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士恆也呆住了,自己的女兒要和自己談條件?他沒有惱怒,神色凜然道:“你說說看吧。”
江錦言拿起黃花梨木書案上剛泡了六安茶的紫砂茶壺,再將壺嘴往下傾斜,一股清亮的茶水帶着蒸騰的熱氣,嫋嫋瀰漫在兩人之間。
隨着熱茶的注入,定窯刻花茶盞裡頓時傳出一陣陣沁人心脾的清香。
江錦言遞了杯茶給江士恆。
“父親,女兒希望您能將錦程交給女兒撫養,長姐如母,這一點,女兒覺得合該如此,父親也不應爲難,還有一點,母親去了,這府裡的管家中饋,女兒也希望您能交給女兒,若是父親答應女兒這兩個要求,女兒和錦程在侯府就有安身之地,也不至於要躲去方家,方家是女兒的外家,可到底也是寄人籬下,女兒的聲譽不要緊,可程哥兒是正經的侯府嫡子。”
江士恆恍然,的確是自己糊塗了,將自己的嫡女嫡子送去岳家,留下庶子庶女,這豈不是面子裡子都丟光了。
更何況,自己口口聲聲說着不虧待了他們,可這靖安侯府如果管不妥當,最後交到程哥兒手裡的時候還剩下什麼呢。
江士恆碰了碰還燙手的茶碗邊緣,這才清醒了一些,囁嚅道:“合該如此的,是父親糊塗了。”
江錦言聞着散在屋子裡的茶香,心裡愈加平靜,“父親操心母親的喪事,也是辛苦了,女兒還有事,先回中涵院了。”
江士恆望着江錦言一身素服卻
筆直的背影,怔怔地坐了很久,茶涼透了後才一口飲盡,涼了的六安茶讓他心裡也帶着涼意。
王氏拎着楠木掐金絲的食盒在書房外頓了頓腳步,倩紗忙道:“姨娘這一身衣裳很素淨,很妥帖,準備的也都是素食,侯爺定是滿意的。”
王氏這纔回身道:“你在這裡侯着,我自個兒進去就行。”
倩紗低頭應了。
王氏進了書房,看到江士恆坐在黃花梨木書案邊愣神,陪笑道:“侯爺,妾身剛跪完要去吃午食,想到侯爺還餓着,便帶了些素食點心來。”說着便打開食盒擺起四盤點心。
江士恆回過神,看了眼一身素淨的錦緞長裙,發間一支白玉簪子的王氏,又看了眼桌上的茯苓糕、杏仁豆腐卷、山藥糕和桂花糖蒸的慄粉糕,這才心裡和緩些。
對王氏說道:“夫人的喪事要風風光光的,你跪在門口的確不像話,你去和錦言認個錯,就別再跪了,明兒正是謝孝宴,恐怕來弔唁的人多,你也幫扶着錦言些。”
王氏見他語氣軟下來了,這才鬆了口氣,紅着眼眶道:“妾身正後悔的緊,有用得到妾身的地方,妾身不敢不用心。”
到底也是十幾年的情分,更何況王氏這幅柔弱又梨花帶雨的樣子讓江士恆心軟了不少,
王氏又道:“妾身還抄了佛經。”
江士恆見王氏被罰跪沒有心生怨氣,竟然還抄了佛經,面色更加柔和起來,“前幾日你說要幫着撫
養程哥兒……”
王氏忙接道:“侯爺,您將程哥兒交給妾身,日後妾身便讓良哥兒教他,良哥兒的學問您也是知道的,不會有錯的。”
王氏一心想接過錦程,也是爲了自己以後能有個扶正的好由頭,再說這嫡子壓着自己的兒子,她心裡也是不舒坦,只有將錦程放在自己眼前,纔好拿捏。
江士恆撇了她一眼,這女人的確是心大了些,語氣冷了些,“我已經決定將錦程安置在梧桐苑了。”
王氏似乎聽懂又好像不明白,錦程現在本就在梧桐苑,又何來決定安置這一說?
王氏轉瞬明白了,這是要把江錦程交給江錦言撫養,長姐如母,本就沒有錯處。
她揪着自己的衣袖,指節因發力而泛白,“大小姐年幼,怎麼能帶好小少爺……”
江士恆不等她說完,打斷道:“再過兩年錦言也要及笄了,我將府裡中饋也交給她了,若是做不好這些,日後嫁人也當不好主母。”
王氏心裡又是一個驚雷,本來還指望着能插手中饋,這麼一來自己什麼好也沒撈着,“侯爺,大小姐她性子軟和,怎能鎮得住下人……”
江士恆也不想再糾纏下去,揮揮手道:“她一個嫡小姐做不到的事,難不成要交給你?芸娘,你僭越了。”
王氏這才發現自己的失態,自己隱忍了這麼久,總不能在方氏沒了這個時候出岔子。
王氏連忙起身跪下,哽咽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