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張牙舞爪地發着狠,牙齦緊咬瞪着簡雲苓,完全忘記了宇文徵還在一旁。
蕭瑟長風掀起紗幔,亭下流水碧波盪漾,反射着水晶般的熒光,優雅褶皺於湖面疊起,一層一層,如夢似幻。
亭中氣氛陷入膠着,一道優雅的笑聲忽然響起,清越似琴音,低沉似幽泉,是宇文徵。
“皇兄說的是,先君臣,後兄弟,皇兄既然坐上了這個皇位,那麼君命如山,你要臣弟死,臣弟便不能不死。”他轉動輪椅來到兩人之間,擋去了宇文恆狠辣的目光。
宇文恆以爲他這是在示弱,正準備得意一下,卻聽宇文徵口風一轉,又是一番漫不經心:“可皇兄也忘了,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雲城之地天高皇帝遠,皇兄怎麼知道,這狼兵到了我們手中,我們就會乖乖奉上?”
連宇文徵都不願再裝兄弟和睦,赤膽忠心了,宇文恆終於明白今天這就是要把一切攤開,掰開揉碎說明白了,遂也不再維持什麼帝王威儀,帶着利劍般森與涼的目光俯下身去,剝肉剔骨地將宇文徵看了一遍,陰聲笑道:“你想給我也要給,你想給我也要給,沒錯,你們是天高皇帝遠,可是,你翰王府中上百口人呢,你不在,他們的死活可要誰管?”
一國之君,行此下作手段,真是該叫整個大梁的子民汗顏。
“宇文恆,你果真卑鄙無恥!”簡雲苓到底沒忍住怒氣,咬牙罵道。
宇文恆低笑着直起身來,無恥的模樣就像再說:你要罵便隨便罵吧,只要能達成目的,我不在乎。
一股十足十的內勁力道已經攢在掌心,只待擊出。
宇文徵卻握住她的手,強行壓下她的內勁,遞去一個安慰的眼神。
簡雲苓看他這個安然自若,一點不擔心的樣子,暗思他是不是早料到了這番情景,又早有了對策,不想壞他的打算,便強自忍了下去。
宇文恆也被宇文徵的態度弄得泛起了嘀咕,可想來想去,都覺得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便以爲他是裝樣子來唬他,完全不做在意。
“皇兄該知道,這驅使狼兵的玉鉤只要少任何一半,都是無用之物。我可以清楚明確的告訴你,我翰王府裡的人,大到管家侍衛,小到燒火小廝,莫說少了一根頭髮,就是少了一碗飯,一口水,我都會讓皇兄一輩子也找不到另外一半玉鉤。”
“你敢?我滅你全府!”宇文恆半信半疑,聲音發顫。
宇文徵好整以暇地推開一步,欣賞他越發鐵青的臉色,笑道:“皇兄可以試試看,看看臣弟敢是不敢。”
宇文恆的臉色由青轉白,張口結舌說不上話,半響歇斯底里地衝上前揪住宇文徵的衣領,恨道:“宇文徵,你夠狠”
宇文徵霜染的面容上冷意徹骨,握住他的手腕,稍一用力,就讓他不得不鬆開了手:“論到狠這個字,臣弟自愧不如。”
宇文恆扶着發麻的半條胳膊,怨毒地盯住宇文徵。如果說他的眼神就是一條毒蛇的話,那麼宇文徵此時可能都已經被他吞進肚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