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個丫鬟也根本沒有把她當成夫人看待。
“你突然又想對王妃好了,一副愧疚不已的樣子,你到底想要什麼,想得到什麼?”
鹿鳴是真的好奇,江紫蘇到底在負隅頑抗什麼。
要是有臉有皮有自覺的人,在想起自己曾經做過的那些事情,早就乖乖地靠牆站了,哪兒還會一個勁兒地往王妃的面前湊。
“我從來沒有想從萱兒那兒得到什麼,到了我這個年紀以我現在的情況,我還能缺什麼。
我要的,向來都不多。
我只是覺得自己這個孃的確沒當好,想彌補而已。”
江紫蘇很着急地解釋,深怕葉寒萱也誤會自己此番前來,是爲了得到些東西。
她沒想再得到,她只是想爲自己的孩子付出一些。
“我可不可以把你的話理解成,你希望王妃過得更好,日子更順心?”
鹿鳴點點頭,然後用自己的理解去解釋江紫蘇的話。
“對,我就是這麼想的,我只是希望萱兒的日子以後能過得快活一些,僅此而已。”
江紫蘇眼睛一亮,這個鹿鳴在萱兒的身邊跟了那麼久,她說給這個丫鬟聽,也就是說給萱兒聽。
相信等萱兒知道她的良苦用心之後,一定不會再像之前那麼排斥她了。
“既是如此,那我也可以說,對於你來說,現在王妃的快樂,纔是最重要的,你如何,沒關係是嗎?”
鹿鳴的眼底閃過一陣虛光,然後略帶涼意地笑看着江紫蘇。
“是。”
江紫蘇點點頭,畢竟她的確是這麼些想的。
“要真是如此,那就好辦多了。”
鹿鳴笑了笑:
“王妃對你的不喜歡,你應該是知道的,你自己做過的事情,你也是曉得的。
王妃向來不會對自己的敵人手軟,只不過,你跟其他人不一樣,所以王妃是不可能對你做什麼的。
你若真想讓王妃高興起來,最好的辦法是什麼都不爲她做,離她遠一點,這就夠了。
只要你能做到這一點,這就算是你爲王妃做得最對、最多的一件事情了。”
“我……”
聽到鹿鳴這麼說,江紫蘇愣住了:
“當真我什麼都不做,就是對萱兒好,萱兒就會高興?”
說到最後,江紫蘇差點沒哭出來。
想來這些話必是萱兒的意思,所以萱兒是真的不想認她這個娘,也不想見她這個娘了。
一時之間,江紫蘇突然覺得,就自己以前做過的事情,她寧可葉寒萱這個女兒恨自己,厭自己,罵自己,怨自己,也不願意葉寒萱這種冰冰冷冷,不願意理睬的樣子。
此時的江紫蘇並不知道這世上有一種暴力叫作冷暴力,但是冷暴力的痛苦,江紫蘇卻是嚐到了。
“你要王妃高興,就只需要這麼做就夠了。”
看出江紫蘇的痛苦,鹿鳴不客氣地點點頭。
要知道,就算真的是痛苦,在鹿鳴看來,這些痛苦也是江紫蘇自己招來的。
以前王妃需要孃的照顧的時候,這位江夫人就使勁扯王妃的後腿。
現在王妃的日子好過起來,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這位江夫人又出現膈應王妃的心。
對此,鹿鳴也是無語了。
愚孝這一套,在大禹朝可不流行。
若是流行的話,早先四爺跟榮慶王也不會鬧成那個樣子。
事實上,就榮慶王與江紫蘇比起來,也是葉寒萱多吃一點苦頭。
榮慶王那是無意給四爺添堵,所添的堵,四爺很輕易就化解了。
不同的是,江紫蘇更是無意識地給葉寒萱添堵及製造麻煩,可是她的麻煩就不是那麼好解決的了。
被鹿鳴這麼一通說之後,接下來的路程,江紫蘇就真的安生多了,不再主動往葉寒萱的面前湊。
至於她再眼饞包子跟湯圓這兩個外孫,卻也是沒有碰兩個孩子一下。
江紫蘇雖然人安分了,可是人卻又顯得安靜過頭了。
路上本就辛苦,沒半個月的時間,江紫蘇不但整個人顯得沉悶了,人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
對此,除了葉寒萱和葉寒勇的感觸不是那麼深之外,也就葉紀譚急得有些火燒心了。
葉紀譚清楚,這一家子的孽其實是他造下的。
事情鬧到今天這個地步,他要付很大的責任。
哪怕葉紀譚明白,他在葉寒萱心中的地位絕對不比江紫蘇高,有些話,葉紀譚還是要找葉寒萱說上一說:
“萱兒,你總不能眼睜睜地就看着你娘這麼死吧?”
“景博侯,這話就說得好笑了,我可沒害她。
她若是自己想不明白,非要死不可,我攔不住。”
葉寒萱板着一張臉,同樣頭疼得厲害。
她早就知道,江紫蘇不會安生的。
當初爲了嫁給葉紀譚,江紫蘇就在老江家尋死覓活,一哭二鬧三上吊都是她慣用的把戲了。
自打鹿鳴把那番話說給江紫蘇聽之後,江紫蘇就擺出了這麼一副樣子。
對此,葉寒萱還覺得鬧心呢。
哪怕鹿鳴用了一個極爲聖母的藉口,堵住了江紫蘇的嘴。
可是葉寒萱心裡明白,江紫蘇根本就不是什麼聖母的人,她慣來自私。
曾經,爲了嫁給葉紀譚,她可以不管孃家,不管一雙兒女。
現如今,江紫蘇這是想要兒子想要女兒想要外孫了,所以才說什麼要彌補她的話。
所有的一切,皆是因爲江紫蘇想要了,才這麼做。
現在,江紫蘇得不到她要的一切,自然就想不明白,擺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來了。
還是那句話,對於葉寒萱來說,要是江紫蘇真的是自己的親孃,那她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能躲多遠就要躲多遠。
而現在的問題是,江紫蘇還不是她親孃。
說句不好聽的,她連她親孃是誰都不知道,而且她親孃在二十一世紀呢。
要真的選擇,葉寒萱真恨不得換一具身體待待。
作爲江紫蘇的女兒,太讓人鬱悶了。
“行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把她叫來,我有話要跟她說清楚。”
想了想,葉寒萱決定還是再見江紫蘇一面,照江紫蘇這個脾氣,只怕不說個明白,她這輩子都別想安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