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雲苓當然知道他爲何而躲,不屑地無聲冷笑,懶得在他身上多費心思,重又低下頭,繼續專心品嚐起那些她吃了許久,根本沒有嚐出味道的菜。
宇文徵第一個打破這樣令人窒息的靜默,握起桌上酒杯,向身旁的譽塵一敬,道:“譽塵公子,恭喜夫人大病的愈,在下先前多有得罪,在這裡自罰一杯,權當告罪了,還望公子見諒。”
譽塵也拿起酒杯,和風清朗地笑道:“宇文公子這是哪裡的話,內子的病,還是多靠宇文公子的慷慨割愛,該是我夫妻謝您,何有告罪一說,這一杯酒,是我代內子敬您的。”
他們兩人倒是你來我往好不客氣,略一碰杯後,各自一仰而盡。
簡雲苓的眼眸這一刻卻比冬夜的蒼幕還要黑,沉沉的壓着烏雲,閃着青色電光,電光下是濤飛浪卷的無垠大海,激浪衝打,撲面而來。
宇文徵敬過酒後,一轉頭,看到的便是她這樣的神色,那樣的目光似乎在說:你怎麼還有臉受這一敬。
宇文徵雍容淡定的眸色微微一僵,卻掩飾的極好,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兩人的這次對視,包括那其中各種難以言盡的複雜情緒,統統被始終將注意力放在他們身上的珺雪看的一清二楚,
她暗暗對譽塵使了一個眼神,後者瞭然地重新滿上面前酒杯,轉向簡雲苓,平舉酒杯,溫和笑道:“簡姑娘,這一杯,也要敬你,感謝你爲保內子性命捨棄自身安危,如此大恩大德,我們夫妻沒齒難忘。”
語罷再次仰頭飲盡。
簡雲苓從和宇文徵的糾纏中回過神來,同樣舉杯欲飲,對面的季孜墨卻出聲攔道:“不可,簡姑娘,你如今還在服藥,是不能喝酒的。”
簡雲苓充耳不聞,漫不經心地笑道:“沒關係。”說着,酒杯已到脣邊。
卻不想,從旁側伸出一隻大手,徑自從她手中搶走酒杯,清清淡淡的聲音響起,沒有一點情緒:“苓兒任性,這一杯我替他喝了,還望譽塵公子和珺雪夫人不要見怪。”
然後,不等簡雲苓有所言語,便已飲盡杯中酒。
夫君如此貼心之舉,換做平常,只要是個妻子都會很感動,但今天,宇文徵這樣的做法,卻只讓簡雲苓心裡感到更加不舒服。
你什麼時候纔會改掉你那個霸道的毛病!
這麼想着,簡雲苓面色不豫地撇開頭去,完全不領他的情。但宇文徵好像也並不在乎她是否領情,凡是席間敬向她的酒,他皆是毫不猶豫地擋下,二話不說,半滴不剩地飲盡。
他酒量本就一般,但今天也不知爲什麼,譽塵和珺雪似乎格外有興致,而且興致似乎全集中在他們兩人身上,宇文徵是喝完自己的,喝簡雲苓的,喝完簡雲苓的又喝自己的。
剛開始,簡雲苓還覺得沒什麼,但宇文徵越喝越急,越喝越多,到了後來,她終於開始覺得不對勁了。
譽塵的酒量不是也不好的嗎?怎麼今天喝了這麼多杯,他連臉都不曾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