬分。
李景明失魂落魄的朝着客棧走去,他如同一隻孤魂野鬼般在大街上游蕩。
這一刻,他的世界彷彿崩塌了一般,變得毫無色彩。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纔回到房間,一頭倒在牀上,昏昏沉沉的睡去。
話說應采薇那天登臺演出故意沒有戴李景明送她的那個簪子,而是戴了許瀚文送她的碧玉荷簪。
她在臺上一直故意忍着不去看李景明,可饒是如此,在轉身回眸的剎那,還是不由自主的往李景明那邊瞄上幾眼。
直到她看到李景明只看了一會兒就匆匆離去後,心中就變得越發難受起來,而對李景明的恨意也隨之加深。
這幾日,應采薇翻來覆去的想了很多。
她覺得,事已至此,再哭也沒什麼用。
她是個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人,李景明既然已經背叛了她,那他即使回頭,這件事今後也會成爲她心中永遠解不開的心結。
再加上王媽媽的悉心開導,她也開始逐漸接受了這個事實。
而且這麼久以來,許瀚文一直對她照顧有加,她也對他頗有好感,於是心想着不如就聽王媽媽的,順其自然,嫁他算了。
要說這幾日王媽媽也是極其殷勤,一邊不停的開導應采薇,一邊聯絡着許瀚文,想方設法的促成他與應采薇的婚事。
其實就是王媽媽不來找許瀚文,許瀚文也要去找王媽媽的。
他們三人早已商量好,由李婉蓉來告知李景明應采薇要去許府的事,然後再由他親自邀請應采薇去許府,這樣李景明那邊定然會真的相信應采薇背叛了他。
一環套一環,這幾人彷彿一雙雙魔手,把應采薇和李景明一步步推向那黑暗的深淵。
所以當王媽媽跟許瀚文提起他與應采薇的婚事的時候,許瀚文當即就答應了,而且極其爽快的邀請王媽媽和應采薇一起去府裡見一下他的父母。
應采薇那邊也沒料到許瀚文竟然答應的如此爽快,竟有些猝不及防。
最終,她還是跟着王媽媽一起去到了許府,一起見了一下許瀚文的父母。
只是這一次的見面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順利,許瀚文的父親故意推脫有事,沒有過來,只有許瀚文的母親留下來陪着她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上幾句。
但看他母親那神色,似乎也僅僅只是在敷衍而已。
應采薇當然受不了這份委屈,她向來被人衆星捧月慣了,又怎能受得了這份冷眼,所以也沒待多久,就一臉不悅的離開了。
王媽媽這邊倒是高興壞了,出了門後就一直在旁邊不停的勸道:“好閨女,只要他們肯見咱們,咱們就有機會,慢慢來,總有一天他們能看到咱們的誠意,接受咱們的。”
應采薇冷笑一聲:“倘若是我爲人有問題,或品行有缺失,他們瞧我不起,也就罷了。可他們瞧不起的分明是我的出身與身份,而不是我這個人!這還有什麼好說的?縱使他們同意讓我嫁進門去,今後定然也是有受不完的冷眼!”
王媽媽一聽,拍着手喊道:“傻閨女,哪有當兒媳的不受公公婆婆的氣的?你就稍微忍一下,等到將來許公子掌這個家了,你不就成了主母了,到時候誰還能讓你受氣?”
應采薇不想再理她,便獨自一人生起悶氣來。
許瀚文見應采薇一臉不快的走出去後,便料定她定是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