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秦若男沒有吭聲,安長埔也不說話,兩個人都默默的看着蔣雲舒,蔣雲舒起初還在等着他們繼續想自己發問,可是等了半天卻等不到下文,擡眼一看,發現兩個人都直直的盯着自己,不由又緊張起來,身子微微向後縮了縮,連忙重新低下頭去。
過了好一會兒,蔣雲舒偷偷擡眼去看自己對面的那兩個人的頻率越來越高,神色也越來越緊張,到後來,終於繃不住了。
“你們別那麼看着我行不行?”她的語氣聽起來有猩憐兮兮的,“你們一直盯着我,我心裡慌慌的。”
“哦,對了,我還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安長埔聽她這麼說,好像剛剛回過神來一樣,“你在纖體中心裡和宋成樑打交道的時候,有沒有留意到過他身邊有沒有關係比較親密曖昧的女性呢?”
“應該沒有吧。”蔣雲舒的語氣聽起來不是特別肯定。
“可是據我們所知,宋成樑生前同時與多名女性有不同交往程度的曖昧關係,而且其中許多都是他在纖體中心的客戶,我以爲你也是他的客戶,說不定會留意到什麼。”
“你們不會是覺得我和宋成樑之間有什麼吧?”蔣雲舒有些不高興了,這個文靜姑娘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層薄薄的怒意。
安長埔連忙擺擺手:“沒有,沒有,我們沒有那個意思,你不要誤會。我就是想問問你,你有沒有留意過他身邊有沒有梳棕色長卷發的女性,和宋成樑關係比較好的那種?”
“棕色長卷發……?”蔣雲舒皺着眉頭,手下意識的撫摸着自己的髮梢,遲疑了一下,問,“你們爲什麼要找梳棕色長卷發的女人啊?”
“哦。是這樣的,我們聽說宋成樑有個關係比較密切的女性朋友,但是又不清楚對方的身份,所以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她,向她瞭解一下宋成梁平時和哪些人有過什麼過結。”
“哦,那我可能就幫不上你們什麼忙了。”蔣雲舒想了想,又說,“不過我想起一點事情來,就是不知道和宋成樑被人殺了的事情有沒有關係。”
“沒關係,想到什麼儘管說出來就行。”秦若男鼓勵她大膽的說下去。
“他死之前的一段時間。我去纖體中心的時候,看到他耳朵上好像受了傷,聽說好像是被人剪壞了。宋成樑好像挺氣這件事的,說要和那個人沒完。”
秦若男對她點點頭,在自己的記事本上面寫了幾筆,然後又問道:“你之前去宋成樑家的時候有沒有進過他家?沒有冒犯的意思,事情是這樣的。宋成樑家電腦的硬盤被人偷走了,不知道會不會被賣到二手市瞅者留作私用,聽說裡面有一些……他和他的客戶比較曖昧私密的視頻錄像,所以我們在尋回那個硬盤之前,需要確定裡面涉及到的女性,一面硬盤裡面的視頻錄像外泄。造成不必要的影響。”
蔣雲舒不知道是不是聽了秦若男形容那些視頻錄像的性質類型覺得太讓人尷尬,她的臉紅了起來,開口說話的時候神態卻很淡定:“原來是這樣啊。我沒進過他家,每次去找他都是在門口和他說了話就走的,而且你說的那種事,我不擔心,清者自清。”
“這話沒錯。清者自清,只要行得正。坐得直,那就什麼都不用擔心了!”安長埔微笑着點點頭,對蔣雲舒最後的那番話給予了肯定,隨後,他又帶着一點給人戴高帽的嫌疑似的對蔣雲舒說,“一聽你說這邪,就知道你是那種有文化有素質,特別明白事理的人!”
蔣雲舒有些不大好意思的垂着臉搖搖頭:“你太過獎了。”
“我們還需要你配合我們一件事,可以給我們提供幾根頭髮作爲毛髮樣本麼?”
聽到這個詢問,蔣雲舒微微皺了皺眉頭,遲疑了一下:“這個是詢問還是命令?”
“是詢問。”安長埔回答。
“那你們可以讓我考慮考慮麼?給我兩三天時間,讓我想想,行麼?”蔣雲舒擠出一個歉意的笑容,“我不是不想配合你們的工作,就是覺得無緣無故被人要求留下頭髮去檢查化驗什麼的,好像被懷疑了一樣,心裡頭覺得怪怪的。”
“行,你的想法我們能夠理解,那你回去考慮一下,過兩天我們再聯繫你也行。”安長埔答應的很爽快。
蔣雲舒感激的對他們笑了笑,安長埔和秦若男交換了一下意見,覺得暫時也沒有什麼需要想蔣雲舒詢問的問題了,於是便起身送她離開。
蔣雲舒走後,他們事先約好到公安局來接受詢問的姑娘卻遲遲沒有出現,這倒也正好留出了一點空擋,讓秦若男和安長埔把他們沒有來得及吃的午飯解決掉。
一直到臨近下班的時候,安長埔他們都忍不住以爲自己被對方給放了鴿子,白白浪費了時間的時候,第三名與宋成樑關係比較密切的姑娘才姍姍來遲。
這個姑娘名叫倪少敏,身材平平,姿色中等,梳着一頭被修剪的很細碎的中長髮,屬於那種掉進人堆裡就找不到的類型,根據之前掌握的信息,她是一家小型公司裡的文員,從大學畢業到參加工作,已經有將近五年的時間。
和前面的兩個人相比,倪少敏顯得有辛默寡言,來到重案組之後,主動開口的次數屈指可數,除了進門之後說了幾句道歉的話,表示自己因爲老闆不肯給假,不得不拖到下班時間才趕過來之外,都只是被動的有問有答,態度倒是不錯,就是溫吞的可以。
倪少敏對於自己和宋成樑關係比較曖昧這件事承認的比較快,和湯苗的“玩玩兒”不同,她堅持稱自己和宋成樑是認認真真談過戀愛的。
詢問之下,秦若男和安長埔驚訝的發現,倪少敏居然是他們調查過的女性當中,被宋成樑“借”走錢數最多的一位,前前後後一共被他索取走了將近五萬塊錢。
而被問起這筆分多次借走的錢是借給宋成樑做什麼的時候,倪少敏卻答不出來,支吾了半天也只能牽強的說:“如果喜歡一個人就一定要信任他,他說有需要,我又能幫的上,那我就幫嘛,爲什麼需要用錢,他不說,我就不問,這是相愛的兩個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
說話的時候,她的語氣很平靜,沒有任何強烈的感彩,用這種平淡的語氣說出那種深情的話,讓聽者忍不住覺得時分別扭。
“宋成樑有明確的確認過你們之間的關係或者給過你什麼承諾麼?”秦若男對倪少敏的篤定有些疑惑,畢竟通過這段時間的調查取證,她和安長埔可以說是對宋成樑混亂不堪的私生活掌握的比較徹底,截至到目前,除了羅尹伊之外,宋成樑從來沒有公開承認過哪個女朋友,而就算是和羅尹伊戀愛期間,他也一直沒有斷絕過和其他女人的曖昧關係,那麼爲什麼倪少敏又會那麼肯定的說什麼“相愛的人”呢?
“他讓我在他身邊守着他,這就是給我的最好的承諾,愛一個人就得耐得住寂寞,經得起考驗,只有最堅定的人,才能等到最後,得到愛情。”倪少敏的表情依舊淡然,一副波瀾不興的樣子,“我不需要他對我說什麼甜言蜜語,那些都是沒有用的,他身邊有多少漂亮姑娘圍着他,追着他,我不是不知道,但是就因爲我不如她們,可是成樑他還留我在他身邊陪着他,這才更說明那些女人不過是路邊的野花,說明我對他來說是特別的。”
秦若男和安長埔面面相覷,誰都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和倪少敏交流,這姑娘實際年齡比湯苗和蔣雲舒都要年長個幾歲,可是說起話來卻好像是個未經世事,只一心沉浸在愛情幻想中的花季少女一樣。
她對宋成樑的那些期許,與其說是宋成樑給的承諾,或者對她感情堅定程度的歷練,倒不如說是她在不停的自我催眠,讓宋成樑被動的撿便宜罷了。
後來還是安長埔硬着頭皮開口,向倪少敏詢問了一些宋成樑日常有關的事情,倪少敏都有問有答,態度平靜,就好像她和宋成樑早就是多年的老夫老妻,而宋成樑也並沒有死一樣。
“宋成樑有錄製不雅視頻的癖好,這一點你知道麼?他有沒有向你提出過那種要求?”安長埔問。
倪少敏聞言,臉上終於流露出了幾分苦澀,她艱難的搖了搖頭:“沒有,他從來沒有向我提出過那種要求,我猜……我的模樣和身材,根本就讓他連多看幾眼的都沒有吧!”
因爲沒有被拍下不雅視頻而感到鬱悶難過,倪少敏恐怕也是第一位了。
還不等被她的態度搞得無言以對的兩個人再開口說什麼,倪少敏卻突然自己笑了起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眼角都因爲笑得太劇烈而泛起了淚光:“也好,死了也好,原來我還要和別人分享他,以後,我終於可以一個人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