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乎,在突然冒出一個熊穎之後,帶人去宋成樑家所在小區找目擊者畫像的艱鉅任務,就義不容辭的落到了田陽和墨竇的身上,誰讓這次的案子,秦若男和安長埔纔是主要負責人員,輔助的工作當然是他們來頂上。
把這差事丟給田陽他們,其實安長埔和秦若男也覺得挺過意不去的,換做以往,不過是畫像而已,倒也沒什麼大不了,可是這一次不一樣,他們詢問過的人,對於宋成樑身邊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性幾乎是各執一詞,彷彿那個女人真的是宋成樑隔壁鄰居家小男孩兒口中的“千面女郎”一般,這樣一來,畫像的工作量很大,任務一點也不輕鬆。
相比之下,安長埔和秦若男的任務雖然更重要,看起來倒顯得單純了不少,他們只需要找出這個叫熊穎的女孩子就可以了。
然而毛欣怡給出的信息,卻只有一個姓名和大致的年齡段而已,按照她的話說,那會兒自己和宋成樑的來往比較密切,不過也僅限於她去纖體中心的時候,離開那裡之後她並不會和宋成樑過多糾纏,更不會詢問和探聽對方的私生活,因爲不管怎麼講,她都只不過是需要一個人幫自己排遣寂寞,並沒有真的打算和宋成樑怎麼樣。
毛欣怡倒是提到了一件事,之所以她會覺得這個叫熊穎的女孩兒和宋成樑關係一定有曖昧,原因是她發覺宋成樑在迴避熊穎。
根據她的回憶,那個熊穎似乎到纖體中心去找過宋成樑被自己遇到的就有很多次,估計實際次數會更多,起初宋成樑是老遠看到熊穎找過來,就藉故躲開,實在躲不開了。就和毛欣怡打聲招呼,拉着熊穎到一旁去嘀嘀咕咕的說話,面色比較陰沉,到後來,他乾脆就直接交代前臺,如果熊穎來找他,就直接說他不在,換班了或者別的什麼理由,幫他擋掉。
處於女人的好奇心,毛欣怡也曾經偷偷觀察過宋成樑和熊穎的接觸。宋成樑對此十分迴避,起初幾次接觸過熊穎回來的時候,都會立刻舒展開緊皺的眉頭。換上一副親熱的神態,後來,熊穎成了宋成樑的黑名單,毛欣怡也就無從觀察了。
“如果不是關係非同尋常,男人是不會無緣無故的那麼躲着女人的。要麼是欠了債,要麼是欠了情債,絕對錯不了。”毛欣怡是這麼解釋自己觀點的。
對此,安長埔和秦若男倒有些不知道該怎麼看待,他們兩個,一個沒有欠過女人的債。更沒欠過情債,另一個感情世界尚屬一片空白,對於這種人生閱歷。都還是有待啓蒙的狀態。
雖然不能夠確定毛欣怡的這種推測是否站得住,在確定了宋成樑家中絕對有關係親密的女性之後,這個熊穎的身份還是要確定的。
於是,他們兩個就開始在茫茫人海中尋找年齡和外貌特徵都相符的熊穎。
幸虧熊穎這個不太常見的姓氏,讓篩查範圍縮小了許多。儘管如此,整個c市附和毛欣怡給出的年齡段的同名女性也還是有四名之多。安長埔把這四個人的照片打印出來,去找毛欣怡指認,秦若男在局裡等消息,以防他們鎖定的着四個人都不是要找的目標,留個人在局裡就能夠第一時間按照毛欣怡進一步的補充找到真正的目標人物。
秦若男在重案組等着安長埔的消息,期間給田陽和墨竇打了通電話過去,詢問他們那邊的情況,田陽在電話裡簡直是哭笑不得,他說自己和墨竇分頭行動,帶着局裡兩名負責畫像的工作人員,已經從小區保安、物業工作人員、保潔員甚至小區裡負責栽花養草的園丁那裡聽說了好幾個不同版本,別說是他們,就連畫像的同事也笑成,這哪裡是取證啊,簡直是選秀嘛。
“我看這個宋成樑已經超出了異性緣比較好的範疇了,如果這些人提供的信息裡沒有譁衆取寵,故意編造的,那他的私生活簡直是一團亂!說是風。流。成。性也一點都不過分!”田陽在電話裡感慨,並且表示,他和墨竇也不確定什麼時候才能完成畫像工作。
秦若男又再三道謝,感謝他們分擔了自己和安長埔的工作量,掛斷電話之後,她想着宋成樑那已經被田陽戲稱爲“堪比選秀”的異性社交圈,不由自主的聯想起了陶音音。
是自己太過於落伍,已經不懂得這個時代的感情了,還是像宋成樑或者陶音音這樣的男男女女對待感情太過隨意?
秦若男也有些答不上來,她始終覺得,如果喜歡一個人,那必然是全心全意的去喜歡對方,一顆心裡滿滿的只裝着對方一個人,哪裡還有空間容得下其他異性的存在。
思及此,她又開始忍不住感到糾結起來,陶音音的事情,到底是告訴安長埔比較好,還是瞞着比較好?
還是想不通,秦若男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希望能讓自己的思路清晰一些。
“我來啦!你們大家想我了沒?”
重案組大門一開,人影還沒看到,招呼聲就已經先傳到了秦若男的耳朵裡,她擡眼一看,田蜜從門外走了進來,一雙手還神秘兮兮的背在身後,不知道藏着什麼東西。
田蜜原本想大叫一聲,進門給人個驚喜,結果推門走進來,發現偌大的辦公室裡居然只有秦若男一個人在,不禁有些失望。
“我休假這段時間,咱們這兒這麼忙啊?!我是不是離開的有點久啊?”她有些遺憾又有些懷念的嘆了口氣,對秦若男說,“本來想跑來給你們一個驚嚇的,沒想到,只能嚇到你一個人了!”
說着,她把背在身後的手亮了出來,手裡面是一疊紅色的請柬。
“新鮮出爐的紅色炸彈,上面的圖案什麼的都是我特意訂做的,結果只炸到你這麼一條魚!唉!”田蜜的計劃沒有取得預期的效果,略顯得有些意猶未盡,她抽出兩張請柬一併遞給秦若男。一張寫着秦若男的名字,一張寫的是安長埔的名字,“安長埔同志的你就代收吧!反正你們兩個是搭檔,給誰都一樣!”
紅色的請柬正面印着兩對卡通造型的男女,一眼看過去就知道,那是用田蜜和陸向東的真人照片設計出來的q版卡通,兩個人都一臉幸福的笑容,對看請柬的人拱着手。
秦若男的手指摩挲着厚實的卡片表面,心裡面感慨萬千,陶音音那天臨走前丟下的那句刺耳的話似乎又浮現在腦海裡。她看着卡片上田蜜的卡通造型,心裡想,雖然安長埔已經早就放下了。可是田蜜好歹也是曾經讓他產生過好感的女人,並且如今已經快要嫁做人婦了,自己卻還在原地踏步,從偷偷吃田蜜的乾醋,到現在“盯梢”陶音音。或許那個不討人喜歡的女人說的沒錯,自己是很可悲的,沒有勇氣去爭取自己喜歡的男人,只敢在一旁暗暗的守着。
她看着卡片出神,在田蜜眼裡已經被解讀成另外一種含義。
“表情很彆扭對不對?”田蜜忐忑的問秦若男。
“嗯?”秦若男回過神來,不明就裡的看着田蜜。
“陸向東的表情。很奇怪吧?我實在是找不到一張他有笑容的照片,那傢伙的照片都少得可憐!所以我就自作主張讓製作請柬的人幫他改造了一個表情!”田蜜衝秦若男擠擠眼睛,“除了我以外。你是第一個看到的人,就連男主角本人也都還沒有看到呢!說實話我都不敢保證他看到之後會是什麼反應!”
說着,她自己先忍不住哧哧的笑了起來。
“田蜜,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秦若男幾乎來不及阻止自己,就已經脫口而出。她實在是找不到能夠信任,可以徵求意見的人。現在看着田蜜,她忽然覺得這個心思單純的姑娘,會是一個可以信賴的人。
一看秦若男的神情,田蜜立刻就來了精神,把其餘的請柬往自己的辦公桌上一丟,坐到秦若男的旁邊,憑藉着女人的直覺,她能夠猜得出來,秦若男應該是想要和自己說一些與工作無關的事情,或許還是和感情有關的。
八卦!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比八卦更吸引人呢!
“假如,我是說假如,你無意之間,很巧合的,被動的發現你的一個朋友,一個異性朋友,他的女朋友除了他之外,還和其他的異性走的很近,我是說假如有這種事情的話,”秦若男結結巴巴地說,沒有發現自己加了太多的修飾之後,反而有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假如你的這個異性朋友,他對這件事還不知道,你是會選擇瞞着他,還是把你發現的事情告訴他?”
“這個問題嘛……”田蜜皺起眉頭,咬着嘴脣,一時也答不上來,想了想,問道,“他女朋友確實和別的男的交往密切麼?這件事是你能夠確定的對麼?”
隨即,她看到秦若男面露尷尬,又體貼的補充一句:“我是說,假如是你的話。”
秦若男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發燒,她知道田蜜沒有笨到聽不出來這個所謂的假設就是建立在事實的基礎上,可再拙劣的掩飾被人識破,也還是會難免的感到尷尬。
“是,證據確鑿。”她硬着頭皮回答。
“那你還是告訴他吧!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就算你不告訴他,早晚他也會通過別的途徑知道,到時候還不是一樣鬱悶!你要這麼想,醫生雖然也會給病人開膛剖腹,但和劊子手相比,出發點絕對不一樣!只要你的初衷是好的就可以了!”田蜜想了想,認認真真的對秦若男說。
秦若男沉默了,心裡還是有些猶豫不決,田蜜看她這副樣子,頗爲體諒的說:“這就是我的建議,你自己想想再拿主意。”
“不管她給了你一個什麼樣建議,我都不得不說,你給自己請了個狗頭軍師。”陸向東進門來的時候,正好聽到田蜜對秦若男說的最後一句話,忍不住第一時間開口糗了自己的未婚妻一句。
“喂!你這個人!你都不知道我在給她什麼建議,爲什麼武斷的批判我!”田蜜出聲抗議。
“你的判斷力一向值得商榷。”
“沒錯,尤其是在選擇老公的這件事上!”田蜜不甘示弱的反擊。
陸向東走到田蜜身邊,看到秦若男桌上的請柬,眉頭一皺,點點頭:“很好,看到你請柬上那個笑的好像白癡一樣的卡通人,我可以確定你所謂的老公應該不是我。”
秦若男有些羨慕的看着他們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對話,心中暗暗的想,世界上那麼多人,想要喜歡上一個人似乎並不難,但是恰好對方也喜歡你,這就是一件幸運的事了。
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得到這樣的好運氣。
沒過多久,安長埔就打來了電話,他們之前鎖定的四個人當中,有一個就是毛欣怡所說的熊穎,現在他已經到了公安局樓下,讓秦若男下去匯合,一起去找人。
秦若男順手拿起田蜜給安長埔的那張請柬,同那一對婚期將近的戀人道了別,離開重案組。
下樓的時候,她又想起了田蜜的話。醫生和劊子手雖然都開膛剖腹,但是出發點和動機卻是不一樣的。
要告訴他麼?秦若男猶豫了一下,原本瞞住不提的想法產生了動搖,她不確定到底是田蜜那句話給了她鼓勵,還是看到田蜜和陸向東在一起的和諧畫面,激起了她心中爭取幸福的一絲鬥志。
可是當她走出樓門,坐上安長埔停在院子裡的車,聽到安長埔正在接聽一通陶音音父親打來的電話,剛纔幾乎已經快要敲定的決心又略微的鬆動了一點。
等安長埔掛斷電話,發現秦若男正看着自己,詢問她是不是有事要說的時候,秦若男一面在心裡咒罵着自己的懦弱不爭氣,一面把田蜜的請柬遞了過去:“田蜜讓我把這個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