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顧交給他修煉的心法。
王策以往只以爲心法是修煉效率很高,造成修煉速度快。雖然問過老顧,老顧也只說不知道,就沒問了。
但是,當這一次遇刺,就在他的心都差一點被捅成兩半的剎那,丹田真氣中忽然有一絲絲奇怪的真氣,凝結成一小股真氣吊住他的氣息不滅。
很多人以爲王策是武道天才,以前那一個王策肯定是。現在這個王策是不是,那就不太好說了。反正王策心知肚明,他的修爲是怎麼來的。
也只有王策知曉,他有時能非凡的越級殺人,也有一小部分的原因,是因爲無名心法練出來的真氣非常精純。
無名心法絕對不簡單,卻沒想到,居然能救了王策半條命。
那一縷充滿生機的真氣,奇妙的從丹田冉冉升起,吊住他一口氣不死,捱到藥師來治療。
不過,王策細細的感應,隱約又感到似乎不全然因爲無名心法。這其中的滋味,也就委實一言難盡了。
我這算是死過第二次了。王策在心裡自嘲一笑。
以前他在南衙訓練基地學過刺殺,不過,跟那個刺客一比較,簡直就稚嫩得不堪入目。那名刺客的刺殺,纔是最乾脆利落的刺殺典範。
尤其是那名刺客來得神秘去得神秘的身法!
一名有武尊修爲的刺客,更要命的是,對方身懷三大類戰靈中,最神秘最強大的神通戰靈。
戰技類戰靈,最爲普遍常見。秘術戰靈,較爲少有,但也終歸是能看見。唯獨神通戰靈,乃是心相學士死後所轉化而成,最爲罕見。
古龍說,娼妓和殺手是世上最古老的職業。
天下刺客組織無數,唯有一個“樓外樓”有資格有能力,派出如斯強悍的刺客。唯一的問題是,是誰花錢買他王策的命?
王策在昏迷中很是自得其樂的想。
他的傷勢說重也不重,挺過最兇險的一剎那,反而問題不大。與其說是他沒醒,倒不如說他在無名心法的運轉和特點中,感悟了某些有趣的東西。
無名心法的溫潤,吊住他一口氣,是一種充滿生機的獨特能量。
真武九境以上首要重視的是感悟,修爲越精湛,就越是需要感悟,方能領悟境界的奧秘。
正在昏迷中的王策,有一種預感,只要他能洞悉一二,修爲必將有一個躍升。
…………王策昏迷的時候,世界並未因他停止轉動。
下雨天,官道泥濘。
馬車陷入泥濘中,穿着蓑衣趟子手吆喝着卻擡不動車輪,咋舌:“這箱子裡裝的是什麼,竟然如此之重?”
看來不起眼的馬車,竟然彷彿有幾千斤的重量。好在不一會,就有一名鬥罡高手趕來,吃力的喝叫一聲,把車輪給擡出來大喊:“繼續趕路。六月六一定要抵達。”
“好叻!”趟子手高興的大喊,快到目的地了,這是好事,跑了這一趟,好處可那是不少呢。
花花綠綠的八面旗幟在雨中飄不了,然而並不影響這一路人馬的心情和威名。
嚴顏總鏢頭催促幾句,看了一眼其他人,總有一種說不出的驚悚。一旁的假小子穿着蓑衣,低聲嘟囔:“有多少年沒有出現多家聯保的事了?”
“阿爹,你說這馬車裡的箱子裝的是什麼?”眉清目秀的假小子充滿好奇心。
“少問這麼多。”嚴顏肯把女兒帶來,也多少是因爲八家聯保的緣故。想起託鏢者給的數字,頓時心中一跳,嚴厲呵斥女兒。
嚴顏很難相信,會有人出如此大的價錢託鏢。他一個鎮東鏢局就是這麼多,八家聯保,那會是多少?那會是一個天文數字。
絕對是天文數字!不然不會連八家的武尊都出動了。
鏢局做的一般是中小商行的買賣,大商行要麼是世家在幕後,要麼是各大財雄勢大的商行,自然有高手坐鎮,輪不到鏢局來賺那錢。
可這一次的八家聯保,實在有一些令人震撼了。
東洲八家最強最有名的鏢局全部出馬,嚴顏就知道,其中有三家都是東洲世家的產業。每家至少出動一名武尊,甚至可能有武宗。便是琉璃武宗來,也絕對有一戰之力。
一個天文數字,一個神秘的託鏢人,一口神秘的箱子。是什麼人請動八家出馬?是什麼人捨得花那麼大的一個數字?箱子裡,究竟是什麼東西?
忽然,一名蒙面人一溜煙的出現,然後出示一個標識,向八大鏢局的總鏢頭道:“王策在遼陽遇刺重傷,生死不明,你們暫時在前邊的州城落腳等候消息。”
蒙面人臨走前,重新認真囑託一句:“記住,鏢必須親自交給王策。王策若死,那就毀掉。”
“啊”假小子驚呼一聲,那個俊氣少年遇刺重傷?會不會有事?她卻是記得那個帥氣的,有一種非凡氣質,讓她砰然心動的少年。
這對於八家鏢局來說,委實是一個意外,更加不是一個好消息。
毀鏢?萬里迢迢的運過來,就是爲了毀掉?這玩笑開大了。
…………一羣身穿錦營制服的高手,像一羣黑色的烏鴉,不住的飛翔在遼陽城的半空中。
一時落下,踩在屋頂上,重新又躍起滑翔往某處某地。
錦繡營的服色有區別,卻是在左右袖口上繡有不同的鮮花,這就是“錦衣繡花”的來歷,也是最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
趕來某處,這羣高手有條不紊的分出幾組人馬,一個輕巧的跟斗,彷彿蝙蝠一般無聲無息的倒吊在各處蓄勢待發。
一名心腹在屋檐上向柳夜行抱拳:“大人,已經查明,樓外樓在遼陽的落腳點就是這裡,沒幾個高手。”
烈日炎炎,柳夜行卻彷彿一塊寒冰,淡淡道:“留一個活口就行。”
“是!”這心腹快速趕過去,擡手舉起,雷霆一般的落下。
這是一家生意不太好的客棧是,掌櫃的忽然神色一動,跺足一腳轟的一飛沖天,卻是駭然發現一道可怕的鬥罡氣息兜頭打下來。
連戰靈都來不及動,這掌櫃身上一條胳膊被生生斬落下來,狂撒鮮血墜落,劇痛之下駭然:“錦營!”
倒吊的高手們像鬼一樣鑽入客棧中,一陣亂哄哄的震動後,數條小二的身子像破布一樣被扔出來。
柳夜行表情淡淡的走過來,眼中冷光一閃:“回去告訴你們樓外樓的人,六月六以前,我大律不想再看見有人刺殺王策。”
“否則,他死,你們也要陪葬。”
“過了六月六……”想起王策的武道天賦,柳夜行聲線微微一頓:“屆時,再說不遲。”
掌櫃面無血色的急忙點頭表示一定通知。
等掌櫃離去,柳夜行眯眼半會,交代:“派人盯着,儘量找出那個刺客的下落。”
這名心腹手下遲疑不解:“大人。”
柳夜行眼波一閃,輕言:“六月六,不死鳥。如果王策活下來,如果他要兇手,我們就交兇手給他。”
“昨日陛下親口對指揮使大人交代。錦繡營當前唯一的任務是,不死鳥!”
…………並非錦營在幹活,光天化日的刺殺,無疑令東北軍都督府上下感到震怒。
這是從上而下的震怒。一名身懷神通戰靈的刺客,很少有人能抵擋,都督府高手如雲,刺殺若發生在高級軍官身上,未必就能活下來。
東北軍都督府的震怒,就宛如地震,令遼陽乃至整個東北戰區很快陷入一場嚴厲的大規模清查當中,無數鼠輩和各路心懷不軌的人馬都被卻官府和軍方清查出來。
甚至抓出了不少蠻子的細作,以及真的抓出了一票蠻子的刺客。不過,那便是後話了。
“王策沒死,他失手了。”
斗笠男走上二樓,臨窗而觀,頗有把人當風景來看的樂趣。
“嗯。”黑衣男神色淡淡的點頭,眼波盪漾着迷惑:“你說,他是不是神孽?”
斗笠男沉吟,嘆氣:“這隻怕誰都不知道,他或許是唐帝之子,或許不是。等一等,等他十八歲,驗血就一切大白了。”
黑衣男點頭:“所以我以爲,此時此刻,不該向他下手。實是毫無道理,這人若然殺不死,只怕反成禍害。”
斗笠男不以爲然:“他雖然是武道天才,到底年輕,沒有十年八年,就不會修成神化高手!”
“不,五年。最多五年。”黑衣男凝聲,隱藏一絲慎重:“你或許不知,王策來北洲後出手過一次,他如今已經是胎息境修爲了,並且身懷心相。”
斗笠男大駭欲絕,張口結舌半天竟說不出話來。十七歲的胎息修爲,這也委實太驚人了。
黑衣男皺眉:“在沒確認他是不是神孽之前,貿然動手,並非什麼好辦法。不過,他們一心要動手,我們也身不由己。”
“早知如此,當初我或許不該把那短劍和武神卷栽贓給他。”
黑衣男搖頭:“他們失策了,刺殺而失手,那隻會種下禍端。”他不知是冷笑還是怨毒:“王策是什麼性子?今次的刺殺要是得手也罷,既然失手,那將來少不了要有人倒黴。”
“沒想到,一名身懷神通戰靈的武尊,竟然還是沒能殺了他。這當真……”斗笠男感覺無比怪異,當年第一次看見王策的時候,王策弱得好像一隻小雞,不知不覺就能抗衡武尊,在武尊的刺殺中活下來。
只有親眼目睹王策走過的路,纔會感到那種深埋心底的忌憚。
如今的王策不死,就已經令不少人睡不着覺了。
若然再過幾年,只怕會有更多人睡不着覺。
黑衣男平靜道:“要殺王策,眼下是最好時機。但,我希望他活下來。”
他的眉頭深鎖,分明有很大的疑惑:“我總感覺,他似乎在下一盤很重要的棋!我卻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