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不敢胡亂揣測皇后娘娘心意。”李懷萍雖然放低姿態,卻不過分妄自菲薄。她的言談之間,甚至還有一絲強硬。“臣妾跟隨皇后娘娘多年,除了留在娘娘身邊效力,別無他路可走。何況娘娘對臣妾姐妹極好,臣妾怎能不結草銜環。縱然娘娘對臣妾有所疑心,臣妾不敢叫委屈,必然以實際行動化解娘娘心中的疑惑,還望娘娘容許臣妾將功贖罪。”
無謂和齊妃撕破臉,畢竟這件事情,齊妃是正正經經的拿住自己的把柄了。“好!”靜徽強硬的點頭,臉上的笑容也明朗了許多。“本宮喜歡齊妃這樣的聰明人,如今話都挑開了來說也好。你們姐妹二人,都是本宮能信任之人。眼看着年羹堯就要入京了,咱們可得好好想想,怎麼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李懷萍心裡也不滿皇后之前的種種所爲,但畢竟皇后沒有說錯。無論自己是否與效忠皇后,貴妃都容不下自己。誰叫三阿哥是皇上的長子。“皇后娘娘寬心便是,臣妾雖然愚鈍,但也懂得分輕重。”
“得了,有你這句話,本宮就安心了。”靜徽只覺得頭疼不已:“你跪安吧。”
“皇后娘娘好生歇息,臣妾告退了。”李懷萍福身離開,眼底的冷意才慢慢的透出來。“皇后啊皇后,咱們還是走着瞧吧,路還長得很呢!”
“齊妃娘娘萬福金安。”磨溪等在景仁宮外許久,見齊妃出來,快步迎了上去。“娘娘,這是熹妃娘娘讓奴婢轉交給您的一點心意。”
李懷萍沒想到,熹妃這樣沉不住氣,才解決了這件事,她便急匆匆的來獻殷勤致謝了。掀開那托盤上覆蓋的金絲絨,裡面一對羊脂白玉的鐲子分外好看。“這麼貴重的禮物,本宮怎麼好收下。”
“熹妃娘娘說,這鐲子白如截脂,質地細膩,最是能配得上娘娘貴重的身份。還望娘娘不要拒絕才好。”磨溪屈膝,將托盤朝齊妃送過去:“若是奴婢辦不好這差事,熹妃娘娘必然要責備,求娘娘收下此物吧全當是救奴婢了。”
“你倒是個會說話的,難怪熹妃喜歡你近旁侍奉。”李懷萍拿起了一對玉鐲:“既然是你家娘娘的心意,那本宮就收下了。本宮稍後還要去瞧安貴人與小公主,今兒就不過去永壽宮和你家娘娘敘話,改日吧。”
“謝娘娘成全。”磨溪再度行禮:“奴婢一定轉告娘娘,齊妃娘娘慢走。”
總算是能夠揚眉吐氣了,李懷萍深吸了一口氣,對身邊的將玉鐲交給身邊的冷玉:“本宮的禁足算是沒白挨,這一關,倒是讓本宮看清了許多事情許多東西。往後啊,但凡是該爭取的,咱們一樣得爭取,越是自己看清自己,旁人就越是顧不得你。”
“哼,都是一羣小人。”冷玉憤憤道。“只是娘娘,您今兒到底是開罪了皇后娘娘,就不怕……”
李懷萍仰起頭,看了看格外藍的天:“怕,怕就只會一味的畏首畏尾,更加遂了旁人的願。本宮纔不會如此蠢笨。走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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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阿哥的事情過去了,宮裡也算是安靜了幾日。年傾歡總往鹹福宮去瞧懋嬪,總覺得她這些日子奇奇怪怪的,精神不是很好。
“如何?”年傾歡已經迫不及待的發問,在御醫的手才離開懋嬪的腕子。
“回貴妃娘娘,懋嬪娘娘近來憂思過度,致使夜不能寐,神經衰弱,氣血不暢。臣會開一副有助睡眠的藥,讓娘娘能安睡,只要睡得好,氣血暢通,氣色與精神也會隨之好起來。”御醫謹慎回答。
“嗯。”年傾歡微微點頭。
“你別爲我擔心了,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還不清楚麼!”宋代柔勉強的擠出一個蒼白無力的微笑:“這些日子,後宮裡諸事不斷,你已經很累了。我自己會好好保重的。有空,你也要好好的歇着,否則累壞了可就不好了。”
“姐姐何必說這樣見外的話。”年傾歡微微一笑:“能陪在姐姐身邊,說說話,也是臣妾的福氣。左右這宮裡頭的日子也難捱,事兒再多,皆是煩心之事。不如你我相對而坐,品茗對弈來的有趣。姐姐要趕緊好起來。”
“放心吧,妹妹,我會的。”宋代柔撫了撫自己蒼白的臉頰,饒是不安:“只是一閉眼睛,就想起那些不開心的事情,沒的累着自己的心。”
年傾歡看一眼窗外,不禁勾起的脣角:“姐姐你瞧,這天多好,春光明媚的。不如這樣,姐姐更衣,妹妹陪着你去宮外走走?”
“春光是極好,可惜本宮氣短懶言,不願走動。”宋代柔不想見到宮裡的那些人,只覺得煩悶異常。“不如妹妹自己出去走走吧。等過兩天,我精神好些,再與你同遊御花園。”
無謂強人所難,年傾歡點頭:“那好吧,姐姐,您就好好在宮裡歇着。”
“妹妹慢走。”宋代柔見年貴妃離去,才鬆了口氣。說真的,她不想說話,只想一個人靜靜的待着。心裡的那種痛楚,不是對旁人說出來,就能減輕的。
御醫將方子交給了懋嬪的近身侍婢,恭敬道:“稍後奴才回讓人將藥煎好,送來給娘娘服用,娘娘您務必按時服用。”
“好。”宋代柔答應着,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御醫且慢。”
“娘娘有何吩咐。”
“你給本宮開的方子,是否安神之藥。先前不是也開了許多,何以本宮服下,還是無法安睡。可有更爲見效的方子供本宮使用麼!成日裡這樣熬着,到底不是個事兒,本宮只覺得滿心疲倦。”宋代柔揉了揉自己的雙眼,才覺得雙眼腫脹的厲害。
御醫連忙跪下:“微臣無能,未能儘快醫治好娘娘的心病。但心病總歸需要心藥醫,單憑几劑藥,也不可能歷史痊癒。”想起方纔年貴妃所言,御醫又道:“其實年貴妃娘娘所言不錯,懋嬪娘娘若是願意出宮走走,活動活動筋骨,血脈也自然就順暢了。加之此時陽光柔和,看見秀美的景色也能轉移娘娘的注意力,驅散您心中的鬱結,對病癒頗有好處。”
看一眼窗外透進來,柔和溫暖的陽光,宋代柔心裡微微一動。“這時候,御花園的迎春花怕是早就開了。”
丫菓聞言心中一喜:“娘娘,奴婢這就去喚住貴妃娘娘。請貴妃娘娘陪着您去御花園走走。”
“不必了,貴妃事情多,你陪本宮去走走就好了。”宋代柔好容易打起精神:“就替本宮更衣吧。”
“那微臣先行告退,等下讓人將藥送去御花園給娘娘服用。”御醫恭順道。
“好,有勞你了。”宋代柔示意小宮婢送他出去,隨後對丫菓道:“這兩日,本宮氣色不好。你去擇一件看着喜慶些的宮裝來穿,好歹也能襯的兩頰紅潤些。”
“是。”丫菓心裡高興:“娘娘肯出去走走,很快就能好起來。”
“但願如此吧。”宋代柔也希望自己趕緊好起來,成日裡這樣病病歪歪的,她也是真的很難受。何況這宮裡,除了年貴妃,旁人都是冷冰冰的,就連和碩易安公主那裡,也好久沒有動靜了。“這件不錯,就這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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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忙裡偷閒,看過內務府新添置的物品,又瞧過賬冊,年傾歡安安穩穩的坐下嵌銀的紫檀木椅子上品茗,只覺得身心舒暢。這個位置,剛好溫暖的陽光能曬到,從外往裡,都是暖融融的。正想着紫禁城的春日是真的來了,臉上才浮現了溫潤的笑意,就聽見胡來喜急匆匆的腳步聲。
年傾歡極爲不情願的睜開雙眼,蹙眉看着門口:“又是怎麼了,你也至於這樣着急。”
“娘娘,大事不好了。”胡來喜一個千兒下去,嚴肅道:“懋嬪娘娘她……懋嬪娘娘忽然大失常態,於御花園中搶過了安貴人的小公主,一路逛奔,不知躲到哪裡去了。現下,戍守後宮的侍衛正到處尋找懋嬪的蹤影。”
“懋嬪大失常態?這怎麼可能?”擱下手裡的茶盞,年傾歡搖頭:“姐姐病中,不是正在宮裡將息麼?何以會忽然去了御花園?”
“奴才也不知道,只說安貴人急的臉都白了,生怕懋嬪做出什麼傷害小公主的事情。”胡來喜隱隱擔憂:“奴才還聽來送信兒的奴才說,懋嬪非說安貴人的小公主是自己的,說安貴人偷了她的孩子。”
難道又和皇后有關?這是年傾歡理順思路之後,最先閃現的想法。“好了,趕緊備輦,本宮去瞧瞧。還有,吩咐下去,不許任何人傷害懋嬪,確保懋嬪與小公主的安全。”
“奴才明白。”胡來喜辦事穩妥,早就準備好了肩輿:“肩輿已經備下,請娘娘慢行。奴才先行一步,去打點此事。”
“樂凝,你隨我一併去。”年傾歡還是不放心:“讓花青去鹹福宮走一趟,問清楚到底本宮走後,懋嬪那兒又出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