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的她還是幾歲模樣。
葉府花園裡，藍姨教她練習劍法，剛開始接觸劍法的她學得很慢，老是出錯，藍姨一次次打落她的劍，緊緊皺着眉。
“不對！”
“不對！”
“又錯了！”
……
她氣得把劍一仍，大哭：“藍姨是壞人！我不要學了！”
在一邊看着的孃親過來安慰她：“好了，瑾兒不要哭了，娘等會兒給你做你最喜歡的桂花酥給你吃好不好？”
她一聽立刻停止抽泣，撅着嘴道：“那……這次瑾兒要吃好多好多，娘不準再不讓我吃了！”
“好好好，今天瑾兒愛吃多少就吃多少啊，現在先過去休息一下，娘有話和藍姨說，好不好？”
“好哦！不用練囉！”她破涕爲笑，拍着手跑到涼亭喝茶去了。
花園裡落花繽紛，有細細的風吹過，她們談話的聲音飄散在微風裡。
“若兒，瑾兒畢竟還太小，習武之事，還是不要操之過急吧。”
“武功就是要從小就開始打基礎，在我們島上，小孩子都是三歲就開始修煉內功，四五歲就開始練習外功了。姐姐，瑾兒都五歲了，不小了。”
“你們島上的人和外面不一樣。”
“你啊，對她就是太過心軟了。你心疼她，難道我就不心疼她嗎？現在她還小，我們還能保護她，可是以後呢？如果我們都不在她身邊了，等她一個人孤零零的時候，有一身功夫，纔不會被人欺負啊。再說了，瑾兒是你生的，萬一，萬一那個毒有傳到她身上，現在學好武功也能增強體力啊。”
“唉……你說的也沒錯，可是，瑾兒才那麼小，就要受這些累，我……我實在是捨不得。”
……
“若兒，我想好了，只有練好武功，她才能保護好自己，以後，你就好好教她武功吧，我，不會再捨不得了。”
“姐姐你能這麼想就太好了，我要把我會的全部教給她。”
夢境中的場景漸漸遙遠，只看到娘把她叫過來，和藍姨對她說了什麼，她聽了便氣鼓鼓地跑了，留下娘和藍姨無可奈何地笑。
完顏瑾緩緩睜開眼睛，夢裡娘堅定的話似乎依然迴盪在耳邊，“只有練好武功，她才能保護好自己”，一轉眼已經這麼多年了，她一直在堅持着，武功本已小有所成，可是如今，卻只剩下了一成不到，這麼多年的努力，全部付諸東流了。突然好想念孃親，好想在她的懷裡痛哭一場，可是娘，早已經不在了。
“瑾兒，你醒了！”
驚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完顏瑾轉過頭，看到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恍如三年前孃親走時她暈倒醒過來的那個上午。喃喃叫了一聲“顏哥哥”，她的眼淚便不由自主的流出來。
完顏康一怔，遙遠的記憶霎時間奔涌而來，他深深地看着她，眼裡閃過無數複雜的情緒，最後只化爲一聲嘆息。
完顏瑾也終於從迷濛中完全清醒過來，她別過頭，擦乾眼淚，問道：“我怎麼會在這裡？是你救了我？”
完顏康一聽臉色便不好看起來：“這話該我問你纔對！你爲什麼會出現在天山？若不是蕭師叔上山採集雪蓮看到你暈倒在雪地裡，恐怕你已經凶多吉少了！”語氣中竟頗含責備之意。
完顏瑾一愣，隨即冷冷道：“你以爲這是我想的嗎？你以爲我故意跑來這裡找罪受的嗎？如今武功沒了不說，差點連命都沒了！”
“武功沒了？！你的武功呢？！到底怎麼回事？！”
完顏瑾翻身背對着他，閉上眼，沒有答話。
完顏康突然一震，道：“難道是……”猛的起身道：“瑾兒，我出去一下，你就在這裡好好休息，不要亂跑。”接着便衝出門去。
完顏瑾依然側身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眼淚，卻悄然地從眼角滑下，沾溼了枕巾。
“瑾丫頭！”熟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完顏瑾坐起身，看到久違的柳清風大步走進來，臉上竟是難得一見的嚴肅表情，身後是剛剛出去了的完顏康。
完顏瑾微微一笑：“清風老頭。”
柳清風在牀前站定，問道：“好些沒有？”
完顏瑾淡淡道：“好多了，”四處張望了一下：“看來，這裡就是逍遙派啊。”
柳清風肅然看着她：“瑾丫頭，告訴我，傷的你人是誰？”
這麼直接啊，完顏瑾無奈一笑，“此事，要從半個多月前說起……”
完顏瑾說了一遍事情的經過，她說的很簡單，語氣也淡淡的，完顏康和柳清風卻能想像到其中的種種驚心動魄還有完顏瑾受到的折磨和生死掙扎。難以想象這半個多月，她是怎麼撐過來的。
完顏瑾講完了，柳清風和完顏康卻遲遲沒有說話，她擡起頭，看到他們沉默地看着她，神色各異。雖然眼裡都有着憐惜，不過完顏康更多的是憤怒，而柳清風更多的則是擔憂。完顏瑾垂下眼，靜靜地等着他們開口。
過了半響，完顏康冷冷道：“看來果真是他！”
“是他！”清風捋了捋長長的白鬍子：“而且沒想到，聽瑾丫頭說來，才短短几個月時間，他的武功竟已到如斯境界。”
完顏瑾訝道：“你們知道他？”
柳清風長嘆口氣：“他，是我的師弟。”
程莫陽、柳清風還有蕭靜雅，同爲上任掌門樑子墨的關門弟子。幾個月前，掌門突然發了急詔令，召他們回去。柳清風接到消息趕回後，才知道原來程莫陽偷襲掌門，搶走了本派至寶《北冥神功》。
“《北冥神功》？”
“《北冥神功》是我派的一門頂級武功，與天山六陽掌、天山折梅手和小無相功統爲我派三大至寶。它可吸取他人的內力以供己用，達到迅速提升功力的目的。然我派第三代掌門人虛竹子認爲它太過霸道，故定下‘唯掌門可學’的門規。沒想到，莫陽師弟竟然會爲了它對師父做出這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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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想起這一路上程莫陽一次次恢復然後又吸走她的內力，原來，他用的就是《北冥神功》，完顏瑾眸色沉了沉，總有一天，她要把這筆帳討回來！
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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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已經得到了秘籍，爲什麼還要回來？”
柳清風嘆了口氣，道：“師父當初傷得很重，發了急詔令後就閉關了，今天，是他出關的日子。莫陽師弟如今武功如此之高，恐怕是想趁今天對師父不利，進而奪取掌門之位啊。”
“這幾個月來，我們派出了門下所有弟子，也沒有尋到他的蹤跡，沒想到如今他竟然會再回來。”
“今天早上師父已經出關了，他沒有出現，可能是因爲練功時被你打的那一掌傷了，現在應該還在養傷，一時半會兒不會出現了。”
“想當初，我們師兄妹三人一起練功、參研武學，何等逍遙快活，沒想到如今……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