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兒還活着,那得趕快將父親帶到宣都去,不然,唯恐清兒連父親的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
北都將軍府之中,冷烈一家三口,靜靜的站在冷放的榻邊,看着冷放一臉的擔心,自從聽小道傳來消息說,冷清還活着,冷烈便是做下決定,要將病重的冷放,帶到宣都去,好讓冷清再見冷放最後一面。
眼看着榻上躺着的冷放氣若游絲,冷烈的一顆心,糾着痛。
周姨娘一直座在榻邊照顧着冷放,不時的擦着眼淚,冷放如若就此去了,她以後的日子可就真的不好過了。
自從三年前,冷清死去的消息傳來,冷放的身體,便是開始出毛病了,這三年來,冷放的身體更是一天不如一天,前些日子,本來吃了些藥已然將身體調養的稍微好了一番的冷放,正好想喘口氣。
卻是沒料到,沒過幾天,北辰宣代駕崩的消息,卻是接踵而至了。
聽到這一消息,冷放整個人便是再也支撐不住了,一口氣沒提上來,便是倒了下去,一倒便是一個半月,如今的冷放,恐怕是想醒都醒不過來了,就算是冷清還活着,冷放估計也不會高興的立馬從榻上跳起來。
必竟,年輕時戰場上殺敵無數的冷放,身上積累了不少傷,如今年紀大了,這傷病一發作,那還不要了他的老命啊?再者說來,前後經歷了兩次白老人送黑髮人的痛,冷放能熬到現在,真的已經不容易了。
冷清的死,沒能將冷放氣倒下去,冷放已經很偉大了,對於這樣一個慈祥的父親,誰又還能多奢求些什麼呢?
替冷放擦了擦額上的汗水,周姨娘才略帶着哭腔,對冷烈道:“風兒那孩子,估計也趕去宣都了,正好過去,就能全家團聚了,清兒那孩子也是,三年了,沒死也不回來看看自己的父親,要不是因爲她的死,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啊!”
周姨娘開始埋怨起冷清,她覺得,冷清的做法未免太過於任性而不顧他人的感受了,試想一下,冷清一死,除了北辰宣代之外,還有誰會更傷心?
這個人,當然是冷清的父親,冷放了。
或許應該這麼說,冷放是比北辰宣代更加的傷心,什麼白髮人送黑髮人?這種站在棺材外看着棺材裡的痛,誰又能體會?
我們誰也不是冷放,大家都不可能明白,冷放的痛,但唯有一點,我們都知道的是,冷放對冷清的愛,那是絕對的。
相反的是,冷清只因一時感情受挫,而將親情也拋諸腦後,不管怎麼說,冷清的做法,確實是有點兒極端了,以至於現在的冷清,是即失去愛人,又面臨失去親人的危險,而這,卻是冷清無論如何彌補,都彌補不起來的。
冷烈眉頭皺起來,等去宣都見到冷清,冷烈絕對會一巴掌扇上去,對冷放,冷清欠了他太多了,直到死,冷放的心中都是一直牽掛着冷清,比起愛情,世間最真至的便是親情,一個連親情都忘了的人,不該打嗎?
想着想着,冷烈的拳頭都捏緊了起來,察覺到冷烈的氣憤,一旁的蠻拓花海,輕輕靠了過去,伸手捏住了冷烈的拳頭,並對冷烈道:“你還不一樣?一下消失那麼多年?也不照樣讓父親傷透了心?”
蠻拓花海這一說,將冷烈說的愣在原地,愣了一陣,冷烈才平靜下來,鬆開捏緊的拳頭,自嘲道:“是啊!我哪有資格埋怨三妹,自己還不是一樣的,的確是我這個做大哥的,沒有帶好頭啊!”
說着,冷烈的一雙虎目之中,居然是緩緩流下了眼淚,雙膝一軟,跪倒在冷放的身前,冷烈重重寇了一個響頭,對榻上奄奄一息的冷放,叫道:“父親,兒子不孝,這麼多年來,沒盡過多少孝道,兒子正想盡孝道的時候,父親卻是………如今,三妹沒死,兒子只想帶着父親去一躺宣都,但求父親撐住,三妹很快便到宣都了。”
冷烈的聲音很是哽咽,他說完,病榻上奄奄一息的冷放,居然是奇蹟般的睜開了眼,輕輕偏過頭,看着跪在地上的冷烈,對他投去了堅定的目光。
可憐天下父母心,冷放強提一口氣,不嚥下去,只爲了想要見冷清最後一面,冷清啊冷清,回想起三年前,你的那般絕決,你要是能看到這一幕,你的心裡,又該做如何感想呢?
是不是正如白童所說,冷清註定會後悔呢?
冷清活着消息,剛傳至北都,第二日,冷烈一家三口,便是在軍隊的護送下,帶着病重的冷放,朝着宣都而去了,同行的,還有道善與寂寞。
時隔三年,道善變成了溫柔的淑女,而寂寞的頭髮長起來了,也變成了一個帥小夥,這一次,聽說冷清沒死,寂寞也是很興奮,他期待着與冷清見上一面,好看看,三年不見的冷清,到底變成什麼模樣了。
北都冷烈一衆人,風風火火朝着宣都而去,快馬加鞭,而風逸帝國中,泥雨與追水,在獲息冷清還活着的消息之後,便是帶着兒子,一路狂奔向宣都,對於兩人來說,冷清永遠是他們生命之中,最爲重要的人。
當初冷清死的時候,兩人傷心的掉下眼淚,如今獲息冷清還活着,兩人卻是開心的掉下眼淚,同是眼淚,代表的意義卻是不同啊!
冷清啊冷清,你的死,牽動了多少人?三年前的那一絕決,便是你來到這世界的最大敗筆啊!
就這般,隨着冷清還活着的消息傳開,四國之中,一衆亡命俠客,爲了爭奪黑血狂刀,瘋狂的涌入宣都,而與冷清有着千絲萬縷關係的那些人,也是跟着趕去了宣都,再加之北辰宣代的死,牽動了整個北峰帝國。
便也使得,這次葬禮,果真變成了整個神蹟大陸的勝會了。
冷清就像是一顆巨大的石頭,將要投進表面平靜的湖泊之中,凡是冷清一趟水,平靜的湖面,便將會盪漾起萬縷波瀾。
避無可避之下,如何做到波瀾不驚,纔是這場勝會的重中之中啊!一衆人爲了不同的目的,齊聚宣都,想來幾天以後的宣都,一定會很熱鬧。
冷清能不能將北辰宣代的遺體帶走?面對冷放的奄奄一息,冷清又會怎麼做?
冷清真的想立馬就到了,可是,路途漫漫,不是一天兩天,想到就到的,這個世界裡沒有飛機,也沒有火車,更沒有大巴,你讓冷清情何以堪啊?
什麼奔馳啊!寶馬啊!之類的,冷清更是想都不敢去想了,能有一輛木車開着,冷清已然滿足了。
宣都皇宮慈寧宮深宮之中,小墨麟靜靜的躺在袁炎的大榻之上,生命氣息全無,一臉的蒼白,整個嬌小的身軀,也開始發白。
都死了一個多月了,要不是這皇宮之中,有將屍體保存的藥物,估計,小墨麟的屍體,一早就腐爛了。
榻邊,一個全身皆是籠罩在黑袍中的人,靜靜的佇立着,一雙漆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榻榻上一動不動的小墨麟,黑袍人耐心的等待着。
剛剛,已經爲小墨麟施過法了,並且將行的將一道靈魂,塞進了這具肉體之中,接下來,只要等小墨麟睜開眼,黑袍人便能將之操縱,讓他做自己的行屍。
黑袍人身後不遠處的空曠大殿中,袁炎和袁媛,靜靜的觀看着,看着榻前的斷了一隻左手的黑袍人,袁炎擔心的問道:“你從哪兒找來的人?會傷到我兒子嗎?”
袁媛搖搖頭,肯定道:“表姐,這一點你請放心,這個人,絕對會傾盡全力幫我們的,只因爲,我們都有着共同的目的,而他也是這方面的大師,表姐儘可放一百個心便是。”
聽着袁媛,將這黑袍人捧上了天了,袁炎心中半信半疑,可就在袁炎不大相信那個黑袍人之時,榻榻上一直躺着一動不動的小墨麟,卻是突勿的睜開眼睛,接着,身體便像是提線木偶一般,僵直的站了起來。
黑袍人隱藏在黑色面紗裡的嘴角,咧起了滿意的笑,而他身後的袁炎,卻是早已淚流滿面,看着小墨麟突然活過來,再也忍不住思念的袁炎,便是邁開大步,快速跑向榻上站着的小墨麟,並將之死死的抱進懷中,嚎啕大哭。
黑袍人靜靜的看着,某一刻,黑袍人垂下的右手,食指輕微動動,榻上被袁炎摟的死死的面無表情的小墨麟,卻是緩緩伸手,將袁炎的腦袋抱進懷中。
剎那間,袁炎是真的以爲,小墨麟活過來了,抱着僵硬的小墨麟,捨不得放開了。
黑袍人微微嘆口氣,這才輕輕轉身,與袁媛對了個眼神,兩人一前一後行出了房間,將這一抹安靜,留給了袁炎母子。
死去的人死了,卻把活着的人思念帶走了,這無疑,是悲哀中的悲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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