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聽我問及要回收白水的神魂,突然變得沉默,我心裡慢慢抽緊,知道這根本就是在找死。
萬一建木不肯送我們出去,我們就得永遠留在這四極歸墟之中,誰也不能出去。
歸墟是神話中一切終結的存在,無論什麼到了這裡面,就再無生還的可能,我們能活着,完全是這條白蛇以神蛇之體和建木神魂護着我們。
四極廢。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載,火爁炎而不滅,水浩洋而不息,猛獸食顓民,鷙鳥攫老弱。於是女媧煉五色石以補蒼天,斷鰲足以立四極……
不周山發於四極之中,山倒而天柱塌,蒼天斜而洪水泄。這就是女媧補天的開始,所以不周山心一入歸墟就知道自己出不去了,纔會這麼大的怨氣,纔會在我們要出去時賭氣說自己不想出去了。
可白蛇雖然沉默卻並未停下來,外面觸爪橫飛,他扭轉蛇身朝着灰色巨頭那裡飛去,蛇信纏住我的腰身,任由觸爪纏住蛇身,猛的朝着灰色巨頭撞去。
沉悶的咒語突然響起,如同龍吟低嘯,眼看着無數夾雜着燭陰毒氣的冰錐如同箭雨一般朝着灰色巨頭射了過去。
燭陰毒氣之下,觸爪沾之既滅,黑氣縈繞,瞬間將所有觸爪都毀滅,那個水面復又變得平靜。
四極輪轉,灰色巨頭再厲害,觸爪重新長出也需要一定的時間,就在這時白蛇駝着我們飛快的朝着灰色巨頭所在的水面衝了下去。
一入水中,蛇嘴緊閉,我處於一片黑暗之中,卻能聽到外面水聲之中有着嘩嘩的**聲傳來,似乎還夾雜着什麼吞噬吸食的聲音,時不時感覺蛇身猛烈的晃動。
雙頭蛇在我身上不安的遊走,護住腰身,我握着沉吟刀,感覺這樣處於黑暗之中,什麼都看不見,聽又聽不真切,比自己直面兇險更加驚心和焦慮。
黑白雙龍潭底部有什麼,連武羅都不知道,我和白水入過黑龍潭,但並未真正到達底部。
白蛇要從底反衝,到底要多久?我們從黑門內那個潭底下來,又下落了多久?
漫無邊際的焦心,咬着牙的我,連腮幫子都有點發酸,外面卻一直有着含糊不清的聲音傳來,蛇嘴的空間卻在慢慢變小,似乎他也在緊咬着牙撐着。
爲了緩解焦慮,我手撫了撫不周山心。輕聲道:";你和建木都是從這裡生的吧?留在這裡,你們又會怎麼樣?";
建木落入混沌之中只是重生一次,但歸墟與混沌又不同,是終點也是起點,就像是混沌蛋的蛋黃一般。
";哼!";黑暗之中,不周山心冷哼一聲:";老子和建木還有盤古都是在歸墟之間孕育的沒錯,可外面這條白蛇卻不是,你別把老子跟這條笨死的傻蛇放在一塊。我說了他不是建木,他就不是建木,就算他體內有着建木神魂,但他就不是建木!老子纔不會和這麼傻的東西一塊生呢!";
我腦中轟鳴,猛的抓住不周山心,沉聲道:";既然有建木神魂,他又能控制建木血脈,他又在濫殺無辜,他怎麼又不是建木?";
";他傻,你也傻,都傻!";不周山心極爲不爽,大罵道:";誰又知道誰是無辜的,他不想讓你救他。想自殺了誰管得了。";
不周山心還在嘀咕的罵着,大概說是傻蛇只顧着自己撐着,害得他又落回這歸墟之中,早知道它就不滅建木了,任由我們帶着它帶處找建木。它還能玩很久。
又罵我不知道好歹,人家爲了救我寧願落於歸墟,我不救人家也就算了,居然還戳人家的痛處,只知道問白水!
我卻有點恍然,明明他承認自己不是白水,他當着我的面毀了白水的蛇心,他也濫殺無辜,他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性情大變,他……
論找建木,不周山心是最權威的存在了,可若他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說不是……
身體有點虛軟,外面那雜亂的聲音越發的大,蛇嘴之中似乎夾着悶吼之聲,有什麼涌東西催得裡面空氣微動,但似乎又被生生壓了回去。
我舉目四望,可除了黑暗還是黑暗,沒有一絲光亮。
手不自覺的撫着左手腕,那裡光滑無比。眉心內的母蠱卻開始慢慢的不安,好像要衝出來了。
就在這時,猛的蛇嘴張開,蛇信將我們甩了出去。
幽幽的光線從上面罩了下來,好像我頭頂又是一個水面,潭裡還有什麼飄蕩,我低頭看着因爲費力將我們甩出來,而飛快下落的白蛇,蛇身上已然纏滿了觸爪,根本看不見蛇鱗。一條白蛇完全變成了灰色。
蛇身已見森森白骨,更甚至有的地方整條肋骨骨頭都血肉皆無,彈豎觸爪之外。
似乎並不想我看見,蛇頭猛的迴轉,準備朝下衝去。
手中沉吟刀一轉。我劃破手腕,鮮血涌出,想召來清虛鏡上的玄蛇。同時用最快的速度抽出身上的雙頭蛇朝下揮去,利用化蛇之術,猛的放大雙頭蛇。死死的拉住了白蛇的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