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喜歡這麼一推。老實說,他現在還沒有和葉英雄這類人打交道的計劃,那個大漩渦裡一旦加入,就需要龐大的資源,但在京城這塊地帶,他的禁令未消,博弈起來會吃虧許多。
整個人泡在游泳池子裡,林羽眯着眼朝沙破天示意了一下,卻見喬思魚一般靈活的遊了過來,涼薄的黑色T恤被水浸溼後露出性感的光澤,當事人卻一點也沒察覺到,一把抱着林羽的腦袋,咬牙切齒道:“姑奶奶終於整了你一把吧?”
“是啊,喬大小姐的本事,哪個不怕?”林羽也不是個凡事都佔上風的人,尤其是對喬思這樣外表刁蠻,內心其實很善良的女孩兒,偶爾縱容她一把也無妨,笑呵呵的享受着她肉彈似的火爆身子貼在背後的感覺,陣陣微妙的觸感傳來,讓他有些心猿意馬的吐了口氣。“好了,這回真謝謝你了,想讓我怎麼報答?”
“幫你這麼大的忙,要報答的話,我也會不客氣的。”喬思終於有了揚眉吐氣的感覺,“我要開家新店,你給我投資怎麼樣?”
“投資?你應該找我老闆陳氏去。”林羽一愣,“我這樣的窮光蛋,哪裡來的錢?”
“你還裝,那輛法拉利賣個幾千萬不止吧。”喬思有些眼饞的看着游泳池邊停的兩輛跑車,一新一舊,已經有不少俱樂部的跑車發燒友跑在旁邊拍照合影了。
“好吧,我不裝了,你叫我來看看,看開什麼店合適,拜金女。”林羽嘀咕了句,想着自己也應該在京城找點利潤多的事情做做了,以後養老婆孩子,房子車子哪個不用花錢?
從扶梯上爬上岸,扭頭看着出水美人一樣跟在屁股後邊的喬思,差點瞪圓了眼,堪稱魔鬼的身體線條,黑中透明的布料裡泄露的柔白肌膚,幾乎是極品級的溼身誘惑。
“看吧你,姑奶奶又不掉肉。”喬思極爲生猛的扯了個笑臉,俏麗的臉孔倒不知道是日光的緣故,還是害羞。紅潤了許多。
“今天到此爲止,我們上車。”林羽朝女孩兒招了招手,卻被喬思帶着一身水意,坐在了這輛年齡超過40年的車子上,興奮得跟好奇寶寶似的到處掏摸,帶着希冀看着林羽,“我來試試。”
“你小心點開,幾十年前的車,和現在的車可沒法相同的。”林羽笑了笑,卻在惦記着那個被自己稱作王烏龜的闇火隊長,雖然人品不怎麼恭維,身手不會低於蘇野,並不是個容易擺平的貨色,而且,沙破天看似表面無事,卻被他勾引起了舊日情緒,就連喬思這麼個大美女放在邊上,也沒了欣賞的心思。
“老大,我想明天再找你,先去京城看看朋友。”沙破天將車靠近林羽的車窗,突然沉悶的說了一句。
“嗯。”林羽點點頭。看着沙破天沉悶的臉孔,知道他是去看誰,看着沙破天將車轉彎,自己心裡掩蓋的塵封往事也被勾引得揭開了那麼一角,卻只是黯然了那麼幾秒,就對喬思道:“走!”
兩輛法拉利分道揚鑣。
僅僅是十分鐘後,裝甲車裡傳來了嘀嘀的聯絡信號,“沙破天走單!”
“衝下去後,好好的讓他明白,再次回到京城需要付出代價的。”綽號王烏龜的王可忍陰笑了下,車子從山上一下衝了下去,橫在了沙破天的車前必經之路。
沙塵漫天,身軀昂藏的漢子從法拉利中走出,看着裝甲車從半山道上衝上,黑壓壓的槍口對着自己,只是冷漠扯了個笑容。
“沙破天,我知道你會出來的。”王可忍從車門裡跳下,即使身爲闇火裡有數的高手,他似乎沒有學會什麼高手風範,冷冷的看着沙破天,似乎想到了還在新兵期間,就被沙破天當着上萬人的比武現場,被狠狠羞辱的場面。
一眨眼,就過去了五六年,這些年裡,幾乎所有闇火的隊員都見識到了這個三隊隊長的勤奮,每天三十公里的負重跑,每天練拳的時間甚至超過了六個小時,這種高強度的訓練活動如果交給其他人來做。估計不能支撐半個小時。
幾乎闇火每一次實戰或者任務出動,都會看到綽號烏龜的隊長搶先第一而去,儘管他的嘴巴比較刻薄,仍能憑藉完成數十項任務無一傷亡的指揮本事擔任了隊長職務。
沙破天揚了揚眉毛,望着自己這個競爭對手,胸腔裡卻緩緩的鼓了起來,他等這一戰,很久了。
“沙破天,犧牲的名單裡有我大哥!”王可忍咬着牙,將腰間的槍解下,對於擁有很高權限的他而言,可以闖進任何一非軍事行政機構盤查而不受限制,剛纔他倒不至於怕了葉英雄,只是帽上的徽章不除,而是不想惹了個公報私仇的罪名,爲闇火添黑。
“王烏龜,你他媽的也別忘了,死掉的那十二個戰友,全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沙破天一聲怒吼,整個山道間的公路上憑空炸雷一般響起,胸腔子一鼓一脹,其他闇火隊員可以清晰看着自己隊伍裡傳說的前任隊長,幾乎是全身肌肉凝結到了一點之上。前踏一步,那雙質量很好的登山鞋將地面一顆山石踏得四分五裂,一拳到了王可忍的眼前。
王可忍不避不讓,根根青筋突出,在沙破天一拳轟來後,用肩頭硬抗了這一拳,毫髮無傷。
“好!”圍觀的闇火隊員開始紛紛鼓掌,自己隊長的硬氣功果然非同尋常,不愧烏龜這個綽號,就在王可忍硬抗下沙破天勢若奔馬的一拳後,兩臂橫伸用肘尖倒推沙破天腋下時。沙破天化拳爲爪,五指如鉤般抓入了王可忍的肩骨,冷森森的一笑後,並沒有過多的前兆,關節處咔嚓一聲脆響,王可忍最爲堅硬的肩胛骨粉碎,沙破天臉容一白,已經硬捱了王可忍一肘。
“你不要在我面前表演你的烏龜勁,這個世界最強的,永遠都是進攻。”沙破天緩緩退開,露了個極端殘酷的笑容,“闇火的軍規是進攻,不是烏龜。”
如果不是老大帶着自己貓在某家醫院的太平間,不斷的解剖,研究神經結構,骨骼經脈,自己血手的名頭,怕是沒有現在這樣一擊湊效吧。
沙破天嘆了口氣,並沒有再去看這個手下敗將一眼,他有他挑戰自己的理由,但戰爭本就是殘酷的,進入戰爭那個生死角鬥場之後,就應該明白自己是會死的。
所以,他很久沒有認爲當初戰友們的死是自己的原因了,誰也不會知道敵人的武裝直升機什麼時候會來,在他最痛最陰暗的日子裡,那會兒剛出國,愣頭青一般想找到那支僱傭軍,爲自己的兄弟報仇,就在某個混亂的酒吧裡,林羽出現在他的身邊,用這套理論寬慰了自己,在那些僱傭軍的所有頭顱被他一一獵取到手後,就做好了跟隨這位猛虎一樣的殺手之王,走直到失去呼吸權力的那一天的準備。
“不管你們是否承認,我曾經是你們之間的一員,或者我現在的所作所爲似乎偏離了當初那個鄉下青年發誓要保家衛國的初衷。但我會一直是闇火最強的,這一點,就算你們握着武器想對着我開槍,也無法抹殺的。”
沙破天走了一段路後,在車前緩緩轉身,冷冷的道:“知道我爲什麼叫血手麼?最近幾年我殺的人,比你們一支闇火加起來的還要多,但我只是那個叫林羽的年輕人一隻手,所以,惹了我我可以看在往日情分,饒你一命,惹了他,他不會管你是誰的。”
言語平平穩穩,似乎說着最爲平常不過的事情,沙破天並不是個擅長言語的人,就算是搭檔賈威,也認爲這位硬漢是個悶葫蘆,但對着十幾支黑洞洞的槍口,還能這樣不做絲毫防備,只是娓娓道來的風格,證明林羽當時認爲沙破天如果沒有這次變故,呆在軍中即使日後封將也可能的說法,是正確的。
王可忍單膝支地,僅僅是這一擊,他的神經束已經被沙破天捏成了暫時性失靈,看着這個過去的隊長失去了那種憨厚的鄉下味道,居高臨下的對着自己身後的隊員,充滿着對新兵蛋子的蔑視時,他只能強忍着撕心裂肺的痛苦,示意他們將槍放下。
“隊長!”山道里傳來焦急的聲音,沙破天拋掉手中的菸蒂,筆直開向了前方,在京城當兵的這幾年,他對前方是往哪的,都是一清二楚。
不過,沙破天還沒有走出多遠,一輛經典法拉利車型就停在道邊,喬思坐在駕駛位置上,現在腸子都悔青了,幹嘛爲了踹他那一腳跌進游泳池裡,結果,讓他大飽眼福了。
“老大!”沙破天停下車,不需要過多語言,就明白林羽等在這裡的原因,露出只有真正兄弟才懂的眼神。
“再過五分鐘你還沒有到的話,我就會叫喬老闆折回去了,好了,咱們去喝酒。”林羽拍拍這個漢子的肩膀,兩個人哈哈大笑起來。
“這男人都是瘋子,莫名其妙的。”喬思看着兩個大男人在那笑着互相拍打對方的背心,突然覺得這心裡頭有些堵了,她雖然很潑辣,但與那些迷戀帥哥的姑娘們不同,出生軍委大院的她素來很喜歡這樣很爺們,很硬朗的漢子。
接近十二點,正是1986的生意最火爆時候。
一個神情淡然,鬍子拉碴的男人坐在櫃檯位置上發呆,骨節嶙峋的枯瘦手指捏着一杯啤酒,嘴上叼着燃到盡頭的菸頭,一動不動,而旁邊,沙破天已經喝得迷迷糊糊的,趴在了桌子地上,呼呼打着呼嚕,兩個人喝同樣多的酒,但林羽還很清醒,醉酒並不是需要喝的酒多,只是看有沒有醉酒的需要罷了。
喬思就坐在櫃檯的另一頭,細細打量着林羽,其實這傢伙的模樣並不難看,瞳孔幽暗如夜色下的海水,渾濁中帶有一抹深邃,酒吧裡的燈光明明滅滅拂過額前,如果不計較寒酸的外表,估計可以輕易殺傷充滿母性的女人心。
旁邊的調酒師阿餘給自己調了杯馬丁尼後,端杯看着飛鏢盤前的大學男女露出嚮往神色來,男的俊朗,女的靚麗,飛鏢技術也不錯,十有六七次能命中紅心。
厭惡的瞧了那些起鬨的學生男女一眼後,喬思算計自己今晚能賺多少銀子後,又高興起來了,快步走到鬍子拉碴的林羽面前,勾起手指彈掉酒杯裡一隻醉死的蒼蠅,才白了發呆的男人一眼,“不去美術學院給人家當石膏模特,簡直屈才了。”
聽到這位辣妹的問話,林羽將被口水浸溼了的菸蒂夾回手中,S形的菸灰依舊紋絲不動,仰脖一口喝下那杯啤酒,才說:“小思思,你捨得我對着那些如飢似渴的少女熟婦們出賣肉體麼?”
喬思的俏臉紅了紅,啐了一口,“狗嘴吐不出象牙,給老孃做一下思想彙報,你發呆都在想什麼?”
林羽懶洋洋的瞄了這個臉頰微紅的老闆娘一眼,差點又嘴角咧得抽筋,依這妞兒的潑辣勁,怎麼這下午動不動就臉紅?但還是一本正經的道:“在替你考慮怎麼提高酒吧的營業額。”
喬思一喜,美目中有了些欣慰,“瘋子,你終於懂得替我考慮了。”
“看過新龍門客棧嗎?”林羽笑了笑,濃眉上揚,像被墨汁重重拖了一筆,聚攏如刀,散開則是一對臥蠶,嘴角有着屬於半大男人的頑劣笑容。
在他的注視下,喬思明知不要對這混蛋任何故作懸疑的問話充有期待,仍然心跳加急,青蔥似的嫩指絞着寶藍色旗袍下襬,臉紅紅的道:“你覺得我很像裡邊張曼玉演的金鑲玉?”
這就是男女對話有如雞同鴨講的無奈,就像同時面對一根黃瓜,在男人眼中它就是中午的一盤涼拌菜,但在女人眼中,這是硬的,挺的,圓柱體之類的可愛形象。
林羽按了按額頭,還是循循善誘道:“你想想,那是一片多麼寂寥的沙漠,就像久曠寡婦一樣飢渴難耐,經年看不見一個人影,交通不發達,客源稀少,可人家的生意就那麼爆棚,利潤那麼大,知道爲什麼嗎?”
“廢話,那時沒城管,沒衛生部門,沒工商局,沒稅務局,成本低,肉包子的原材料取之於人,用之於人,價格自然便宜下來,生意就好。”喬思一臉的不屑。
“錯!”
林羽豎起一根手指,瞄了下老闆娘被旗袍襯托得十分嫋娜柔軟的小腰,胸前柔滑的布料被兩糰粉肉鼓鼓囊囊的撐得很高,不自禁嚥了口水後,悶聲笑道:“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老闆娘你還是太保守了,如果換成兔女郎的裝扮,黑色領結配上白色手套,黑色蕾絲中露出粉紅的小褲褲邊,配合百摸不膩的柔滑絲襪,生意肯定會火爆!”
“晃盪”一聲,喬思捏住一個杯子重重頓下,頓時杏眼圓睜,倒豎柳眉,逼近火山爆發的邊緣。
林羽拍拍屁股,手掌胡亂在亂糟糟的襯衣上擦了下油膩,遞出十塊錢道,“拿包煙來。”
“滾,老孃不賣給你!”喬思氣咻咻的扭頭,卻瞧見了在飛鏢盤前玩得起興的少年男女們,飽滿雙峰劇烈起伏几下之後,眼兒一轉,想起了他飛鏢之王的名頭,呶了呶小嘴:“去,將那些客人全贏了,我免費送你一包煙。”
這是在林羽那晚露了一手後,成了1986裡例行的小節目,能贏得飛鏢盤前最高分數的客人可以免除一半的酒水費用,對於精打細算近乎摳門的喬思而言,能省最好。
林羽聞聲斜睨了她一眼,喬思有點心虛的退後半步,卻聽他道:“知道我昔年闖蕩江湖的時候,有一個綽號叫什麼嗎?”
“知道,殺手之王!”喬思條件反射式的想起了他第一次來酒吧的演講詞,但又連追帶打地抑諭:“就你這破樣,難道還真是什麼傳說中的殺手之王!”。
“這次正確了!對我這樣的殺手之王而言,玩飛鏢只能算末流殺手的初等科目。”林羽伸伸懶腰,和沙破天灌了整整一個下午加一晚上的酒,還真有些醉意了。
“切!”
正巧飛鏢盤前的一羣青春男女也聽見了林羽的吹噓,齊齊噓了聲,但一個很可愛的小女生跑過來,將裝飛鏢的盤子遞給他,偏頭盯着他,氣鼓鼓的指着身後的同伴們道:“你要是能幫我贏得了他們,我請你喝酒。”
“你這是病急亂投醫!!!”她的同伴在後面噓她。
女孩兒回頭做了個鬼臉,回頭不理同伴的起鬨,皺皺鼻子緊盯着林羽:“大叔,怎麼樣嘛?”
“我這麼老了?”林羽被一句大叔打擊得差點摔倒,眼前的女孩兒最多十六七歲,和陳璐一樣可愛,現在兩腮酡紅,估計是輸慘了被灌了個七分醉。
“老媽教我對男人要往輩分大的方向稱呼,大叔一定要幫幫我。”小女孩吐了吐舌,甜甜的笑了,露出兩顆潔白的小虎牙:“我叫小艾,即將成爲燕園大學的大一新生。”
林羽扭頭瞟了小氣的老闆娘一眼,認命的抓起盤子裡的十幾枚飛鏢走向飛鏢盤前,旁邊是一堆形形色色的男女都是抱着雙臂看好戲,平均年齡都比這個叫小艾的小女生大了兩三歲,其中一個戴着眼鏡的俊朗帥哥對他並不友好,畢竟酒吧裡多的是將女生灌醉,醒來後失身的戲碼,好事被破壞後的心情自然不爽。
不過,這位小青年對自己的飛鏢技術有信心。
但信心在林羽隨後的舉動下消失了,梭梭梭……爆豆似的連響九下,在飛鏢盤的紅心圓點上團聚,紅色的飛鏢尾翼簇擁在一塊,那情景。像一朵受了老師表揚後的小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