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娘娘想要知曉哪方面的事情,奴婢必定爲娘娘收羅回來。”夜闌微微福身,面上一片柔和。
流螢輕敲玉指,“就近幾日來,轟動京城的大事吧。尤其是那些大理石的奇案。本宮近日來專研兵書,頗有所得。即閒來無事,不若動一動腦,免得生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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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奴婢這就爲娘娘下去探聽。”
流螢近日專研醫書與兵書是衆人所知的,因而夜闌也並無起什麼疑心。
“嗯,你下去吧。喚紫蘭進來便可。”流螢略微擡手,織錦緞的衣袖微微顫動,在空中劃過一道華麗的弧度,徒增了幾分氣勢。
“娘娘,今日若是無事,不若將剩下的女紅也完成了吧?上次那朵小花,娘娘已經繡得很好了呢。”紫蘭心情似乎十分愉悅那般,眨巴着大眼睛水盈盈的望向流螢。
想起自己那未完的女紅,流螢倒是真的動了心思。不過卻在下一刻想起了夜闌的事,心中一陣失落,便也失了興致。
“不了,刺繡這一回事,太費心神了。還是留在下一回吧,最近眼睛有些痛呢。”流螢扶額,不願瞧見那未完的刺繡。
紫蘭聞言,卻是十足緊張,“娘娘近日身子似乎總是不適,奴婢這就去太醫院喊太醫過來替娘娘診治。”
“不必。”流螢連忙開口拒絕,她的身子可是一點毛病都沒有,若是讓太醫診治出來她無比矯健,那到時候可就難以收場了。
“娘娘,您怎麼總是這般呢?每一回都不好好愛惜自己的身子。現在竟還是不願看太醫,雖然這藥是苦,但良藥苦口嘛……”見紫蘭耷拉下臉,竟開始了那管家婆子一般的碎碎念,流螢就真的感覺到了一陣頭疼。
“紫蘭,除夕的時候你是不是多長了兩歲,怎麼變得如年紀大的嬤嬤一般,這麼愛念人。”
流螢不由得微嘆,打趣揶揄紫蘭。
“那還不是因着娘娘任性,性子猶如那三歲孩童一般,奴婢才需要操着嬤嬤的心。”
紫蘭微嘟朱脣,頗爲不滿的唸叨。而後反應過來,又立時跪下,誠惶誠恐的請罪。
“奴婢該死,奴婢竟敢妄言,娘娘恕罪。”
流螢見狀,不禁不惱,反倒是頗感欣慰,最起碼紫蘭懂事進步了不少,知曉這無心之言也會成爲一種被人攻擊的罪過。
“嗯,你既然知錯便起身吧,在我面前我可以不計較,只是在外面,可千萬要管好自己的嘴。不然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流螢一本正經,教導着紫蘭。說罷又不由得想起了第一次紫蘭被皇后刁難的時候,若非因了寂月涼,自己可能就失去了一個忠僕,失去了這唯一能信任的人。
自上一回流螢吩咐夜闌收集消息之後,夜闌便每日準時將聽聞到的京城軼事一五一十的稟告於流螢。
即有那京城坊間的趣事,又有那聳人聽聞的奇人疑案,但偏偏就是沒有流螢想要探聽到的,關於那被她刺殺而亡的吳勇隴的事情。
那日她將現場佈置成這般,只要其中一個僕從覺着不對
勁,或者那吳大人的相好小娘子清醒過來,都能引起驚動。
朝中官員被殺,現場還有那貪污走私的證據,無論如何都應該會轟動一時纔對,怎這會兒竟然是悄無聲息的?
流螢不經意的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眉頭緊鎖,不斷的思索着她離去後種種的可能。
若是沒有案發,那必定是有人按下了這件事。而有能力按下這件事的人,大抵就只有權勢滔天到可以一手遮天的人。
一是那跟江南流寇有關的寂月景,二便是那高高在上的至上君皇。
若是寂月景費盡心思按下了這件事情,流螢倒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寂月涼卻是不會這般無動於衷,若她是處在寂月涼這般的位置,無論如何都要抓住一點蛛絲馬跡,將這件事情鬧大,打壓寂月景的勢力。連她都會如此想,那寂月涼比她更懂這帝王之術,更不會如現在這般,宛若絲毫不知情的模樣。
除非,寂月涼什麼都知曉,他這是在以靜制動,以謀取最大的利益。
雖然不知道寂月涼在謀算着什麼,但流螢卻是知曉,這件事情暫時對寂月景造成不了什麼打擊與麻煩,心下便是一陣失落。
仿似她努力了許久,最後卻是一無所獲的無力感與挫敗感。
時光匆匆,一眨眼便是一月餘已過。懷叔在半月前的某深夜忽然回宮,着實是令流螢好一陣驚喜,那代表她又可以繼續習醫了,同時堆積了許久的疑問也能得到解決了。
更重要的,便是她又多了事情做,不再整日百般無聊那般,雖然夜闌每日都會給她傳遞外間的消息,令她掌握到了一些消息,但由於心底對夜闌也日漸加深的防備,流螢面對夜闌,也是頗爲心累的。
“紫蘭,更衣。隨我去搗衣宮。”流螢興致勃勃的捧着醫書,正待想要興沖沖的往搗衣宮方向而去的時候,卻意外的被嵐煙給攔了下來。
“娘娘,只怕今日您不能過去搗衣宮了。”嵐煙面露凝色。手上似還抓着些什麼。
“爲何?”流螢聞言,頓下步伐,疑惑的回眸看向嵐煙。
“娘娘,這是皇后娘娘方纔派人送過來的帖子,皇后娘娘在御花園西亭處親設了春日宴,邀您過去。”
流螢從嵐煙手上接過那燙金帖子,眉頭是凝得更緊了。
這是她入宮以來,第一次收到這樣的帖子。心中一陣怪異,皇后如此這般鄭重其事,究竟是何目的?
“這個春日宴,都宴請了誰?!”如果只有自己一人,又或者少數人,那自己還是不去爲好,小心駛得萬年船。
嵐煙聞言,臉色的凝色卻是更重,“皇后娘娘這個春日宴,不僅是宴請了六宮上下,更是連太后娘娘都請動了,甚至聽說連皇上都會在處理完政事後便過來。”
不過一春日宴,竟是這般隆重,怕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流螢揣着帖子,若有所思。
“行吧,那便替我更衣,些微隆重一些,但莫要太過招搖。”流螢微微頷首,轉身將醫書
放下。
即是所有人都齊了,若是她尋了由頭不去,只會讓衆人尋到藉口抨擊於她。反而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況且有着熱鬧可瞧,她爲何不去?
大不了就是多費費心神罷了。
料峭的寒冬漸漸退去,萬物復甦,一派生機勃勃,就連那陽光,也是溫煦了不少。
流螢將那錦裘放下,只着了一身稍厚實的珍珠藍花素綾芍藥紋宮裝,百花髻上珠釵幾支點綴,即得體又不太搶眼,正符合流螢心中所想。
見收拾齊整,流螢便攜紫蘭等人款款往那方纔些露春色的御花園中而去。
離御花園尚遠,便已見到宮人四處忙碌的模樣,似是不用瞧,便知那裡頭,竟是熱鬧成了怎般模樣。
“旻姐姐。”稍往御花園走幾步,便被一把清脆的聲音所喊停。
回過身,便見着了一派天真可愛的雲嬪笑意盈盈的瞧着自己,見流螢回身,雲嬪立時十分熟稔的上來牽住流螢的手臂。
“旻姐姐,你終於出來走動啦。那麼久來,旻姐姐不是待在景逸宮,便是那古怪老翁的搗衣宮,實在是無趣之極了。”
雲嬪絳脣微嘟,滿是嗔怪。
流螢卻是頗爲寵溺的輕颳了一下雲嬪的鼻尖,“你呀,怎麼這般編排懷叔。姐姐過去那搗衣宮,自是因了懷叔那桃花樹長得好,想要討了桃花,釀那桃花釀罷了。只不過姐姐功力不足,竟是連花瓣都沒有要到絲毫。”
“肯定不是姐姐的問題,定是那懷叔小氣。”雲嬪立刻替流螢打不平,撅起嘴氣嘟嘟的道上了這麼一句。
流螢勾脣一笑,“好了,知你心疼姐姐了。快走吧,若是誤了時辰,皇后娘娘可是會不開心的。”
雲嬪連連點頭,但依舊是攀着流螢的手臂不肯放,邊走一邊道:“姐姐,你說皇后娘娘突然搞着春日宴究竟是爲了什麼?聽說極爲慎重的模樣。”
流螢噙着笑意,面不改色,“許是皇后娘娘覺着這春日風光無限,若是能齊聚在一起,說不定也能瞧到別樣的風光。更或者,皇后娘娘知曉你這個貪嘴的毛病,特意制了與衆不同的糕點,來餵飽你這張嘴呢。”
說着說着,流螢便如狐狸一般狡黠的微眯雙眸,促狹的看着雲嬪,精緻絕倫的面容上滿是打趣。
“旻姐姐又欺負人,每一回都這麼欺負人!”雲嬪卻是將嘴一嘟,氣鼓鼓的看着流螢。
只是下一刻,卻是眸光一轉,癡癡的看着流螢,露出了一抹驚歎的笑意。
“旻姐姐你可真好看。若我是皇上,必定會天天待在景逸宮,再也不走了。書上有道,秀色可餐。看着旻姐姐,就連那膳食都可以省去了呢。”
見雲嬪忽的說出這麼一番話,流螢下意識的便凝住了嘴角的笑意,若是她方纔沒有看錯的話,方纔右拐彎處,一片丁香紫的衣角一閃而過。若非她因着武功高深,五官感應必常人強上幾分,想來也是沒有辦法注意到,尤其是在她這個方位。
但云嬪,卻不是如此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