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沒等兩個人跪好,平陽公主一個眼神掃過,兩個碩壯的家僕就衝了上來,一個推開衛子夫,一個伸手,穀雨根本就來不及掙扎,就被兩個壯漢一左一右夾住了。
平陽公主面色鐵青,冷冷地看向穀雨,“把這個不知好歹,竟敢放肆衝撞陛下的賤奴拖出去杖責三十!”
“諾!”兩個家僕沉聲應下。
穀雨不禁色變,杖責三十?!不是吧!居然要對自己用刑?衛子夫不是說只是處罰自己麼?她以爲是要罰自己去澆糞做苦力,不給自己吃飯什麼的,沒想到居然要用刑?杖責三十?自己還有命回來麼?
衛子夫顯然也是吃了一驚,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公主,您不是說要罰她抄家規的麼?杖責……杖責她……身子這麼弱,怎麼受得了?”
平陽公主絲毫不爲所動,平靜地說道:“家規是要抄的,不過等她先領了杖刑再抄家規也不遲。”
衛子夫還要再勸,張姨媽忍不住在旁邊說道:“衛姑娘,公主這麼做,已經是看在她身子虛弱的份上,從輕處罰了。皇上是看在公主的面上沒對她怎麼樣,可公主若是不處罰,只怕有些人以後更加不知輕重。”她於是朗聲說道:“以後若是還有人敢做出類似的事,就不是杖刑那麼便宜了!”
穀雨心中犯苦,殺雞給猴看也不用這樣個殺法吧?誰不知道杖刑的嚴重?看似木板子,但抽在肉最厚的屁股上,能讓你覺得連着筋得痛。多少人就是在這板子下斷送了性命的?自己不會就這樣白白犧牲了吧?!
穀雨說什麼也不肯就這樣被打死了,眼見得自己要被拖走,她忍不住高聲喊道:“公主,奴婢已然知錯了,還請公主給奴婢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情急之下,她居然喊出這樣的“口號”。
平陽公主依舊揮揮手,“等你領了杖刑。再戴罪立功不遲!”根本不容穀雨把她“戴罪立功”的想法說出來,好像一點也不心動似的。
穀雨瞪大了雙眼,還沒有組織好語言,就被兩個壯漢扛着拖着往旁邊的廡殿裡去了。
衛子夫雙眼通紅。朝平陽公主一個勁地叩頭道:“公主。穀雨……鶯鶯她真地受不了。還請……還請公主法外開恩。她並非有意冒犯皇上。只是……只是她性子如此。若非如此。那些士子也不會覺得她與衆不同了。”衛子夫也學着公孫敖。想要把那些儒士搬出來施壓。
平陽公主只是讓張姨媽去把衛子夫扶起來。卻一句話也沒有說。更沒有改變心意地意思。
不一時。屋內傳來一聲慘叫。接着是木杖和肉相激盪地聲音。一個家僕在裡頭報着數。“一。二——”可是再沒有聽見穀雨地慘叫聲……
穀雨被扛進廡殿。一進去就瞧見殿內擱着一張刑牀。兩個家奴不由分說就把自己摁倒下去。麻利地捆了手與腳。教她根本就動彈不得。
穀雨只覺得自己地心都要跳出來了。看到那根又粗又長地大木杖。只覺得全身地寒毛都豎了起來。雖然“死”過一次。知道痛字怎麼寫。可這樣地杖刑要領教三十下。是不是太恐怖了點?
於是在那名家奴手揚起木杖還沒落下地時候。穀雨就忍不住出一聲悽慘地叫聲。家奴不知是被穀雨嚇着了還是怎地。木杖一歪。儘管落在了穀雨地臀部。卻一點也不吃痛。
家奴掄完一棍,就用他特有的低沉的嗓門報着數,“一——”聲音拖得悠長。
另一家奴也在一瞬間抄起了傢伙,這一次穀雨驚甫未定,叫喊聲還沒從嗓子眼裡頭蹦出來,那一杖就已經落了下來。她原以爲自己會被這一杖給激得渾身顫抖。哪知道這一棍子下來,照例只是覺得屁股有些火辣辣的,卻根本就沒有那種要死要活地疼痛感。
儘管如此,家奴還是盡職盡責地報着數,“二——”
如果說第一棍還有可能是因爲自己悽慘的叫聲令家奴手一偏,沒用好力,那麼第二棍換了個家奴還是這樣,那未免有點太巧了吧?
這兩棍子打得實在是太輕,穀雨想配合着出一聲殺豬般地慘叫都不好意思。
穀雨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這兩個人怎麼瞧怎麼像是故意放水。雖然落在自己肉上沒什麼痛感,可棍子挨着皮的時候。響聲還挺大的。這打得多有水平?
只是會是誰放水呢?她側頭看了兩人一眼,都是一樣地面無表情,難道說是衛子夫收買了兩人?她應該沒有這麼大的能量吧?難道說是公孫敖?不對啊,他又怎麼知道自己要受杖刑?
她胡亂想着,緊接着第三棍又下來了,這一次,穀雨毫無準備,卻覺得自己的屁股一顫,一股痛感沿着臀部的神經傳入大腦,穀雨忍不住出一聲慘叫,“啊!”
她這一叫,家奴才得意地報數,“三——”,緊接着第四棍下來了,照例是一點也不痛。
穀雨算是明白了,那兩個人的意思,是要自己出慘叫,這樣才逼真一點。穀雨用眼睛橫了兩人一眼,早說嘛,小聲告訴我不就得了,非要真打一棍子。
她忍着痛,在第五杖落下來的時候,又喊了一聲,只是這一聲,比起前兩次都要微弱得多,於是漸打漸弱,到第十五杖的時候已經再沒有了動靜。穀雨乾脆閉着眼睛躺在刑牀上裝死。
那兩個家奴也十分配合,其中一個向外頭說道:“公主,她已經暈死過去了。”
平陽公主的聲音從外頭飄進來,“無妨,接着打完。”只一句話,兩個家奴就再度開始報數。
穀雨心中一動,難道說刻意放水的是平陽公主?如果不是她,在聽到自己已經昏死過去地情況下,還要繼續打自己,難道真的想要自己的小命?可如果是她,平陽公主又爲什麼要對自己手下留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