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不轉睛的盯着白黎,妄圖能從他身上看到一絲奇蹟。
青紫色的魂火忽明忽暗,隨着白黎的一呼一吸,緩慢的飄動,在靠近簪花瓷瓶時,咻的一下被吸了進去,瓶身立馬亮了起來,幾顆靈體球隨着魂火的落座,也進入了瓶身裡,一時間,兩廂融合,魂火顏色愈鮮明。
原本的瓷瓶此時卻變得如同琉璃的質地,簪花在魂火的照耀下通體舒展,我仔細看去,那不就是院子裡的彼岸花的形狀嗎?
四隻瓶子裡兩個已經裝滿,而另外兩個,則依舊飄在空中。
“不對,少了。”白黎劍眉緊鎖,窺了一眼兩鬢染霜的雲姑婆。
“合不上對嗎?”雲姑婆目光銳利,環顧幾個瓶子。
“小冉媽媽的七魄少了我知道,但是這次,胎光魂也丟了,韓姑婆更是隻剩下了兩魂五魄,只怕是救回來也……”白黎犯難的瞟了一眼我。
“人有三魂七魄,一曰胎光,二曰爽靈,三曰幽精,沒了胎光,也就沒了太清陽和之氣,這人吶活不長久呀。”雲姑婆低頭,重重嘆了一句。
“雲婆婆,我外婆他們回不來了嗎……”聽着他們的打啞謎,我已經崩潰,這種給人希望之後又即將失望的感覺,太過於強烈了。
“小冉,你聽我講,人沒了魂魄是不完整的,哪怕救回來,也會因爲魂魄不全,而像你母親那樣變成瘋癲之人或者是行屍走肉,你真的希望這樣嗎?”白黎將瓶口封死,拿了其中一個遞給了我。
感受着瓷瓶冷冷的釉面,那裡裝的是一個人的精神啊——“他們的魂魄,爲什麼會少……”我哽咽的問。
白黎擡手端詳另一個瓶子,“幽門。”硃脣皓齒吐出兩字。
“幽門本就跟你韓家是世仇,你們韓家自上古起,就傳承魔界的魔力,這對幽門裡的那位,是最好的補藥,只怕是這次趁亂拘禁了你們韓家,好爲以後的重見天日早作打算吧。”雲姑婆滿是皺紋的手撫上了冰棺。
“那外婆他們……”眼見着我又要哭出來了,白黎將食指搭在了我的脣上,“聒噪,那麼急着掉眼淚乾嘛?又不是完全沒辦法,只是暫時讓你跟外婆分別而已。”
“對,顏冉,這冰窟是我和你外婆當年一起建造的,能保持屍體常年不腐,只要能找回你外婆一家的魂魄,早晚可以讓你一家團聚的。”雲姑婆似在安慰我也似乎在安慰自己。
白黎再次擡手將另外兩團魂火也裝進瓶子裡,這次不同的是並沒有分別進入,而是渾濁的像一團棉絮,裝進瓶子裡不如另外兩個好看,瓶身的簪花也並沒有舒展反而合上了。
白黎跟雲婆對視一眼,互相使了個眼色,雲姑婆從懷裡掏出兩張黃紙,咬破了手指,寫了些我看不懂的符文,然後貼在了那兩個瓶子上。
“這儲魄瓶可以養人魂魄,保魂不散魄不滅,但是留給你的時間也不多了啊。”雲婆深吸一口氣,複雜的注視着白黎。
我覺得這裡的事肯定不簡單,這短短几日,我的世界就被攪了個天翻地覆,放在以前實在是無法想象,我到底經歷了點什麼。
在雲婆的安置下,我跟白黎留在了湯店,又是那間屋子,又是那張牀,又是那個男人。
看見白黎自然的霸佔着牀鋪,整個人慵懶又魅惑,白淨素色的衣領敞開着,精緻的鎖骨,滿富力量的胸膛,一粒若有若無的粉紅,白黎甚至還衝着我招了招手。
我羞憤的扭過頭,臉騰的一下紅了,結結巴巴的道:“我……我……我不困,你累了睡一會吧,我去院子裡轉轉。”話罷,落荒而逃,徒留白黎一人在牀上凌亂。
無頭蒼蠅一樣在院子裡四處亂轉,最後蹲在一株牆角的彼岸花旁,百無聊賴的拿手在地上畫圈圈,時不時戳戳那朵花,鬱悶的嘆了口氣,感覺自己好沒用……
突然一隻素白的小手握住了我的手指,我擡眼看去,是瑞秋,看了一眼,我又低下了頭,面前這個小女孩都比我有用。
“啊……啊啊……”瑞秋比比劃劃的,我也聽不懂她在說些什麼,撿了一根木棒,在地上寫道:“瑞秋。”面前的小姑娘指了指名字,又指了指自己,露出了一口小白牙,笑的眉眼彎彎的。
恍惚間讓我覺得她跟普通小孩好像也沒什麼區別吧?真的比自己年齡大嗎?
瑞秋站起來,拉着我就走到了一間堆滿雜物的屋子,灰撲撲的屋子都結了蜘蛛網,我扇了扇面前揚起的灰塵,瑞秋撅着小屁股在一堆雜物裡亂翻一氣,揚起了更多灰塵。
沒一會的功夫,就見瑞秋那這兩本小冊子走了過來,雙手視若珍寶的捧了起來,我接過來吹了一口氣,嗆得我跟瑞秋都咳嗽了起來。
翻開其中一本,上面着四個大字——“手語教學!”
好吧,是我想多了,以爲是武功秘籍呢,看來是她嫌棄我不懂手語……喵喵咪的,學就學嘛。
另一本我根本不抱希望了,抖了抖書本,裡面掉出一張書籤,籤面泛黃,形似葉子,脈絡清晰,看不出什麼材質,似乎年頭蠻久了。
我隨意的翻開,可是裡面的字,我一個都看不懂……
“這是……回語嗎?”我不敢肯定的問,那字體像蝌蚪,又像一條條小蛇妞妞區區的聚在一起,時不時還畫一個小圈圈。
瑞秋又是一通比劃,可是我是真的聽不懂,只能懵懵懂懂“嗯,嗯嗯,嗯嗯嗯嗯。”瑞秋似乎也知道了,我聽不懂,無奈的鼓起了腮幫子,我好笑的搔了騷頭。
總覺得頭皮癢癢是怎麼回事。
摸了半天,觸感有些奇怪,毛茸茸的,揪住一腳,突然把手拿了下來。
一隻個頭有巴掌那麼大蜘蛛被我揪了起來,八條腿張牙舞爪,個個腿上都帶着毛茸茸的毛,好幾隻眼睛跟我對視,肚皮反過來帶着白色的波點花紋,屁股後面還跟着一抹白色。
我差點心臟驟停,這種節肢類動物太可怕了,尖叫一身將那碩大的蜘蛛丟了出去。
結果不知道爲何那蜘蛛絲那麼堅韌,丟出去後竟然像是耍雜技一般蕩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