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州這幾日天氣很宜人,東洲西北卻是暴雨連綿。
大批人馬穿着蓑衣,在東洲西北趕路。
路過之地,無數西樑人用憤怒並無奈的目光怒視這批人,因爲這批人赫然就是北唐囘人,是滅了西樑的北唐。
怒火少一些,無奈多一些,更多的是接受現實的木然。西樑多年來窮兵黷武,百囘姓貧窮,也不見得就真的在意本來的政囘權。真要歸入北唐統囘治,其實更利於百囘姓。
這批人馬匆匆趕路,很有目標『性』的直奔西北,也就是東洲和北洲的接壤一帶趕去。
“這一場雨下個沒完沒了的。真也教人厭倦。”
燕自愁抹了一把臉,滿是愁眉苦臉。秋雨正在轉爲冰寒,這一場大雨儼然就是天氣轉寒的跡象了:“鍾兄,我們不如還是加速趕路吧,不然等氣候冷了,這便更麻煩。”
鍾雲寂整了一下蓑衣,把雨水給擋住,贊同:“不錯,我們還是速速趕去!”
也不多說,二人揮手示意,跟在後邊的大批人馬,快速的跟上,奔馳在這爛泥的道路上,忍不住咒罵:“西樑這麼多年究竟做了什麼,這路爛成這麼個德『性』,放在我北唐,早被彈囘劾了。”
這大批人馬陸續跟上,雖是一身便服裝扮,可從衆人的氣質也能察覺,這些人似乎都是軍人出身,並且多數都上過戰場。上過戰場和沒上過戰場的軍人,顯然是很好區分的。
數名儼然斥候的騎士快速從前邊倒回來,彙報了前邊的情況。然後,這鐘雲寂揮手示意,又是數名騎士飛快上前偵囘查。
這一批騎士浩浩『蕩』『蕩』的奔馳趕路,越過大山,很快就來到原野上,這索『性』是放馬奔馳。
數日之後,漸漸的『逼』近西北某地。
一直等到前邊的斥候趕來喜悅道:“燕將軍,鍾將軍,再過五十里就是龜山城了。”衆人無不鬆了一口氣,這可算是快要抵達目的地了。
索『性』是不遠了,也就不再急於趕路了。放緩了馬速前進,各種議論聲竊竊私囘語,一名騎士上前:“燕將軍,王將軍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燕自愁笑罵給了手下一下:“你問我,我又怎會熟悉他!”一頓,看向鍾雲寂:“鍾將軍?不如你來說,也讓大夥都瞭解一下咱們的上司。”
鍾雲寂沉『吟』半晌:“燕兄,你們一直在外地駐軍,想必也是聽說過王統領大名。”衆人多數點頭,雖然是來自各府,不過這個名字是肯定聽過的。
“王策王統領,乃是北衙子弟,入了南衙。這些也不必我來說了。”鍾雲寂笑道:“王統領之名在京囘城極隆,尤其是幾年囘前,那一年他可是幹出了不少大事啊。”
鍾雲寂和極少數從京囘城調來的人,不由流『露』囘出感慨之『色』:“王將軍當年單槍匹馬入京平叛,那份膽『色』……”鍾雲寂豎囘起大拇指:“得是這個。”
“陛下寵信王將軍,王將軍在京囘城裡,那名聲……”鍾雲寂笑道:“其實也不太好,他翻囘臉如翻書的名聲,那京囘城可是無人不知。”
“我看,不如還是王總領說吧,他和王將軍共事過,最熟悉不過了。”
衆人目光頓時看向其中一名正在摘下斗笠的男子。
……
……
王大年抹了一把冰雨,錯愕的承受來自衆人的目光,硬着頭皮笑道:“王大人是極聰明的人,我與他共事半年,從來沒人能騙得了他。”
“嗯。聽說他狡詐如狐,也不知是真是假。”燕自愁似乎很好奇。
王大年想了想,似乎很小心翼翼的說:“凡是小看王大人的,全部都倒黴了。就是有一點,大人有一點懶散,不愛過問公囘務。不過,雖是少過問,可凡事他都心裡有數,誰也騙不了他。”
燕自愁等目光微微泛出一絲波瀾。誰都聽出了,王大年這番話中的一絲警告味道。
一名騎士似乎笑『吟』『吟』道:“王大人是兩衙出身,他狡詐之名,自然是了得的。不過,那是兩衙,和治軍是兩回事。”
“那也未必。”王大年眼有一絲冷笑,傲然挺囘腰:“莫要忘了,幾年囘前平叛之前,是王將軍率北武囘軍千里奔襲,馳援陛下。”他格外強調了將軍這一個後綴。
冷眼掃視這羣騎士,王大年傲然冷笑:“大人囘治軍行不行,下官是不知。不過,大人善於治人用人,管你是什麼來路,在大人麾下,那是一定要夾囘着尾巴做人。”
“我南衙上下,在大人初入南衙之時,也不服氣。可後來如何,如今從上到下,誰不希望王大人繼任許大人。誰敢跟王將軍惡囘言相向,嘿嘿……”
別以爲他王大年就不懂這幫軍人的心思,無非就是不服氣王大人。誰敢不服氣王大人,他王大年第一個不答應。
王大年嘿然冷笑,策馬奔馳在最前,一個冷聲傳來:“那我南衙第一個饒不了!”
衆多騎士默然,或許是若有所思,或許是冷笑,或許是不以爲然,也或許是感到震動。
“燕將軍,見了王將軍,不就熟悉了。”鍾雲寂微笑,神『色』中夾雜一絲警告,他來時就很明白自個的任務,不是監督王策,甚至也不全然是輔佐王策。
而是在王策和這批精兵猛將之間和稀泥,必要時,鎮龘壓這批猛將。這是他從京城出發前,陛下單獨召見他時透『露』的意思。
唐帝有旨,王策出鎮西北。
因王策之前的品級是正四品榮銜,領從四品實職。貿然出任大都督就太倉促了,加上朝中羣臣激烈反對。唐帝決意在軍中增設大統領職務,王策將出任西北大統領。
北唐的軍隊較少,以前沒有統領這個在鎮和府之間的軍事單位,也沒這個需要。所以,和大律比,大律的都督是正二品,北唐的都督只是正三品。
這是一道有利軍方利益的旨意,在北唐擴軍的前提上,也有實際的作戰需要,羣臣就很難再刻意反對這一個任命。
是以,唐帝今次是增設了大統領職務,由王策來出任西北大統領。
同時,考慮西北無戰事,在王策的新任命出來的時候,西北府被裁撤的決議已經被通過了。
如此,也多少能理解燕自愁等軍官不服氣,甚至不喜歡王策的心情了。西北府剛剛把西樑打平,你王策就仗着皇帝的寵信摘了人家的果實,這算什麼?
尤其,王策之前是兩衙高官,從來沒有作爲軍事統帥過。之前有很多兩衙官員轉入軍方的先例,可是基本清一『色』都是從總領開始幹起。
像王策轉入軍方,一來就統領幾萬大軍的例子,這是北唐有史以來第一個。更讓人匪夷所思的是,王策出任的是西北最高軍事統帥。
這一道旨意公佈快三個月了,至今在北唐餘震難消。
因爲在這一道旨意中,還有一個命令。唐帝批准兩衙各自臨時增設一個指揮同知的編制,並升任王策爲兩衙指揮同知。再上一步,就是指揮使了,估計許重樓和諸相如都感到菊花很癢。
從這一道旨意出來,不論是羣臣,還是民間,都很一目瞭然的認識到,一個橫跨情報和軍事以及武力三個領域的軍閥誕生了。
不論是名義上,還是實際上,王策就是北唐的西北王。
……
……
唐帝似乎覺得這還不夠震撼,親自點名,從八府抽調精兵猛將給王策的西北軍。
燕自愁等這一批人,就是從八府抽調的軍官,清一『色』是久經沙場,並且戰績出衆的中高級軍官。說真的,這幫人幾乎個個都是優秀將領,不服氣也是應該的。
燕自愁等人冷笑一下,滿是幸災樂禍:“就不知道罪城之戰打得如何了,二萬對二十萬,西北大統領?有命來坐纔算。”
也不知有多少一心想看笑話的人,就憑二十萬聯軍圍攻罪城,憑他們的軍事素養很清楚北策府是完蛋了。
不過,這批軍官在路上,所以也一直不知罪城之戰的結果。更加不知,本來滿朝還有相當強烈反對的意思,當罪城之戰的結果傳入北唐之後,滿朝文武此時已經徹底失聲了。
五十里說遠也不遠,趕來龜山城。
這兒正在變成一個大軍營,一個軍事要塞,大批的民夫正在修築城防。
一來這一邊,見了率先抵達這裡的軍官,燕自愁等大批軍官似乎漫不經心的問起罪城之戰。
好在這一邊已經是接壤北洲了,消息已經傳來了。這名總領滿臉古怪的表情:“諸位還不知道的?”
燕自愁忽然感到不對:“知道什麼?”
這名總領撓頭,神『色』愈發的怪異:“罪城之戰大約在半個多月前就結束了!”
一名軍官哈哈大笑,幸災樂禍道:“一定是王策贏了,二萬對二十萬,他不贏怎麼有資格坐西北大統領。”
衆多剛趕來的軍官,無不鬨堂大笑:“不錯,他一定是贏了。”
這名總領也差一點笑出來,憋住笑的臉變得十分詭異。
似是察覺這總領的古怪,衆人的轟然大笑漸漸輕了,直到消散,再無一個笑聲。
燕自愁鎖眉,感覺愈發的不對:“你說!”
“是,燕將軍。”這總領一本正經的說:“王策王將軍真的贏了,不但贏了,還贏得很漂亮。”
衆多軍官差一點以爲他在開玩笑,這總領繼續道:“罪城之戰,王將軍殲滅二十萬聯軍,僅僅只有不到三萬聯軍漏網。”
軍官團忽然笑不出來了,燕自愁失態的張大嘴,半天合不攏。二萬對二十萬,居然能全殲敵軍?
這總領笑意終於忍不住:“諸位想岔了,王將軍是用二十萬戰靈軍作爲奇兵,一舉全殲聯軍。”
“二十萬什麼?”燕自愁等人幾乎以爲聽錯了。
這總領咬字清晰,一字一頓說了三個字!
“戰靈軍!王策王將軍的戰靈軍!”
也許應該說,北唐西北王的戰靈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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