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公孫賀的熱心腸,穀雨心裡頭直毛,要不是她現在渾身髒兮兮的,別說分不清男性女性,就連模樣她自己都不忍多瞧一眼,穀雨還會以爲公孫賀想趁機佔自己便宜呢。
穀雨憋着心中那股鬱悶,努力讓自己儘量平靜地對公孫賀說道:“大哥,我真的會,我娘說了,男人要自己洗澡纔是男人。不能讓別人幫忙的。”
只一句話說得旁邊的老家奴都忍不住笑了一聲,“你也能叫男人麼?”語氣裡頭滿是鄙夷。
公孫賀聽得家奴嘲笑穀雨,心裡頭卻像針扎一般,他把穀雨當成自己的親弟弟,聽得別人嘲笑她,那就好像在嘲笑自己一樣。
公孫賀喝斥着老家奴趕緊去燒水,一隻手則搭在了穀雨的肩膀上,“你娘說得對。是男人,自己會照顧好自己的。大哥去幫你拿換洗的衫,等下你自己洗。”說着就徑直先進屋去了。
穀雨鬆了一口氣,等了一會兒,老家奴過來說水已經準備好了,公孫賀便領着穀雨往院中的浴室走去。
漢朝人最是講究沐浴,即使是普通人家,也每隔三四天要好好地洗一個澡。朝廷更是規定朝廷官員每五日需要返家沐浴一次,休息一日,也就是“沐休”,足見漢朝對沐浴的重視程度。
所以即使公孫賀的宅子並不殷實,但對於浴室卻算得上豪華裝修,幾個大大的浴桶並排放着,其中一個浴桶底下還架着簡易的小火盆在給浴桶裡頭的水加溫。
公孫賀把衣服遞給穀雨,正要叮囑穀雨一番,就被穀雨連推帶擠地把他推出門去。哪有一個大男人來指指點點告訴自己該怎麼洗澡的
把門拴好之後的穀雨總算是得到了解放,看着滿滿的一大桶水,穀雨只覺得渾身上下都癢癢的,實在是該好好、好好地清潔一下這副身軀了
穀雨迫不及待地就把自己身上髒亂不堪的衣衫脫了,踩着踏足用的凳子就撲通一聲翻入桶中,周身被浸在熱浪當中,穀雨差點沒有嗷地一聲跳出來。
等到全身的肌膚都已經適應了這水溫,穀雨才慢慢感覺到渾身上下的表皮細胞都沁入了那種溫熱,即使腳上的水在水中着很疼很脹,但還是讓穀雨直覺得一股舒服的懶意一直從腳底延伸到了頭頂,無盡的清新和爽朗。
她就在水中着,一邊搓着自己的身子,費了好大的勁才把自己的皮膚搓出原色來,一浴桶的水都已經變成烏黑烏黑的了。
穀雨眼見得旁邊還有幾個大浴桶,也都蒸蒸冒着熱氣,心想公孫賀還真是細心,知道自己身子髒,需要換好多次水,當下也不再耽擱,從這個桶爬出來就換了另一桶。
正要把自己髒兮兮的頭重新洗一遍,就聽見一陣腳步聲傳來,停在了浴室的門口。穀雨嚇了一跳,眼見得外頭站着一個人影,也不知是誰,只見浴室門向內動了兩下,顯然那人推了推門,但門是拴着的,那人只得作罷,“小兄弟,你洗好沒有?”
穀雨懸着的心才放了下來,原來是公孫賀,一定是自己洗了太長時間,讓公孫賀不放心了。穀雨故意放慢語說道:“沒……有,娘說了,慢慢洗,才洗得乾淨。”
“呵,你倒還真懂事。”公孫賀笑了兩聲,影子從門前一晃而過。
穀雨只當公孫賀走了,這就要把自己好好地再洗一遍,哪裡知道那腳步聲從自己的背後由遠及近而來,公孫賀的聲音直接出現在這間屋子裡,“小兄弟,我來了”
“啊”這一次,穀雨實在剋制不住自己的驚惶,下意識地整個身子就往水下一埋,好半天才把頭給探出來,只見公孫賀正向自己走來,真真切切,根本就不是做夢。
“停停住,你怎麼進……進來的?”穀雨一緊張,聲音也結巴起來。
好在公孫賀原本就以爲穀雨是傻子,並沒有看出她的緊張,還當她是好奇自己怎麼從關着的門變進來的。不禁帶着幾分得意笑道:“哈哈,這浴室有兩個門,你關了這個,我還可以從另一個進來啊。”
聽到這個回答,穀雨差點沒一屁股跌坐在桶裡。自己怎麼會這麼不小心,難道裝傻子把智商都裝低了。她微微錯愕間,正要把公孫賀趕出去,卻覺得眼前一晃,公孫賀已經把罩在自己身上的一件白袍給脫了,**着上半身,把他那古銅色健碩的上半身完完全全地暴露在穀雨面前。
這一下,穀雨簡直徹徹底底地傻了眼。儘管,儘管公孫賀他那粗壯油亮的胳膊挺符合後世人的審美觀的,可是好像現在不是他大秀身材和自己欣賞健美肌肉的時機。
“你……你做什麼?”穀雨的緊張不言而喻。
“哦,沒事,大哥和你一起洗洗。”公孫賀的臉上是恬淡的笑容,“放心,大哥不幫你洗。男子漢的事當然要自己做。”
穀雨這才注意到公孫賀早已經除下了自己的戎裝,踏着一雙木屐,剛纔披在外頭的白袍,似乎是專門用來在沐浴前後穿着的袍服。
穀雨嚇得不輕,緊緊地環抱着自己的身子,只把自己的頭部留在外頭,“大……大哥,水很髒的。你先出去等我洗完”
說這話的時候,穀雨的聲音都變了。
“你大哥也乾淨不到哪裡去,這是在京城,從前大哥在軍旅的時候,幾個月不洗澡,也和你差不多了。”公孫賀毫不介意似的,穀雨只聽見一陣窸窣的聲音,不知道公孫賀又把什麼給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