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爾頓公司倒閉,張建國攜款潛逃。
周朝陽因爲參與了索爾頓公司大部分的經營策劃活動,受到牽累,坐了兩年牢。
周朝陽坐牢的時候,姚遠就和他開始接觸了,時常去監獄看他,給他帶點需要的東西,也刻意去結交裡面的獄警,給了他不少特殊的照顧。
兩個人見面,談些經營之道,也說些成敗得失。周朝陽對姚遠的見識很是佩服,特別是姚遠談到張建國幾次失敗的原因,基本和他得出的結論差不多。而且,姚遠比他看的要遠,見識上更是勝他一籌。
周朝陽出來,手裡已經沒有錢了,正犯愁將來乾點什麼,姚遠就又來了。
他風光的時候,收入很高,妻子早就是全職太太了。坐牢的時候,家裡孩子老婆沒有了經濟來源,要不是姚遠接濟,估計老婆走投無路,早就另嫁他人了。
出來了,看着老婆孩子生活的很好,甚至比他風光的時候都好,他還能說什麼?至少,他不會再與姚遠爲敵了,就是張建國找他,他也不會再做對不起姚遠的事情了,這就是他對姚遠表的態。
從他這個表態上,姚遠也可以聽出來,這是個有情義的漢子。張建國選擇自己跑路,絲毫不顧及這個多年的老兄弟,其實已經讓周朝陽寒心了。可是,就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下,周朝陽依舊在顧及他們過去的友誼,不肯背叛張建國,只答應不再幫着他助紂爲虐。
對周朝陽這個表態,姚遠什麼都沒說,不做任何評價。人各有志,不可強求。
他只是問周朝陽想做點什麼?周朝陽看中剛剛興起的股市了,想炒股,可是沒有錢。
這是他出獄以後,姚遠陪着他閒聊,他無意中說起的。姚遠當時也沒說什麼,第二天,給他帶來了十萬塊錢。
那個時代,是個風起雲涌,瞬息萬變,各種新的知識爆炸的時代。幾乎每一天都好像會出現一個全新的觀念和全新的行業。周朝陽在監獄裡呆了兩年,好多想法就已經過時了。結果,到股市上沒有半個月,十萬塊錢就虧了一半。
他都有些不好意思見姚遠了。姚遠知道了,還是什麼都不問,又給他五萬塊,補足他的虧空。
這時候,姚遠才告訴他,錢不重要,虧了就虧了。重要的是你可以用這五萬塊錢學到你不知道的知識。
這一點,一般人做不到,連自己爲什麼賠了都鬧不清楚,你再給他錢讓他進去炒,他還是會賠進去。
你不同,你這次賠了,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知道應該怎麼做了。你有豐富的金融知識基礎嘛。失敗是成功他娘,我看好你,繼續炒,保證沒問題。
姚遠的話,給了周朝陽信心。第二次進股市,是在大盤不景氣的情況下,周朝陽仍舊是把賠的那五萬塊給賺了回來。
他打電話給姚遠,告訴他,要還他的錢,再不炒股了,這東西並不符合經濟規律,純粹是在搞歪門邪道。
姚遠就問他,你不炒股打算做什麼?
周朝陽想着去找工作,給別人打工。可是,那個年代,有過案底的人,是找不到什麼好工作的,只能到火車站去出力氣做搬運工,要麼就去西北挖煤。
姚遠就告訴他,那十幾萬塊錢,對他來講算不得什麼,就全當他投資了。
“你拿着吧,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姚遠就這麼叮囑他。
周朝陽就用這個錢,自己開了一家貿易公司,短短一年,手裡就有了近百萬的資產。
那個時代,商機比現在要多的多,只要你能看到,能把握住,有時候發財只是瞬間的事情。
周朝陽沒有還姚遠的錢,但他的商貿公司,東家是姚遠,他只是給姚遠打工,自己給自己開工資,贏利分文不動。
到這時候,姚遠就知道,周朝陽已經和自己一條心了。
果然,當自己準備轉贈股份,張建國看出破綻,找周朝陽商量算計姚遠的時候,周朝陽沒有遵守自己的諾言,而是背叛了張建國,趁跑來北方替張建國運作計劃的時候,向姚遠報告了。
周朝陽給張建國設計的那個資金挪移計劃,其實相當高明。可是,他把自己的計劃也告訴姚遠了,這計劃對姚遠就沒什麼危害了。
周朝陽還是念着舊情,在姚遠面前替張建國求情,希望姚遠可以放張建國一馬,姚遠也答應了。
可是,張建國不想收手啊,他要報仇,周朝陽的話他根本聽不進去。
雖然從周朝陽那裡,姚遠分析出張建國要對自己的家人下手,可是這小子到底盯上了誰,是姜姨還是抗抗,他一時半會兒還真是難以判斷。
那天,抗抗說要去杜娟家和她父母攤牌,姚遠腦子裡卻是一動。
既然張建國手下並不是只有周朝陽一個人,那麼剩下的那個人連周朝陽都想不出會是誰來,自己也一定不會認識。自己不認識,就算這個人站在他面前,他也不會知道這個人是張建國派來監視他的,從而根本沒法做防範。
會不會,這個人已經監視了自己許久,連他和杜娟的事情也知道了呢?
姚遠自以爲自己做的很隱蔽,杜娟住在城東南的別墅裡,除了抗抗不會有別人知道。
可是,如果這個人長期監視自己,是很有可能發現杜娟的。而且,杜娟那裡姚遠爲了保密,根本沒法安排公司保安過去保護,只有一個保姆幫着杜娟照顧孩子,做飯。
如果張建國知道杜娟和他的關係,而且他們已經有了一個兒子,他肯定會選擇綁架杜娟!
但這事事關重大,他也不敢去賭博亂猜測。
怎麼才能確定張建國要對付誰呢?
那天下午,他坐在自己家的客廳裡,閉目沉思一下午,終於想到了辦法。
周朝陽一開始收買的,幫助張建國算計姚遠的那個人,就是那家外籍金融公司的項目經理房寬明。他和房寬明之間的交易和對話,他都偷偷做了錄音,交給姚遠了。姚遠爲了引蛇出洞,把張建國給坑出來,這纔沒有打草驚蛇去驚動房寬明。
房寬明這種行爲,不僅僅是背叛了他服務的外籍金融公司,更是一種嚴重的違法行爲。這件事情如果曝光出來,又有確鑿的證據,他面臨的,就不是所僱傭公司開除他的問題了,他將面臨法律的嚴厲制裁。
所以,只要把房寬明和周朝陽的談話錄音,放到房寬明面前,讓他聽聽,他一定會嚇破膽,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姚遠相信,房寬明一定知道些什麼。
周朝陽帶着幾個老兄弟去了首都,就沒有人和房寬明聯繫了。如果真是這樣,前期的委託協議又沒有什麼貓膩,張建國再不和房寬明溝通,他們怎麼合起夥來給姚遠下套呢?
所以,周朝陽走後,張建國一定會派人和房寬明聯繫。那麼,張建國下一步的計劃,房寬明就應該知道。
姚遠失蹤那幾天,就是去了南方找房寬明去了。正好碰上國慶放假,房寬明在家裡不上班,這倒讓他輕易避開了張建國的視線。
果然,聽到自己和周朝陽暗中交易的錄音,房寬明臉都白了,把自己和張建國設計的圈套,全盤託了出來。
姚遠終於明白了張建國要幹什麼。他要自己籤的那個全權委託協議,就是他計劃的第一步。這個計劃,大體上還是周朝陽那個版本,只是稍微做了一下步驟上的更改。
如果自己不籤這個協議,張建國下面的所有計劃都沒法實施。那麼,最關鍵的,他還是要威脅他,必須把這個協議簽了。
簽了協議,還需要有時間拿着這個協議,去跨境銀行做抵押。儘管房寬明通過熟人關係,提前把其餘手續辦完了,但履行這最後的協議,沒有一天時間不行。
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控制住姚遠一天。單獨控制姚遠肯定不行了,得連綁架的人質一起控制,姚遠纔不至於反抗。
杜娟住的那個別墅極僻靜,少有人來,選擇那個地點,是最合適不過了。
弄明白了張建國計劃的具體步驟,說服了房寬明將功贖罪反過來配合他,姚遠就趕緊回來了。
他當然不能坐以待斃了,以他在這個城市裡的地位和威望,幾乎可以呼風喚雨,到處都有朋友啊。首先他就去了市公安局,跟局領導們彙報了這一切。
敢打十幾億資金的主意,這可是百年不遇的大案!市局不敢怠慢,直接向市委市府做了彙報,最後連武警都出動了,在姚遠參與下,制定了十分詳細的行動方案。
姚遠開了麪包車去杜娟那裡,車裡可不是他一個人,而是隱藏着全副武裝的武警戰士呢。
市局派了偵查員秘密化妝進入杜娟住的那個別墅區偵查,已經發現了張建國和李曉力他們的蹤跡。姚遠幾天都是開面包車過去,在杜娟那裡過夜,爲的就是把武警戰士偷偷帶進別墅。
戰士們先在麪包車裡藏着,等到天黑之後,再悄悄從車裡下來,進入別墅。姚遠如法炮製,來了幾趟,二十多個武警指戰員就神不知鬼不覺地埋伏進別墅裡去了。張建國和劉曉力自以爲得計,絲毫也沒有察覺。
當劉曉力接到張建國的電話,帶着他的嘍囉衝進別墅裡面去的時候,裡面等着他們的,不是杜娟,而是二十幾個荷槍實彈的武警官兵。
劉曉力就是再心狠手黑,也就是一個社會痞子,他哪兒見過這陣仗啊,當時直接就嚇傻了。在武警幹部和公安局幹警的耐心勸導和講明瞭厲害關係之後,他選擇了乖乖配合。
痞子們無知,不知道他們這是牽扯十幾億的大案啊,這肯定是要槍斃的!不配合,小命肯定保不住,不配合也得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