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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上的電筒光柱也照射過來。
一個巴掌大的蛇頭,正和我的腦袋平齊,對着我。
我心裡在想,上次來的時候,明明沒有蛇,可是現在。。。。。。
我的腰一緊,胸口所有的空氣都被這個壓力擠出來,內臟彷彿在這一瞬間都被擠壓破裂。
我知道我中招了。我被蛇纏到。
我還是勉強用手上的電筒查看,看到底是一條什麼蛇在攻擊我,我心裡已經嚇的崩潰,這個動作只是一個不需要思考的反應而已。
手電的光線順着空中的黑影,最後還是照射到我的眼前。
那個蛇頭低了一些,我胸口前三十公分遠。
當又一次看到蛇頭之後,我全身已經沒有任何力氣。渾身痠軟,萬念俱灰,心裡已經做好受死的打算。
那些被蛇吞噬的小哺乳動物,臨死前都是這種狀態吧。
讓我恐懼到這個地步,原因不僅僅是我蛇把我纏繞住了。而是,那個蛇頭,實在是太可怕。
那條蛇的頭頂上,全部都是眼睛,兩兩排列,在扔掉電筒之前,我能看到,那眼睛從蛇的頭頂一直向身體蔓延。
我的手電掉在地上,光線照不到纏住我的那條長滿眼睛的大蛇。
我的身體已經開始放棄抵抗。
李波用手電把我和蛇照射了一下,猛的衝過來,他也把手電給扔掉。
在扔掉手電之前,我看到他用手把蛇頭給抓住。纏繞在我身上的蛇,力氣更加大,根本就緩不過來氣。這時候,我聽見李波在我身前呼喝,他沒有放棄攻擊這條蛇。
“摳眼睛、摳眼睛。”李波對着我喊道,從他的聲音,我能推測,他和我一樣,也被蛇纏住了,因爲他接下來也說不出話,肯定是緩不過來氣。
我手指在腰間的蛇身上摸索,手指觸到冰涼的蛇身,心裡噁心至極。
但是我手觸碰到蛇身上的那些古怪的眼睛,這種噁心的感覺,讓我更加難受。我開始用手摳蛇身上的眼睛,李波是對的,這條蛇雖然大,但是眼睛是它的弱點。我用手指狠狠插進那個相對柔軟的眼睛,手指在裡面攪動。
蛇受疼,猛的收緊身體,但接下來,我感覺到蛇身的力氣小了一點。
我們頭頂上方,開始有光亮了,那是電筒的光線,從通道里照下來的。
“李隊、瘋子。”同事的聲音從通道里傳出來,“你們怎麼啦?”
蛇身一緊,接着有鬆動一下,趁着這個間隙,我和李波同時喊起來。
“有蛇,把我們纏住了。”我喊道。
同時李波也喊道:“跳下來的時候,看清楚下面的鐵桶。”
蛇身又開始收緊,我已經挖了蛇身上的三個眼睛了。我盡力不去想象我手指在做什麼,手上黏糊糊的感覺。
同事連續跳下來,電筒的光線亮多了,他們都把電筒照射過來。
同事們都驚呼起來。
我也看到了我和李波的處境。
那條大蛇的頭部,被李波狠狠的攥着。但是蛇的身體,上半部把我給纏繞,下半部,也把李波纏住。我和李波,被同一條蛇給拴在一起。
我看見李波的手指也狠狠的挖進蛇頭上方的眼睛,蛇頭不停的搖晃,要咬李波,李波極力把蛇頭推開,蛇頭上鮮血模糊,幾次蛇頭都蹭到李波的臉上,李波現在臉上也是一片又一片的血跡。
同事們馬上操着工具,用叉子和棍子攻擊這條大蛇,人多勢衆,蛇的力氣越來越小。
彼消此長,我和李波,掙脫了蛇的糾纏,然後用腳不停的踩這條蛇的身體。
持續攻擊了蛇很長時間,蛇攤在地上,無法對我們進行攻擊。
我們用手電照射在地上,仔細查看這條大蛇,蛇身的眼睛讓我實在是無法接受。
“還有蛇。”我聽到同事這麼一喊,心裡陡然收緊。
同事把手電照在地面上,果然還有蛇,當我看到這些蛇都只有一尺來長,就沒那麼緊張。
這些相對很小的蛇,在地上慢慢爬動,我看到每條蛇的身上,都和打蛇一樣,長滿了眼睛。也不知道這些眼睛,能不能看到東西。
小蛇的膽子很小,被我們打死幾條之後,其他的幾條就窸窸窣窣的爬到對面的牆角,鑽進縫隙裡。消失不見。
同事問我和李波的情況如何,我覺得我的胸口疼的厲害,但是疼痛在慢慢減弱,於是勉強說道,“沒事。”
大家打算撤離,這裡太危險,誰知道還有什麼古怪的蛇爬上來攻擊我們。
同事打算把那條大蛇搬上去,李波制止了,“那條小的就行,這條大的我們搬不上去。”
同事把兩條小蛇裝進編織袋,然後開始撤離。
上去的時候,要攀爬繩索,我基本沒受傷,下面的同事把我扛起來,我拉着繩索向上拉了兩下,上面的同事就用手把我帶上去。
李波的腳受傷了,上去的麻煩一點,但是最後,我們還是安全的爬到上層,然後又回到地面。
我和李波還有同事都坐在地面上,呼吸新鮮的空氣,慢慢回憶剛纔的險境。
同事查看李波的腳,問李波,“你的腳是被蛇弄傷的嗎?”
“是的。”李波說道,“蛇纏住我的時候,我腳踢空了,才崴到的。”
我慢慢走到李波身邊,湊近笑聲說道,“你以爲不說出來裡面的事情,我就承你的情嗎?”
“不是。”李波說道,“就算是沒那條蛇出來,你也下不了手,看你的眼神就知道。”
我覺得受到了侮辱,又想揍李波。但是轉念一想,李波說的沒錯,如果我真的有狠氣這麼做,就不會猶豫那麼久。
2002年四月三日,距離韓日世界盃開幕五十七天。
現在市政府把臨時指揮所的房間增加了,並且弄來很多設備,這是專家的要求。
現在已經不是單純的蛇災那麼簡單了。
當小馮回到城市,把在屈師父家鄉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蛇羣裡有基因變異的蛇,現在事態越來越複雜。
現在市政部門的捕蛇隊,抓到了兩條怪蛇,就放在一個大玻璃缸裡,兩條蛇,慢慢的在玻璃缸裡遊移,如果不是蛇背上有兩排眼睛,就和普通的蛇沒有什麼區別。
專家正在研究,蛇背上的眼睛,是否有感光的功能。
“從沒見過這麼奇怪的品種?”一個專家說道,“難道我們發現了新物種?”
“絕對不是。”小馮說道,“很明顯這是蛇的基因突變,而且很有可能是人爲的產物。”
“沒有那個國家能有如此先進的基因技術。”專家說道,“不可能。”
小馮不再反駁,心裡想着屈師父說的那句話,基因突變的蛇,很有可能是人飼養出來的。但是沒有技術理論上的支持,小馮也無法拿出證據。
“我現在更想知道,該怎麼處理這次的蛇災。”市政的一把手說道,“能不能控制住了蛇災,再做研究,我知道,你們研究蛇是解決蛇災的途徑,但是我真的沒有什麼時間了。”
城市裡的蛇患在繼續,仍舊每天有人被咬傷,但是每天的人數沒有猛增。
政府已經無法掩飾蛇災,報紙已經在開始報道,現在城市裡到處有人被蛇咬,原因是有數量巨大的蛇羣涌入了城市。
雖然報紙的報道並沒有完全確定,只是用一些相對委婉的詞句在暗示,但是已經開始造成影響。留言已經在城市裡傳開,很多市民開始離開這個城市。客運站的人流量激增。如果再這樣下去,當這個事件在更大影響力的媒體上刊登,後果就更加嚴重。
下個月就是五月份,五一黃金週,對這個旅遊城市意義非凡。
很難想象,外地遊客因爲城市的蛇患,放棄了旅遊計劃,對城市的旅遊收入,會有多大的影響。
市政一把手的壓力已經到了極限。
“十九年。十九年。”小馮對市政的一把手說道,“你們有八三年環境的記錄嗎?”
“八三年城市沒有鬧過蛇災。”市政一把手說道,“但是周邊的一個縣城,當年有過鬧蛇災的傳聞,好有二十年了,很巧,我的老家就是那個縣的,我聽說過。”
“你和那個屈師父是一個地方的人。”小馮說道,“屈師父對我說過,現在的蛇災和八三年的很相似。”
“所以你把兩件事聯繫起來,推測是不是有個週期?”
小馮點點頭。
“屈師父說過,蛇是從地下爬上來的。”小馮說道,“是不是有一些蛇,一直在地下睡眠,十九年甦醒一次,而且這種蛇,能召喚其他的蛇類。。。。。。。”
“我馬上查六四年的記錄。”市政一把手的頭頂冒出汗來。
2002年四月四日,距離韓日世界盃開幕五十六天。
今天我們沒有去地下的坑洞。李波腳受傷了。他是帶隊的,沒他不行。我不能替代李波的位置,領導不放心我,在他們的眼中,我是一個衝動易怒的人,控制不了情緒。
這些話,是領導當面對我說的。
我知道領導的意思,半年前,我在辦公室拼命毆打李波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理會領導的呵斥。這件事情,肯定讓領導記憶深刻。
還有一個原因,也是領導告訴我的,我們抓上去的兩條怪蛇,引起了專家的重視,他們把蛇災的災害級別提升了,現在領導不敢輕易差遣人手下去。
我求之不得,打算回家休息幾天。可是領導把我叫住,他有事要問我和李波。
是關於地下坑道的事情,領導要求我們把所知道的地下的地形和坑道的走向,詳細說清楚。
我們先說的是下水道和人防系統。
很明顯,這個城市最開始根本就沒有下水道的設計。現在的下水道都是後來增加的。還有很多本來是地面上的明渠,後來才被預製板蓋上。
在城市八十年代的建設過程中,下水道才被重視,這個時候,城市的建造者,才發現,地下有系統的人防設施。非常龐大,而且路線複雜。
這些人防工事,在解放後修建了很多,其中有一部分是根據更早的防空洞改建的。也就是說,在解放前的政府,就已經系統的修建防空洞。
現在的情況是,我們已經發現,地下的坑洞,遠遠不是我和李波熟悉的那一層,而是有更多。我們遇見兩條長滿眼睛怪蛇的房間,就是更下層的空間。
討論到這裡,我和李波都很後悔,爲什麼我們在地下探索了那麼多年,竟然沒有發現還有更深的世界。
不過這個不怪我們,那個空間,出現的很偶然,地板塌方了,我們纔看到。
我和李波同事愣住,李波說道:“一定是有蛇在地下,藏了很多年,上層的地板塌方了,它們就引起了蛇災,這些蛇,一定不簡單,城市周圍的蛇,就是他們給弄出來的。”
領導驚訝的說道:“果然是這樣,你們推測的和專家的一樣。”
我和李波一點都不興奮,無數條變異的蛇,一直呆在我們生活的城市下面,換做誰,也開心不起來。
“有一點,你們說的和一把手告訴我的不一樣。”領導說道,“他說蛇災很有可能是有周期性的,但你們推測的是地面塌方。”
“塌方的地方,也許是外來的蛇,爲了和地下的蛇羣會合,用它們的力量撞開的。。。。。。。”
李波把這個線索找了理由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