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洗澡時,李茂問芩娘:“這次你還走嗎?”芩娘道:“你要我走,我就走。敬請記住我們的網址:匕匕奇小說Ыqι.com。(百度搜索網更新最快最穩定)”李茂撫着芩娘滑溜溜的背,說道:“我不久要去一個苦寒之地做一樁十分機密的勾當,帶着你並不方便。”芩娘道:“你帶着她就方便嗎?”
李茂笑道:“芩娘吃醋了。她跟你不同。”芩娘道:“有何不同,她能吃得苦,我就不能嗎?”李茂用鼻子蹭了蹭芩孃的耳根,說道:“她無處可去,只能跟着我,而你,不必冒這風險。”
芩娘轉過身來,睜大眼睛認真地說道:“我知道你想做番大事業,我不拖累你。大郎是何等散淡的人,做了一回官,就再也耐不住寂寞,此番雖三推三讓,到底還是出山了。你們男人的心什麼時候才能不爲‘功名’二字所累,那才真的活得瀟灑。”
李茂笑道:“會有那麼一天的,我的設想是,那時天下太平了,我們到一個依山傍水的地方,買一座莊園,在碧清的湖邊建一所大宅子,我們泛舟湖上,白天釣魚,晚上賞月,晴天耕作,雨天讀書。
“我們養育一堆子女,男孩子讓他聞雞起舞,讀書練劍,白天讓他們下田耕作,傍晚我帶他們去騎馬射獵,捕魚游泳,待長大成年,或耕讀傳家,領袖鄉里,或出將入相,盡忠國事,或懸壺濟世,救濟蒼生。
“女孩子嘛,我不些針織女紅,歌舞樂器,禮儀規矩,在家孝順父母,出門做個賢妻良母,相夫教子,和睦家庭。”
芩娘道:“爲何不讓她們學夫人那樣,做個不讓鬚眉的強人。”
李茂摸着芩娘光潔的面頰,道:“女強人未必比小女人有福。”
芩娘把臉偎在他手上,充滿嚮往地說道:“也不知道這樣的好日子何時才能過上。”
李茂道:“二十年之內,天下必然太平。到那時我功成身退,功不成也退,總之是不會再在官場上混下去。”
芩娘道:“這話不說也罷,說了你也不能兌現。官場深似海,進去難,退出來更難。你說要等到天下太平時,可若心中去不掉‘功業’二字,天下何時才能太平?今有河朔強藩割據,將來山河一統,你又要說邊患未平,等四夷賓服,海內歸一,你又會推說百姓困窘,官吏貪暴,豪門驕橫,朝廷府庫沒錢。總之會有無數的藉口。”
李茂道:“傻瓜,我是和尚嘛,十年前我就看穿紅塵一場空,怎會執迷不悟?”
二人大眼瞪小眼,對視良久,李茂引芩孃的手摸向胯下,觸手處一物傲然挺立,芩娘關切地說道:“你別動,我來。”
薛戎在長安呆了十天不到,即啓程南下,情勢之急迫,出乎李茂的意料之外。
送一行人出城,薛戎叮囑李茂道:“前日入宮面聖,聖主無一言垂詢,只恐天數有變,你務必留心謹慎。”
薛戎乃河中大族,在京城的人脈關係十分豐厚,他又親自面過聖,所言應該不謬。
李茂回城後,正欲向陳數等人覈實宮中變數,林英卻單獨入見李茂,言前徐州刺史、散騎常侍李淆近來活動頻繁,似有異動。李淆是淄青駐上都進奏院重點監控對象,李師道做淄青觀察副使已滿一年,熬足了資歷,淄青有人正全力以赴幫他運作升任節度副使。
十一月初,李師古聽從賈直言的建議,讓李師道代他去軍中慰問將士,暗中卻授意心腹將領給了李師道一個大大的難堪,李師古隨後以同父異母兄弟在軍中資望不足,不知兵爲由否決了李方等人的提議,李師道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到手的節度副使又插翅飛走。
李師道水路走不通走旱路,暗中派人到京中活動,爲他上位節度副使造勢,京中給他充當吹鼓手的人中就有前徐州刺史李淆。
李淆此人大有來頭。建中二年,淄青平盧軍節度使李正己病死,其子李納封鎖消息,自領軍政。八月始發喪,請襲父位,天子不允。
李納起兵對抗朝廷,朝廷強硬迴應,遣諸道軍圍攻淄青。大戰在即,徐州刺史,李納的族叔李淆率兵奪城獻於朝廷,致使李納側翼暴露,幾乎送了性命。李納因此對這位族叔恨之入骨。李淆歸朝後做了散騎常侍,過了幾天太平日子,然而靜極思動,這兩年又開始與淄青舊部聯絡,近來更是與李師道打的火熱。
因此之故,李淆也就上了淄青駐上都進奏院重點監視的黑名單。
李茂深知此事的要緊,他問林英道:“可有確切消息。”林英搖頭,道:“他最近行事異常機密,我們的人根本靠近不了。”李茂道:“他這個散騎常侍,無權無職,年紀又大,不可能謀取仕途上的進步,我看或者是與淄青有關。”
林英道:“屬下也是這個想法。”
李茂凝眉思忖片刻,道:“盯住跟他來往的人,查明身份。”林英道:“院中人手不夠,只能求助江湖上的朋友幫忙。”李茂道:“找幾個可靠之人,不要吝嗇錢。”林英應諾,要走,又被李茂喚住,李茂叮囑道:“此事你不要露面,假手他人,留有餘地。”
林英道:“屬下明白輕重。”
上都進奏院在各部寺監司都安插有耳目,但這些人與神通廣大的銅虎頭根本不在一個層級上,他們多是一些低階官員和吏,受金錢誘惑,充當進奏院的耳目,探聽一些無傷大局的普通消息,讓他們刺探機密尚且難於登天,叫他們盯梢、抓人,那是絕對幹不出來的。
淄青因爲在京城佈設有另一條線,也就不願在這上面投入太過的精力,加之王炳臣官宦人家出身,不知民間小事,對雞鳴狗盜的勾當也不大瞧的上眼,因此更是敷衍不做準備。
以致一旦有事,舉目望去卻無一個可用之人。
林英提議請江湖人物幫忙,自是合情合理,當然李茂也相信林英即使不請江湖勢力,也能將與李淆來往的人秘密拘押起來。
果不其然,兩日後,林英密報捉到一個與李淆來往的人,請李茂親自審訊。所謂審訊就是用刑,進奏院裡設有一間密室,專門用於審訊,但在王炳臣掌院期間,這裡極少被啓用。
李茂授命摩岢神通主審,摩岢神通不懂什麼審訊技巧,唯獨心硬手狠,被擒之人熬刑不過,只好交代,他承認自己是受原淄青營田副使李方的派遣來長安給李淆送一封密信,信的內容他不得而知,但行前李方曾向他承諾,李師道晉身節度副使之日便讓他做壽張縣令。
李淆接信後也有口信託他帶給李方,說他即刻着手遊說淄青籍官員出面保奏。
事情再清楚不過,李方和李淆暗中勾結,聯手運作李師道晉升節度副使。
林英道:“事關重大,得立即稟知節帥。”李茂道:“單憑一份口供,怎能證實是李副使所爲?萬一是被小人設計,豈非惹出大禍?”林英道:“此等機密事,不大可能還有他人知曉,又如何印證?”李茂思忖片刻,道:“眼下只有請李大夫自己來證明了。”
林英吃了一驚,道:“綁架當朝三大員,這個……實在是太冒險了,萬一不慎,朝廷追究起來,非但你我擔待不起,還要連累節帥蒙羞。”
李茂道:“非如此,難以查明真相。徒增兄弟猜忌而已。”
又道:“此事我來做主,你執行便是,不會累及你。”
李淆歸朝後,仕途無望,深居簡出,坐吃等死,他極少出門參加宴會,因爲是散官,除非朝廷大典,一般朝會都告假不去,對這些藩鎮來朝的官員,朝廷也懶得搭理,正好做個順水人情,他不來也沒人去請。
李淆深居簡出給綁架帶來許多難題,林英策劃的幾個方案都以失敗而告終。這個時候,有人向李茂報告說李淆有個習慣,每逢大雨初晴日,總要到距離宅邸一里外的豐大坊去吃一碗羊雜碎,這種羊雜碎裡放了辛辣的調料,人吃後要冒一身大汗,對祛除風溼很有效果。
李茂大喜,指示林英買通長到李淆府上的王姓太醫,瞭解到李淆的確患有些風溼病,一到陰雨天便發作,發作時苦不堪言。
李茂要林英在李淆常去的豐大坊羊湯館旁租賃一間門面,聘請一位師傅也做羊湯生意。林英道:“他常去那家胡記湯館,我去探過,是百年老字號,在豐大坊已經傳了三代,味道十分地道,其中加了一味特殊調料,乃是獨門秘傳,外人難窺深淺。”
李茂笑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麼,無妨。”林英心中雖然忐忑不安,卻見李茂信心滿滿,也不敢多說什麼。過了七天,長安城降了一場雨,二日拂曉,雨過天晴,天空如洗,空氣十分清新。
李淆被病痛折磨了一夜,捱到天亮,早早起來,領上兩個隨從向豐大坊走去。
守候在他門外的探子急忙將李淆的行蹤報知李茂,自昨晚下雨起,李茂就一直守在豐大坊,親臨現場坐鎮指揮。得知李淆出門,李茂急忙打發十幾個少年,手提着木桶前去胡記湯館,不論好歹,將胡家的羊湯買個一空。
隨之第二波少年因爲買不到湯,勃然大怒,將胡家羊湯館砸的稀巴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