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風仔細的傾聽,才聽到含混的兩個字:“振軒。網”
“振軒?誰是振軒?”戚風問道,“這位大叔,敢問你的名字是?”
那人猛然擡起頭看着戚風,披散的頭髮也掩飾不住他英俊的面容,略顯蒼白的皮膚更是給他增添了幾分神秘色彩,額頭微顯的皺紋也是講述着過往的滄桑。他的眼珠明亮似星辰,可是眼神卻是渙散的,如同是得了失心瘋。
看到這一幕,戚風原本已經興奮緊張的心情瞬間又變得低沉起來,此人縱然是被救活,多半也是瘋掉了,一個瘋掉的人又能給他提供怎樣的線索呢?這短短几日內,戚風的心情便是在這樣的緊張、期待、害怕、失望中周而復始着,這樣的負面情緒折磨下,就算是神仙大概也是承受不住。
“別急,總要給他一點時間,先讓他穿上衣服再說,萬一來個丫頭就不好辦了。”古大山終究是老薑,見徒弟如此的失落,便開口道。
戚風抓起地上古大山的外袍,揚手就要給那人披上。那人似乎極爲反感這種靠近自己的動作,竟是在喉嚨裡低吼起來,狀如野獸。
“小心着點。”有了一次經驗,古大山對這人是心有餘悸,生怕戚風也被傷了。
戚風點頭,眼睛卻始終盯在那人身上,口中也不住的輕聲跟他說話:“這位大叔,你說振軒,振軒是你的名字嗎?”
聽到‘振軒’二字,那人便擡起頭看着戚風,眼神從渙散到迷離,從迷離到古怪,又從古怪到興奮,竟然是灼灼生輝了。這人實力不低,光是剛纔戚風間接化解的那一道力,便是超出他兩三倍不止,恐怕其真實的實力還要更高一些。
呼!
一道勁風撲來,戚風躲避不及,被這勁風結結實實的把住,卻原來是那人衝上來,雙手攥住了自己的肩膀,並死死的盯着自己看。
淚水蓄滿眼眶,戚風從那人的眼睛裡看到了悲傷和喜悅糅合在一起所形成的複雜眼神,一種無法言說,只能意會的神情。
“振軒,你是振軒!”那人喃喃道,“你還活着,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說完居然是一把將戚風抱在懷裡痛哭起來。
這一場嚎啕,持續了將近一個時辰,很難想象一個大男人會這麼悲傷的痛哭。哭聲傳出院子,迴盪在六方門上空,讓所有的人都是感到驚訝,不知道門主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有些人好奇的想要上前打探,卻是無法靠近結界半步,也就只能聚集在院子外面,各自猜測着。
戚風被那人緊箍,不得喘息,耳畔又是那嚎啕的哭聲,哭的是天昏地暗,哭的人心焦難耐,也哭的人清晰的感受到了他的悲傷。
終於這場痛哭結束,那人漸漸的鬆開了手臂,往後退了兩步,又看到自己赤身**,覺得極不好意思,劈手奪過戚風手裡的袍子,自己披上了。這一場嚎啕,居然是哭出了他心中多年的鬱結,令他真正的清醒過來。
“這裡是哪裡?”他聲音因嚎啕大哭而變得沙啞,啞着喉嚨說話竟也有一番韻味。
戚風所住的院落佈置都極爲簡潔,該有的絕不缺少,卻也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
“這裡是我的住所,我叫戚風。”戚風看着那人的眼睛道。
那人聞言,面容便發生了變化,似乎是在回憶,卻又回憶不起來,他眯縫着眼盯着戚風:“你說你叫什麼?”
“我叫戚風。”戚風道,“今年二十一歲了。”
那人茫然的搖了搖頭:“好熟悉的名字。”
“振軒呢?”戚風又道。
“振軒?是了,振軒呢?我要去救他,還有洛櫻!”那人身形一動,人便吃辣一下劃破空氣,到了房門前,其速度居然是比戚風還要快上幾分。
“振軒是誰,洛櫻又是誰?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誰?二十年前你抱着丟給我師傅的那個嬰兒就是我啊!”戚風趕不上他的速度,只能絕望的喊道。
二十年來,他一直都很懂事,一種少年老成始終都伴隨着他成長,尤其是在近幾年實力飆升,成爲門派領頭人之後,更是把一切都壓在心底,不讓人知道。此刻面對這可能知道自己身世的人,他終於是爆發了。
此時那人的身形已經衝到了院子裡,在聽到戚風這話之後,竟是硬生生剎住腳步,回頭看着屋子裡的戚風。
“嘿,沒想到還有一段好戲可看,看來這裡頭有些道道。”躲在暗處,馬衝依舊是在爲自己能夠突破結界,藏身在這院子裡感到驕傲。
“這小子不簡單,我們暫且在這六方門裡呆着,看看會不會有什麼收穫。”馬亮思慮比兄弟更縝密一些,這一天時間裡,他親眼看到戚風取出一味又一味的珍貴藥材,心中更是渴望能從其手裡得到碧桂枝靈晶了。
一壺清茶,一碗稀粥,一碟鹹菜,一根大蔥,幾張油餅,這便是餓極了的那人向戚風點的菜,看起來有些稀奇古怪,不過真的端上來時,便是挑嘴的古大山也覺得香噴噴口水直流了。
那人已經洗漱乾淨穿戴整齊,端坐在飯桌旁了。戚風與古大山陪坐左右,靜靜地等候他吃喝完畢。那人吃的很慢,喝得很仔細,每一口都似乎有無窮無盡的回味,二十年了,二十年不曾沾染人間煙火,被如同鹹菜一樣浸泡在缸子裡,任誰也是吃不消受不住的,這人卻神奇的活過了二十年。
然而無論他吃的如何仔細,一頓飯終究有吃完的時候,當他嚥下最後一口粥,並且十分講究的用一隻帕子擦拭過嘴角之後,便盯着戚風一直看。
“你說你叫戚風。”那人緩緩問道。
戚風點頭。
“你不記得了?我呢?”古大山指着自己滿臉鬍鬚的老臉問道,“呵呵,可能過了幾十年,我老了些,但你總該記得響水鎮?當年就是在響水鎮外的響水河畔,你把這孩子交給我,告訴我他叫戚風……”
對於那晚的記憶,古大山其實也早就有些模糊了,他這麼多年來盡心盡力的撫育戚風,老早就把他當作自己的親兒,哪管其他呢?
“是你。”那人面容沉峻,冷冷點頭,“我記得你,不過你又胖了不少,這孩子就是那嬰兒麼?多虧了你,我賢弟才留了一後。”
“你的賢弟,我的父親?”戚風啞然,這麼多年來,他害怕過節過年,每到佳節來臨,便是躲在暗處傷心,人前卻又強撐着無所謂的面孔,誰能知道他有多渴望知道自己的身世呢?尤其是在看到其他的孩子跟自己父母撒嬌時,看到其他人家天倫歡聚時的場景,他不知有多麼難過了,如今真相就在眼前,他一時間竟無法接受。
“不錯,戚振軒,我的結拜兄弟,畢生唯一的知己便是你的父親,二十幾年前,我們兩兄弟攜手江湖,縱橫天下,也是一番美談,一直到他遇到那個女子。”說到這裡,那人的面色便是沉了下來,“那個命中註定會要了他命的女子,便是你的親孃。”
戚風愕然,他只想找到自己的生身父母,卻從沒想過自己的身世原來還有這番曲折。
“那啥,你們聊,我出去走走,抽袋煙。”古大山雖然也想知道徒弟的身世,卻也知道這種時候還是沒有外人在場比較好,他端起盤子,收了桌子,便退出房門。
站在院子裡,古大山的眼睛冷冷撇到西廂角落。那裡一如往常,靜悄悄沒有一點動靜,要在以前,古大山連看都不會看那裡一眼,可今天他的眼神如鋒利的刀子,將空氣切割的支離破碎。
“你們兩個還不滾出來,若是門主出來,你覺得你們是該死呢?還是該千刀萬剮?”此刻的古大山再無渾濁的眼神,再無邋遢的酒鬼模樣,看起來就是一代宗師,大家風範。他厲聲呵斥,那角落裡悉悉索索,便有兩個人鑽了出來,正是馬衝馬亮兩兄弟。
馬沖走在前面,看到古大山暴怒的樣子,訕訕的笑道:“誤會,都是誤會……”
“是啊古長老,其實我們本來是要來請教門主一個問題,不過好像他在忙,那就算了,算了……”馬亮也連忙解釋。
這兩人都知道此刻自己的言語是蒼白無力的,但是卻又不得不解釋,總不能說:“不好意思,我們來偷窺了一下。”
古大山冷哼一聲,將手裡的托盤嗖的丟去,馬衝趕忙接住,一股強悍的靈力威壓透過托盤襲向他的五臟六腑。他慌忙運勁抵抗,但是他那點本事在古大山面前如同兒戲,被那外來靈力一衝,便是稀里嘩啦了。好在古大山並不打算要了他們的命,既然戚風肯收留這兩個人,就必定有他的安排,是以只是給他們一個下馬威,靈力在其體內繞了一圈,並折磨了他一下之後,便消散於無形。
“還不快走,等死麼?”古大山一邊大步往外走,一邊丟下一句話。
馬氏兩兄弟原本打算躲在這裡,靠閉息功來偷看,順便看看戚風到底還有哪些貨,沒想到卻是窺到了其隱藏的身世,不由大感好奇。這兩人正打算好好的聽聽看時,卻是被古大山抓了出來,懊惱加恐慌之下,也只好悻悻的跟隨着出去了。
卻說屋內,戚風正靜靜地聆聽着,原本迫切的心情在此刻卻是變得沉澱下來,他一言不發,只是玩弄着自己的手指,沒人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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