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長歌在平郡王府裡頭的日子也算是過得安穩,沒了在國公府裡頭那種勾心鬥角的疲乏,除了那容洛每日裡頭都得跟她來個十次八次的偶遇之外,其他倒是過得不錯。
蔣氏自打懷孕了之後,地位在府中瞬間就有了不同,只怕是從前剛進門也沒有過這樣的待遇,跟林長歌的關係也越發的密切起來,爲了自己假肚子的事兒也少不了嘮叨些什麼,林長歌只當她是心煩罷了,也不在意。
“嫂嫂是個有福的,這孩子也不是說來就來的,自然也要等着時候。”林長歌安撫她,“時機到了,孩子也肯定會有的。”
“你總是這樣勸我,旁的人也這樣說,可我要是真有福氣的話,怎的到現在還沒個動靜。”蔣氏嘆了口氣,左右看了一眼,見沒人,才湊上前低低的道:“我也不是沒有去偷偷看過大夫,吃了多少的藥可也不見的有結果,外頭的人怎麼說我也都知道。”
林長歌笑了笑,她知曉蔣氏心裡頭爲着這事兒是着急了,拍了拍她的手,“嫂嫂可將我的話和舅母說了?”
“按照你的話一字不差的都說了,這不今早上就去找了李素雪了,聽說卻是把屋裡頭東西都砸了,也是不怕傳到祖母和孃的耳朵裡了。”蔣氏一說起李素雪這事,眸子裡都是止不住的笑意,“她平日裡頭真當自己是這王府裡頭的人了,什麼樣的事兒都要端着架子,生怕別人知道她是那窮酸出身,可她要是沒那樣多的心眼的話,誰又會跟她計較什麼。”
林長歌只笑不語,她教給蔣氏的正是以退爲進的法子,平郡王妃想要納李素雪進門給莊離做側少王妃,這件事遲早也都是擋不住的,只是要先李素雪一步到平郡王妃面前表態,平郡王妃自然也不好就在蔣氏懷孕的日子裡頭讓李素雪進了門,免得遭人閒話,另一方面也是擔心蔣氏動了胎氣。
沒有身孕怕什麼,怕就怕在沒有身孕卻還是懷不上孕,這纔是蔣氏的頭等大敵。
蔣氏也不過才比林長歌大了五歲,可因已爲人婦,總帶着一份嬌俏的豔麗,面頰緋紅,眸中似是秋水般盈盈動人。
林長歌微微笑道:“嫂嫂最近的氣色看着卻是不錯,莫不是大表哥近日來經常陪着嫂嫂的緣故?”
“你這丫頭也學會來取笑我了,怎的前兩日我給你做東西使兒的時候卻沒見你使壞,小丫頭片子慣會的來取笑我。”蔣氏臉色羞紅,佯作發怒的去點了下林長歌的腦袋,“你今年可都已經十四了,明年及笄之後可就得嫁人了,看你這潑猴到時候還敢不敢鬧了。”
林長歌道:“那也得是明年,嫂嫂可得抓緊着給我生個表侄兒,到時候我可還想聽着他喚我一聲姨母呢!”
“你這丫頭……”蔣氏被她這番取笑弄得又是喜又是憂的,她向來是那種藏不住心事的人。
林長歌知曉她擔心着假孕的事情敗露,可偏偏這事兒只能往前進,往後退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正當兩個人閒聊的時候,明香忽然進了屋,跟着兩人福了福身,說是素雪姑娘身邊的貼身丫鬟過來請表小姐出門遊玩。
蔣氏剛一聽到李素雪的名頭,臉色立刻就變了,“她來請你做什麼,什麼樣的心思當咱們不知道是麼,之前的時候可還眼巴巴的跟你搶院子呢,現在倒跑來對你示好了,真當是小孩子過家家就能糊弄過去了。”
林長歌卻是沒有讓明香出去打發了那丫鬟,對着蔣氏笑道:“她既然主動過來請我,我要是不去的話,倒顯得我驕橫欺負她,讓人知道了,也是得說我沒有禮數不是?”換句話說,若是她今天沒有應了這李素雪的約,只怕這府裡頭第二天就得傳遍了她欺壓孤女的名聲。
李素雪平日裡頭在這府裡頭的名聲可不差,林長歌雖說是這平郡王府的表親,可到底都沒這李素雪待的時日長,再加上李素雪向來在這府裡頭做人也是拿捏得當,在平郡王面前也得臉,府裡頭的下人丫鬟無一不對她畢恭畢敬的。
林長歌吩咐了明香幾句之後,明香也是機靈,立刻點了點頭,轉身掀了簾子出去了。
“你這丫鬟看着挺聰明的,雖說年數小了些,可卻是個懂事的。”蔣氏見明香說話得體,忍不住讚了一句,“哪裡像我那幾個丫鬟,整日裡頭都是這也不行,那也不可的,伺候着的人卻連個跟我說話的都沒有。”
“嫂嫂身邊可也得有個得心應手的纔好,免得被人鑽了空子,這府裡頭如今還不是嫂嫂掌家,得了空也是要多和舅母學學的,坐穩了這少王妃的位子,可是誰都動不得嫂嫂的。”林長歌施施然一笑,並不主動點破自己話中之意。
蔣氏到底都是太過單純了些,嫁入這平郡王府有福也有禍,福在於這平郡王府不會無緣無故納妾,禍在於她嫁給的是這平郡王府的小王爺,身邊圍繞着的鶯鶯燕燕自然也少不了,不會一些手段那就只能被人給擠下來。
若是在上輩子,林長歌對於這種剛烈的性子恐怕看都不會看一眼,守不住自己的男人的女人在她眼裡頭無疑就是失敗者。
可重生在這十年後,她對於蔣氏只能是佩服,至少在當初她的身上,完全沒有這樣敢愛敢恨的果斷。
林長歌伸手推開了木窗,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溫和的灑在她的臉上,這平城卻也不失爲是一個好地方,或許是該出去好好走動走動,“我來了這平城這樣久,卻是都沒有出去走動過,嫂嫂可要陪陪我?”
“你還真要跟那李素雪一道出去?”蔣氏哪裡想見到李素雪,平日裡頭就連請安都是挑着她不在的時候再去,免得又見着那張哭的梨花帶雨的小臉,就算莊離不煩,恐怕她也是要煩了的,“我卻是不想碰見她的,平白的就惹了人不高興,見着她也是晦氣。”
林長歌見她這番模樣就知曉心裡終究都是放不下李素雪那檔子事,“嫂嫂總歸都是要見着她的,躲得了一時又躲不得一世,她就算進了這平郡王府的門,可嫂嫂纔是少王妃不是?”
平郡王府終究都是王府,逃不過“富貴”二字,可既要富貴,這王府裡的女人過的又談何容易?
只要是有女人在的地方,又怎麼會逃得了算計和心機,只不過就是看誰的手段高明些,誰卻又是蠢笨些。
蔣氏不是那蠢笨之人,只是說一時間太過於意氣用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