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會想法設法的讓皇上發現那個布偶,再爲你開脫罪責,當足了好人。”李懷萍眸子裡綻放出冷意:“若是此事被皇上發覺,那就與她無關了,即便你再怎麼撇清,皇后再怎麼責備,事情也都輪不着她承擔罪責。我若猜得不錯,她一準兒去欽安殿爲小公主祈福了。照葫蘆畫瓢,你現在拿走那布偶也無濟於事,憑她的心智,一定會做個一模一樣的誣陷你!”
安笑然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渾身都不舒坦了。“姐姐,本來不是咱們要她好看麼,怎麼現在倒是反過來了,成了咱們給她機會讓自己難堪了?”
聽了這話,李懷萍哧哧笑了。“好妹妹,你先別急,咱們這麼做,想要扳倒宜嬪,根本是不可能的。稍微用點計策,無非就是試試看她有多少斤兩。你可別忘了,她到底是皇上的救命恩人,又是皇后想要扶持的人。”
瞟見郭大晉候在門外,李懷萍揚聲道:“大晉,你進來回話。”
“嗻。”郭大晉快步入內,一個千兒下去:“回稟娘娘,宜嬪這會兒去了寶華殿。”
“行了知道了。”李懷萍擺一擺手,示意他下去。“怎樣,妹妹,我說什麼了,那宜嬪可是有心計的呢!”
嘆了口氣,安笑然難免心裡不舒坦:“枉費我這般隱忍的聽從皇后的吩咐,還成日裡抱着旁人的孩子冒出額娘,皇后還是不念我半點好,弄進來這麼個九曲心腸的來長春宮礙眼,姐姐,你說我可怎麼辦纔好哇?”
“別急,由着她做戲。”李懷萍沉住了氣,略微從容:“往年我和旁人爭寵的時候,也和你這般,總是焦慮的不行。實則,你越是心焦,就越容易讓人鑽空子。妹妹,你儘量平復一下自己的情緒,仔細想想,這會兒那宜嬪最迫切的是什麼?”
聽她這麼問,安笑然端起了手邊的茶盞,慢慢的飲了些。溫熱的茶水帶着一縷清香,鬆緊口中之後,再緩緩流入喉中,倒顯得舒服了許多。“姐姐的意思是,她怎麼做戲都好,無非是要做給皇上瞧。”
“不錯。”李懷萍眼中讚許之色甚濃,語調也舒緩了好些。“倘若皇上不去長春宮,無論她怎麼做戲,都只是獨角戲,沒有人會欣賞。所以啊,換不換布偶,換幾個布偶,都隨她喜歡,隨她高興。你只管去養心殿好好陪伴皇上,讓皇上高興了,那今兒這事兒,她便是白費心力。懂了麼?”
這席話,總算是讓安笑然心中平靜許多。“多謝姐姐指點,臣妾這就去養心殿截住皇上。”
“帶着福敏同去吧,只管說小公主想皇阿瑪了。”李懷萍慢慢的呷了一口茶,眼尾透着一股得意。“皇上心疼孩子,必然不會再叫你們回長春宮。即便是回,也總得傍晚太陽落山之後。這期間,有什麼事情我自會擔待,那宜嬪就留着我來收拾便好。”
喜悅的點了點頭,安笑然這下是有了主心骨:“多虧有姐姐幫我,否則我當真是不知怎麼纔好了。”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李懷萍寬慰她:“沒有哪個人天生就會爭鬥,天生就願意挖空心思卻謀算旁人。這些都是假以時日,在王府在深宮之中練出來的本事。你聰明伶俐,心思又細膩,深的皇上的疼愛,來日方長,早晚能成爲皇上的寵妃。不急!一步一步踏踏實實的鬥下去,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幫襯你。”
“嗯!”安笑然用力的點了點頭:“一切全憑姐姐做主。”
“好了,你去吧!”李懷萍揉了揉眉心:“等你回到長春宮的時候,那宜嬪一準兒也消停了。日子還是要過,既然不能一下子將她除掉,就先讓她學會什麼叫安分。”
兩人四目相對,將心思深深的蘊藏在目光之中,許旁人不懂,可她們卻心意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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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了?”雖然是在自己的廂房裡,可宜嬪依舊絲毫不敢怠慢:“瞧仔細了麼?當真沒有人去動過那樑上的漆盒?”
丁傑連連點頭:“娘娘放心,奴才讓人眼珠不錯的看着,一準兒沒有問題。”
翎子手心裡都是冷汗,只因爲做了個同樣的小布人兒,生怕別人知道她做過。“娘娘,那咱們那個怎麼辦?”
肖筱麗剜她一眼:“你先收着就是了,沒有皇后的恩旨,誰也不可以搜宮。若真有人來搜宮,你就趕緊丟到小廚房的爐竈裡,燒了也就是了。”看着她臉色發青,驚慌不已的樣子,肖筱麗禁不住嘆了口氣:“有什麼好怕的,瞧你!實在不行你就等在小廚房裡,若真有動靜我讓人知會你,燒了便完。”
“是。”翎子聽這話才放心,也不管宜嬪是否真心所言,匆匆忙忙的就奔去了小廚房。
“沒見過大世面。”嬌子忍不住揶揄一句:“有什麼好怕的,真是!”
“齊妃娘娘駕到!”郭大晉沒瞧見長春宮的內侍監,故而揚聲通傳。
丁傑耳朵尖,聽見正殿有人吆喝,少不得回稟:“娘娘,似乎是齊妃來了。”
“齊妃?”肖筱麗詫異不已:“她來做什麼,那安貴人不是去她宮裡坐坐麼?她怎麼來了?”
嬌子託着宜嬪的手起,低低道:“管她來做什麼,哼,這長春宮可是娘娘您說的算。”
這話極爲中聽,肖筱麗臉上的笑容不免濃郁起來:“說的是啊,這宮裡是本宮說的算,管她來做什麼,咱們都不必怕。”儘管如此,礙於身份,她還是不得不迎出去。“走吧,瞧瞧去!”
李懷萍遠遠瞧見宜嬪前呼後擁着過來,心裡很不舒坦。這段時間,她都沒有之前那麼得寵了,卻還當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寵妃呢!“宜嬪今兒這打扮可當真是美不勝收啊。”
“臣妾見過齊妃娘娘。”行了禮,肖筱麗抿脣一笑:“娘娘誇的乃是內務府繡孃的手藝,而非臣妾。都說人靠衣裝佛靠金裝,講的就是這麼個道理。”
“呦!”李懷萍嗤鼻:“我可聽出來了,宜嬪這是怪我不會說話呢!”
“娘娘多慮了,臣妾怎麼敢!”肖筱麗示意侍奉的奴才退去,才步入正殿:“方纔聽安貴人說起,要去景陽宮給您請安,沒想到這會兒您竟然來了。臣妾準備不周,還望娘娘不要介意。”
李懷萍微微一笑,擇了一處坐好:“宜嬪那麼有心,得知安貴人的福敏身子不適,也前往寶華殿爲她祈福,本宮怎麼能不親自過來道謝。想來寶華殿的法師也一定告訴宜嬪了,要將所求的平安符,親手擱在正殿正樑之上,方纔能達到效果,不知宜嬪是否依言而行了?”
齊妃這麼一問,肖筱麗心中就有數了。足可見那盒子裡的東西並非是安貴人的主意,齊妃也牽涉其中了。“多謝娘娘提點,臣妾自然不能疏忽。只是方纔從寶華殿回來,還未曾來得及娘娘就來了。”
瞥了嬌子一眼,對方就遞過了平安符,肖筱麗拿在手中,笑道:“小公主乃是皇上的血脈,臣妾這個做庶母的,自然應當疼愛。”這麼做無疑是告訴齊妃,自己準別的很是妥當,並不容易讓人鑽了空子,去說三道四。
“正好。”李懷萍微微一笑:“勞煩妹妹去求了平安符,本宮心裡也很寬慰,既然如此,就讓本宮親自爲妹妹扶着梯子,讓妹妹將平安符擱上房樑如何?”
這本來是要當着皇上的面做的戲,不想齊妃竟然逼着自己此時去做。肖筱麗自然是想着拒絕,無奈卻沒有拒絕的理由。總不能說明白,皇上沒來,自己就不能做戲吧?“勞動齊妃娘娘,臣妾於心難安啊。”
“實則不必如此。”李懷萍已經示意郭大晉將將梯子擡了上來:“你是爲小公主盡心,本宮感動不已,爲你扶着梯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何況等會兒你掛好了平安符,本宮也有一道平安符要送上去。就不必拘泥這麼多禮節了,妹妹先請吧。”
說話的同時,郭大晉已經將梯子扶好了,李懷萍也起身站在了另一邊:“妹妹只管放心,梯子必然扶的牢牢的,你一定不會踩空掉下來。”
怎麼聽着,這話都有威懾之意,肖筱麗到底拗不過齊妃,只好硬着頭皮攀了上去。那黑色的漆盒依舊紋絲不動的在那裡,只是這時候拿下來,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咬着牙,將平安符擱了上去。
“好了麼?”李懷萍問。
“好了!”肖筱麗如實答。
“那很好。”李懷萍遞了個眼色給郭大晉。
郭大晉隨即明白,稍微用力一踢梯子的腿。
“啊!”肖筱麗驚的大叫一聲,登時覺得雙膝發軟,心撲通撲通的跳。
“妹妹怎麼了?”李懷萍不以爲意:“放好了就趕緊下來,那上頭還有什麼好看的麼?”
還當自己是要摔下來了,肖筱麗禁不住顫抖,但梯子緊緊是晃了一下,便沒有了下文,她這才反應過來,是齊妃故意給自己難看,臉登時燒紅了。“娘娘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嚇唬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