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華裳初時以爲宇文徵是在和自己說話,嬌羞擡眸,卻見他所注視的另有其人,脣邊的媚笑立時僵住,側頭看到簡雲苓樸素的裝扮,顯露幾分不屑,道:“這位是……”
簡雲苓笑而不語,舉盞啜飲,宇文徵替她回答:“這是本王的王妃。”
卿華裳眼中浮上驚詫,語不成句道:“王……王妃?”
簡雲苓嫣然凝笑,反手將空了的酒杯推到卿華裳面前,道:“華裳姑娘舞姿動人,想必拜倒在你石榴裙下的恩客也是絡繹不絕吧,難怪姑娘的酒斟的如此好,那就麻煩姑娘替我也斟上一杯吧。”
卿華裳是春風樓的頭牌,向來眼高於頂,習慣了被人追逐討好,哪怕是那些富商權貴,她也從來不放在眼裡。這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輕視,一時間羞憤交加,臉色半紅半白起來。
簡雲苓斜睨到她執壺的手不穩地灑出幾滴酒來,輕蔑冷笑。
宇文徵以指抵脣,在一旁看戲看得頗有趣味。簡雲苓見他似是想讓自己幫他打發了這個麻煩,心裡不由暗罵:這隻狡猾的狐狸!
轉念間突生玩興,勾起一個詭魅的笑容,故意說道:“王爺,華裳姑娘表演的如此賣力,你不獎賞一下她嗎?”
宇文徵漫不經心道:“當然是要賞的。”說着,隨手從腰間取下一塊鏤刻龍紋的玉佩,遞給卿華裳,道:“這塊玉佩就贈與姑娘,當做本王對姑娘今日這場精彩表演的謝禮吧。”
卿華裳眼光一亮,面上神情霎時轉換,喜不自勝的接過,淺福相謝時輕擡眼簾,向宇文徵暗送秋波。
簡雲苓注意到宇文徵眼尾輕挑的迴應,汪洋般的眸子裡染上寒色,冷聲道:“王爺,這場接風宴最重要的主菜已經吃的差不多了,妾身想各位大人的目的應該也已經達到了,不如我們回去吧。”
這一句頗有深意的話說的滿桌官員紛紛低下頭去,不敢看他們的表情。
宇文徵淡然應了聲“好”,便由着簡雲苓推他離開了春風樓。
眼看簡雲苓和宇文徵離席而去,一屋子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人才終於擡起頭,後怕地抹掉額上的冷汗,彼此直眉瞪眼地互相埋怨開。
回到客棧,簡雲苓把宇文徵的輪椅交給傅東雲,徑直上樓進了房間,背影透着駭人的低沉與壓抑。
傅東雲目帶詢問地看向宇文徵,後者卻只揚起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淺笑,深邃墨瞳中閃爍隱隱的光芒。
宇文徵推門走進屋裡的時候,簡雲苓正在桌邊飲茶,長羽低垂,看不清眸中的情緒。
他不發一言,上前端起青花紋路的瓷杯,從容倒滿一杯熱茶,眸光透過茶香嫋嫋的杯沿,從朦朧水霧後淡淡睇過去。
“王妃……”他的話都還沒有說完,簡雲苓便像不曾看到過他一般,把茶杯磕在桌上,發出突兀的聲響,離開了桌邊,往被屏風隔開的內室走去。
宇文徵見狀,隨意吹開浮在水面的茶沫,極淡極輕地問了一句:“王妃這是在吃醋嗎?”
簡雲苓的腳步霎然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