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我14歲。喜歡讀張愛玲;喜歡穿格子上衣牛仔褲;喜歡和朋友一起在街上漫無目的的亂逛;喜歡夏天暴烈的陽光以及不期而至的狂風暴雨……喜歡一切美好的東西。
對於愛情,我似乎在期待一場華麗的邂逅,一個悽美的結局。當我把這些告訴安小洛的時候,她假裝嚴肅地說:“別這麼咒自己,小心真的實現了。”我則不以爲然:“實現了纔好呢,那我的人生該是多麼詩意啊!”然後故作一臉憧憬的偷偷瞥了一眼小洛。“嘿嘿,小美女,你就接着幻想吧哈。咱班這麼多轉校生有沒有你那華麗邂逅的影子啊?”“恩,是該看看,沒準真有。”我笑着說。
其實我也沒有準備在這麼小的年紀開始我那一場華麗的邂逅,因爲我尚不懂愛情,而且我敢肯定如果我的邂逅現在出現的話,我們的結局恐怕就該是悽慘而不會是悽美了。不過,我要是知道悽美所付出的代價,我要知道我的預言會那麼準確,我堅決不會說什麼要華麗的邂逅和悽美的結局……
14歲畢竟是情竇初開的年紀,我已經開始懂得欣賞異性的美,因此我發現我們班的轉校生確實有一個氣質如王子般的男生。他的頭髮顏色是我所厭惡的痞子般的黃。可這黃黃的顏色在他頭上不僅沒有一絲痞子氣,反而平添了一種純淨的高貴。臉上線條明朗,笑起來嘴角上揚,臉上灑滿陽光。令人不爽的是我和他既不是以前老同學,座位離得又遠,有沒有什麼直接或間接和他熟的朋友,所謂天時、地利、人和我一條也沒佔,所以只好和大家一塊兒遠處觀摩。如果一直這樣,我想再過一年初中畢業的時候,我便會有一個完整的充滿幻想的快樂的初中生活。可上帝似乎更喜歡製造寫故事出來。而故事的開頭便是:
7月的某一天我們調座位了。
我的同桌便是那位被我欣賞了無數天的王子。剛剛調完,那叫一個激動和緊張。
王子畢竟是王子,每次和我說話都彬彬有禮,讓坐在右邊的我大氣都不敢喘,生怕破壞了自己的美好形象。不過據我觀察,王子雖然是王子,卻並不是一個聽話的好學生。只要上課鈴一響,他便倒頭就睡,而且絲毫沒有打破這種作息規律的念頭。而王子的左邊,哦,對了,他說過他叫林璨,王子左邊的林璨同學一上課便要拉着王子聊天,每次都費力的把王子從睡夢中拉出來。因此沒過幾天,王子便因不勝其煩找了老班調換座位。
大家都可以試想一下當我興沖沖的吃過早飯衝進教室,想來繼續欣賞帥哥時卻發現帥哥的座位上空空如也是什麼感覺。相信所有經過14歲的女生都會了解,可是很奇怪我現在是記不起來了。
然後,當我知道王子調位的真相時便把所有的氣憤都轉嫁到了那位林璨同學身上。從那以後,不管有事沒事,上課下課,只要我想起王子,便會狠狠的瞥他一眼。
他似乎也並沒有察覺我對他的氣憤,因爲在他閒得無聊,又沒得玩的時候便會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我聊天。或許是對他瞥的次數太多,我竟然發現其實他比王子有魅力的多。他的眼睛清澈幽深,瞳孔烏黑髮亮。如果定定的望下去,會有窒息的感覺。他微笑時嘴角會呈現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讓人產生一瞬間的迷糊和心動,當然後來我才知道這叫性感。如果說王子像小鹿,是一頭一眼便能看出美與高貴的小獸,那麼林璨便是獅子,是一種充滿着魅惑的深不可測。如果說王子的臉龐陽光燦爛,那麼林璨的五官便是無可挑剔的精緻,只是林璨的美是不張揚的,王子的帥是衆人可見的。
天啊,我不知道我是何時又是爲什麼要把林璨和王子比較,還得出這樣的結論。總之,過了一段時間後我便忘記了我以前是爲了什麼總是有事沒事都瞥林璨一眼,而瞥林璨的習慣卻一直保留了下來。
而林璨上課忍不住和我說話的習慣也逐漸轉化成了上課不看黑板,只是直直的盯着我,眼裡藏着笑,彷彿已經把我的心思完全看穿。盯着盯着我的臉便會發紅,然後就狠狠的瞪他一眼。看到我瞪他,他眼裡的笑意反而更濃了。我只好轉過頭去假裝認真聽課。
林璨一直都不是一個安分的學生,因此他會毫無徵兆的逃課,兩天後再毫無徵兆的帶着他的壞笑回到座位上。剛開始我會因爲少了他的聒舌而竊喜,可是漸漸的,我會因爲他的逃課而不安,我給自己的解釋是我已經習慣了有事沒事瞥他一眼,而現在他逃課了,我沒誰可瞥了,只好在老師滔滔不絕的時候瞥向窗外。現在正是夏天,窗外百無聊賴的知了“吱吱”的叫着,太陽透過綠樹還是可以霸道的把陽光投向地面,綠樹不知是害羞,還是無力招架只是有氣無力的把頭垂着,遠處一幢白色的高樓,佔據了用門框做得畫框的的右上角,不知是物理的哪條原理,反正它畫框中呈現的是錐形。
我決定把這幅絕美的畫面也告訴林璨,讓他也受一下藝術薰陶,提高一下藝術修養。可每次等他回來我就會忘了告訴他,他不在的日子裡我的美麗發現。每次他回到學校的時候,我都在心裡偷偷的笑,我告訴自己:“莫黎,看你是個多好的學生,有人終結逃課生活的話,你總是這麼高興。”
可小洛每次看到我便說:“這廝最近不正常啊,王子離開的打擊沒必要持續到現在啊。莫非……”說到這,她總是故意停頓,眼珠亂轉,一幅巫婆的面孔盯着我。我若被她盯毛了便會一臉燦爛的做幸福狀說:“是,我開始了我華麗的邂逅。”看到我做花癡狀,她便不屑的對着我“切”,相信我還沒有所謂的“華麗的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