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景煊的眸中閃過一抹盪漾着旖旎的驚豔之色。
而這一瞬,回過神的程愛瑜,微微掙了下,就沒再動。她有些恍惚,不確定的再度看向景煊,那瀲灩的眸光就好似一瞬之間,竄入了他的眸,深深地探入了她的眸底——
驚喜、感動、幸福……
種種情緒,包藏在驚豔之中,一瞬涌上眼底,不言而喻。
她甚至好像在他的眼底,看見了一丁點兒的淚光。
“阿煊?”程愛瑜伸手,劃過他的眼角。
她似乎明白了父母的用意,原來,新郎官第一次看見妻子穿婚紗的樣子,真的是個很甜蜜的瞬間,一眼就好似可以記上一輩子。只可惜這次婚禮不能違背老爺子的家鄉習俗,不然直接到教堂去,再讓新郎官在婚禮上見到新娘子,那樣應該更有意思了吧!
四目相對。
景煊按耐不住心中浮蕩的情緒,好似有什麼輕浮的羽毛,輕輕慢慢地撩撥着他的心絃。他不止一次的想象過,程愛瑜若爲他披上嫁衣,會是個什麼模樣。但想象終歸是想象,這會兒他真真切切的把目光投在程愛瑜身上時,他卻忽然間忘了讚美,只是這麼怔怔的看着,映在眼前的景物似乎有些模糊了,又好似飄乎乎的,蒙上了一層耀眼的光暈——
炫目,耀眼,璀璨!
對他來說,她的美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似乎因爲太過耀目,所以讓他覺得不真實……美好的太不真實!
潔白的婚紗,襯得她肌膚如月,皎皎清透。宮廷式復古設計的婚紗,雖然沒有那麼多性感的暴露的外露,卻因爲那份緊緻的貼合,將她的身形完美勾勒,呈現出另一種令人血脈憤長的纖柔,窈窕而又凹凸有致。而約定好的高領,在這兒引用了旗袍的小佔領,領口是繁雜卻十分漂亮的盤扣,貼合着頸部的線條,把她線條優雅的雪頸,完完全全地託顯出來。而腰下的裙子,則是層層柔軟的紗,層疊着,以不規則的裁剪,將裙襬的蓬鬆度整個提了起來,更爲纖巧。而最外層的白紗,則在裙襬上手工鑲嵌着一圈的玫瑰絹花,絹花的蕊心加以珍珠點綴,加重了裙襬,壓住了下頭一層層的紗,卻隨着新娘子的腳步,而微微搖曳,步步生姿。
真美!
不,也許這樣的讚譽,根本不夠!
景煊微微勾起繃緊的嘴角,深深地凝視着她清媚撩人的眸子,潤澤的脣瓣猶如玫瑰花瓣,柔軟嬌嫩,瑩白小巧的耳垂嵌着溫潤的珍珠耳釘,古典雅緻。而那頭海藻般的長髮,被悉數挽起,盤在腦後,幾絲碎髮垂在頰邊,曲蜷着,隨風顫動。
“小魚。”
扶着她纖細的肩膀,景煊鄭重地喚了她一聲,原本撩過她耳垂的手指,卻順延着脖頸,落在了她的鎖骨間……
程愛瑜的臉紅了,被景煊這樣的注視,給弄得有點兒不知所措,但不知不覺中,卻好似被他眼底的情深給勾住了心神,好像忘了自己身處的環境。她伸手,輕輕地壓住了他的手指,按了下盤扣下一寸的地方。
景煊的眸子微微亮了下,指尖卻不禁激動地有些顫抖。
即使隔着衣服,他也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剛剛觸到的是程愛瑜隨身帶着的指環項鍊,是他送給她的Tiffany&Co。
程愛瑜看着他微微閃爍的眸光,嘴角不自覺的勾起,彎着嬌美而又溫暖的弧度。那是有心而生的笑容,絢爛的好似將這滿屋子的環肥燕瘦的美人兒全都比了下去!
Tiffany&Co——溫柔的承諾。
是他對她的,也是她的迴應!
“小魚!”
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裡,景煊一時間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就那麼突然地,將程愛瑜緊緊地攬入懷裡,毫無間隙地將她包入懷中,讓兩人緊密貼合。
怦、怦——
隔着衣服,她似乎能夠感覺到他的心跳。
漸漸、漸漸,她的心跳就好像和他的慢慢融匯,以同意的步調,怦怦的跳着。
但這時,一道不和諧的低笑聲飄入耳中,不過並非不懷好意的嘲笑、譏笑,而是帶着祝福的調笑。不過,這卻讓程愛瑜瞬間回過了神兒,一擡頭,耳根子上的燥熱,都快一路燒着的紅道脖頸了!
“哎……哎……有人看着呢!快放,放開我啊!”
這時候,當新娘子的程大小姐,到有點兒不好意思起來,不痛不癢的推了景煊一把,讓他趕緊放手。但景煊不但沒放,還把她抱得更緊了。
“媳婦兒,我好不容易,把你給抓到了,讓我放你可沒那麼容易。你身爲新娘子,不給爲夫來個裡應外合,趁早放爲夫進去也就算了,居然還夥同這些個‘同夥逆賊’給我叛變!怎麼,媳婦兒,你這是是打算聯合‘婦女委員們’造反起義啊!”景首長眼神邪乎乎地朝老婆的身上瞄了眼,性感刃薄的脣瓣從她的耳垂上掃過,撂的她本就火熱的耳垂燙的麻酥酥的。“魚兒,一至對內的事兒下次可不準幹了啊!今兒若換做我的話,一定第一時間給你開門,就算撂倒千萬個,只要是爲你,我也在所不惜!”
這話,挺情深的。
但不知道爲什麼,景煊說出來後,程愛瑜明明感動的想哭,可那眼淚隨着感覺涌上眼眶的時候,她卻冷不丁的笑了出來。
“哧——”
程愛瑜往後退開一點兒,仰着頭,伸手輕輕地捏了下景煊的臉頰,樂呵呵的說:“報告首長,要不咱倆等會去離個婚,然後過幾天在辦場婚禮,你在閨房裡坐着,我帶着娘子軍們來拍門!到時候,你可得給我來個裡應外合,然後……然後不用你撂倒千萬,就眼前這六個,然後不貴一切的直接衝到我的懷裡!姐——娶你!”
“哈哈哈哈——好啊!哥們,趕緊去辦手續,讓咱們小魚妹子娶你回家。”玩世不恭的齊默勳,摩挲着右手拇指上,家傳寶石戒指的戒面,笑的尤爲欠抽的說着。
這話音剛落,喬狐狸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邪痞卻又悠揚:“不過,我可沒那麼好撂倒!”意味深長的話音剛落,喬疏狂悠悠然輕飄飄的斜了程愛瑜一眼,嘴角又勾起了那狐狸般狡猾的痞笑,笑的更邪乎了。
“我說齊少、喬少,你們不會還想來個內鬥吧!好了好了,這大喜日子,咱們說笑話也得有個度,小魚兒就是說句玩笑話,你們也跟着鬧騰,這不成心添亂嘛!”聞到火藥味兒的唐楓,第一時間站出來開口,緩和氣氛,轉眸朝程愛瑜遞了個眼色:“似玉妹子,這門也開了,人也見着了,玩也玩夠了,情也調上了,沒調完,咱回頭晚上洞房花燭夜在鬧騰。現在啊,就別愣着了,趕緊下去拜別長輩們吧!”
剛剛還有點兒尷尬的程愛瑜,這時候有了臺階,當然第一時間順杆子往下爬。
不過她這前腳還沒跨出去,就覺的身子一輕。
“啊呀!”
程愛瑜低叫了聲,卻意識到自己已經被景煊給抱了起來。
“爺爺說,新娘子的腳是不能落地的,不吉利。”景煊在她耳邊提醒了句,就抱着她往樓下走,甩開身後伴郎伴娘一節的時候,忽然說了句:“離婚這個詞,以後不準說,就算是玩笑,也不能提!聽明白了嗎!”
程愛瑜眨了眨眼睛,微微頷首表示同意,卻還是故意逗他的湊近他耳邊調侃道:“那麼,首長大人,如果我不依你,你是打算要軍法處置我,還是要給我關禁閉,送小黑屋啊?”
“你啊!捏準我的七寸了是吧!”景煊瞥她,在下樓梯最後一層的時候,輕輕顛了她一下,將她又往上拖了拖,虎了她一眼:“你個小妮子,敵我不分,立場不清,胳膊肘還給我朝外拐,不過念你初犯,又純屬無心,小懲大誡——就罰你,今晚……”
話音忽然頓住,景煊湊近程愛瑜的耳邊,說了幾個字,程愛瑜原本還笑眯眯的杏核眼,就倏然間瞠圓了,眸底還泛起一層說不出旖旎的光影,有點兒激盪。
接着,就在伴郎伴娘擠着樓梯紛紛下來的時候,他們忽然看見新娘子伸手構築了新郎官的脖頸兒,然後突然的拱起身體,張嘴對着新郎官的下巴就是一口,上去,挺疼!
同一時間,彼端。
景家的新娘子,可沒這邊那麼刁難。
那新娘子倒好,用陪同左右的伴娘的話——投向新郎官懷抱的速度,絕對比當年漢奸舉白旗的速度還要快!
當時,景燦一聽伴郎叫門,就第一時間開門,衝了出去,像個樹袋熊似的抱住了程資炎。弄得衆伴郎伴娘,均是一怔,大爲驚訝。
這裡頭的伴娘原本還想借這個機會,逗弄逗弄程Boss。讓他急的上躥下跳,炸毛踹門來着。可她們當時拉都來不及拉住這新娘子,就看她直直地衝向了門口,打開門,第一時間撲向了新郎官,毀了衆伴娘玩鬧的機會。
而這外頭的伴郎,不論是想借此機會,看一看新娘風姿,還是像牧童堯這樣的,想瞧瞧好兄弟程資炎的狼狽模樣,又或是純屬來幫忙湊數的譚唯一直流,也都被這麼突然衝出來的新娘子給弄傻眼了,一時間還真有點兒摸不着頭腦。
不過好在伴娘伴郎裡,有牧童堯這號不怕死的人物。沉靜在這樣的氣氛中數秒,就聽他開口說了句:“嫂子,您是我見過的,最利落,最乾脆,最好叫出來的新娘子了。小弟佩服,佩服!”
“那是!”景燦倨傲的揚起下巴,可愛的抹胸婚紗,凸顯了她的事業線,卻又將那份神秘緊緊包裹,恰到好處的隱藏了起來。但這若隱若現,落入男人的眼中,卻是一種更爲勾人的誘惑。盈盈美目微微撲扇這纖長的睫羽,景燦眯了眯眼睛,雙手緊緊地勾着程資炎的脖頸,掃了眼說話的牧童堯,就開口表態:“不過,這門不是白開的——”
“哦?難不成,小嫂子還有別的難題給咱們景哥?”牧童堯饒有興趣的打量着景燦,圓溜溜的眼眸眯了起來,掩去眼底的一抹精光。“還望賜教!”
“好說好說!”
景燦回答的幾位好爽,清爽的中長髮編着很漂亮的辮子,盤在腦後,綴着璀璨的頭花。耳邊點綴着的一朵百合花,卻好似和笑容嬌俏的她,形成了一種極爲鮮明的對比。如若凝脂的修長的脖頸上,只點綴這一條鑽石項鍊,看着單調,卻執拗的不肯再多加一條。但這種單調,配着她裁剪合身,略帶幾分可愛浪漫氣息的粉白色婚紗,倒成了一種恰到好處的美。尤其,那顆最晃眼心形鑽石,就點綴在形狀漂亮的鎖骨間,倒成了眼下最合適的飾物。
程資炎往後退了一步,靠着欄杆,眉頭雖然微微皺着,但他卻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拖着她的屁股,確保她的安全,完全不會因爲她的手滑,或是忘形而掉下去。
而這時,景大小姐再度開口,發表了她的宣言,卻也真真能把伴娘給起個吐血,伴郎給樂個實在。
——“讓你們敲門塞紅包,讓她們爲難,那不是替她們賺錢嗎!我家老公的錢,以後也就都是我的,那我要拿自己的錢,給她們賺,爲難新郎官樂呵的還是你們,我豈不是很虧!所以啊,娛樂大衆的事兒咱不幹了,至於紅包嘛,討個吉利,親親老公,你還是直接給我吧!”
話音落,景大小姐抽出一隻勾着程資炎脖頸的胳膊,朝他伸出手,掌心朝上。
滿眼是暖暖的笑,滿臉是燦燦的陽光。
小二貨微微偏頭,暴露了自己管家婆的本性,當然,也許她天生就是個小財迷鬼!
不過,就衝着這一心爲老公着想的心,那就是個十佳好媳婦兒啊!
程資炎無奈的撇了下繃緊的嘴角。
一衆被說得好像多貪錢似的伴娘,差點被這小二貨給氣暈了,而那些被點破了心思的伴郎,則訕訕地笑着。
而不懂這些習俗規矩的Ken,則納悶的歪着腦袋,眨着他深邃的碧藍碧藍的眼睛,看着面前的Boss,突然發現了一件讓他忍不住想要尖叫的,倍感驚悚的事兒——Boss笑了!真他媽笑了!還是真心實意的,發自內心的,笑了!
顯然,譚唯一也發現了這一點,第一時間伸手,壓住了Ken的肩膀,側目看了他一眼,暗中警告,這才讓他緊緊地閉住了嘴,沒叫出聲。但也讓Ken很好的驚了下來,這才轉眼,看向死黨兼上司,一向不苟言笑的他,也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讓他看上去僵硬而又俊美的臉,終於有了一點兒人的生氣,同樣炫目迷人。
唯獨唯恐天下不亂的牧童堯,在瞧見了兩位好友紛紛一反常態的笑了之後,還能沒心沒肺的笑着,伸手勾住程資炎的脖頸,朝新娘子養着下巴,開玩笑的說了同文縐縐的讚頌:“不錯不錯,景哥,恭喜啊!咱小嫂子不僅人漂亮,還持家有道,治家有方,日後你要是和她在一起啊,就不用愁沒人管帳嘍!如此好老婆,你怎麼也得給個合適的數目,不如就九萬八千七百六十三塊一吧……”
“又什麼彩頭嗎?”
聞言,伴娘不解,開口問道。
“哦,這彩頭好啊,你看,九是長長久久,八是財源廣進,七是以妻爲尊,六是順順利利,三是早生貴子,至於這一嘛,就是一生一世啊!”
伴娘聽了這話,當機點頭,“不錯不錯,這彩頭好啊!”
景燦聽了,也笑呵呵的點頭,還沒等她開口找程資炎要,就聽程資炎道:“Ken,給她開張支票,就用剛纔的那個數字。”
等支票放在紅包裡,再由程資炎交到景燦手裡時,景燦這眼睛都快樂得看不見了。但樂歸樂,她還不忘再拿出一張早就寫好的契約,遞給程資炎,並幫他放進了口袋裡,湊近他的耳邊說:“我也送你一份禮物,不過現在不要看,等婚禮後,再簽了它吧!”
“我要是看完不願意籤呢!”
“山人……自有妙計!”回憶了下那句在武俠小說裡看過的話,景燦得意的仰着下巴,搖頭晃腦的朝程資炎做了個怪表情,自信冉冉。眸光落在程資炎眸底,她就這麼靜靜地看了會兒,然後轉臉,小手一揚,就趕緊催促程資炎抱她下樓。“親愛的,本老婆準你抱着下樓,駕——啊喂!”
聽着她歡脫的言語,看着她完全照搬照抄俠女風姿的做派,伴娘們完全無奈了,只得跟着兩人後頭,緩緩地挨個下樓梯。樓上的伴郎,也隨着Ken一個個的往下走,唯獨殿後的牧童堯,拽住了譚唯一,在他耳邊低語——
“哎,有沒有發現,阿炎不一樣了!”
“嗯,是鬆動了很多。”譚唯一眯着眼睛,雙手背在身後,像個老學究似的,穩步下樓。
“何止叫鬆動啊,這簡直就是個落差嘛!這比以前,多了點兒人味了,嗯……以後要多躥騰小嫂子,治一治他,讓他好好改造,省得天天跟暴君似的,蹂躪我們——”說着,牧童堯就開始幻想,改造後的溫和有禮的,猶如他爸程諾,他爺爺程家賀那樣溫儒優雅的,說話待人都透着股兒紳士作風的程資炎的模樣。
但現實很無情。
譚唯一開口打斷了他的遐想。
“要真能徹頭徹尾的改變,那也不是程資炎了。不過你小子,哼……”譚唯一瞥他,“你小子剛纔那彩頭背的挺好的,看來準備的時候花了不少心思。是百度、谷歌還是維基來的,嗯?”
“維基……不,什麼維基,那是老子自己想的!”
剎那,牧童堯化身小暴君,揚聲高呵,怒瞪着淡定自若的譚唯一。
譚唯一瞥他,再度賞給他一記輕飄飄的眼神,就自徑從他面前走過,下樓了。
牧童堯看着眼前空蕩,趕緊一路追了過去,邊走邊喊:“譚唯一,不帶你他媽這麼瞧不起人的,老子是ABC,但骨子裡全是老祖宗的精髓啊!你這是歧視,歧視……”
下樓給景家長輩敬茶,改過口後,新娘子就被程資炎報上了那輛打頭陣的,無比風騷的Bugatti—Veyr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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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隊在Bugatti—Veyron的引領下,一輛跟着一輛的駛向程家大院兒。
而同一時間,程愛瑜則被景煊抱上花車,同樣領着一後頭的迎親的車隊,駛向景家。
兩家車隊,又一次在馬路上碰上了。
旗鼓相當的豪華車隊,陣勢非凡,長度也是相當可觀。當然,沒古代什麼十里紅妝,百里嫁妝那麼誇張,可也會遇見一個紅燈路口,分三波走的情況。
放眼望去,公路上,兩家交錯而過的,如此牛逼哄哄的,氣勢如虹,聲勢浩大的強大陣容那就是不可多見的風景線,別說人生難得幾回見了,這要碰上一回的機率,就跟你喝醉酒、上錯牀,並且清早起來發現,被你上了的人是本市的青年才俊,從而就此展開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一樣渺小。
道路兩旁的行人們,是又羨慕又嫉妒,有的眼珠子都紅了,一個個的談論紛紛,話題三句裡總有兩句半,報出了車子上那顯眼的標誌,而懂行的人更是能把這限量版的版本號給爆出來。不僅如此,就連馬路上來來去去的車輛中的人們,也在忍不住的議論。有些司機,在遇見紅燈停下時,還不忘探頭向窗外張望。眼珠子就那麼直勾勾的,盯着人家迎親的車隊的車子的標誌,喉頭微微滾動,大概在吞嚥口水。
這他媽手筆也忒大了!
簡直就是幾個億在路上跑來跑去啊!
眼下光車子就這樣了,這裡頭的人,估摸着都得鍍金鑲鑽了吧!
當人們議論紛紛時,程愛瑜所乘坐的花車,和景燦的撞在了一起。而這時,景燦調皮的打開了敞篷,站起來朝程愛瑜的方向高呼:“嫂子!”
聞聲,因爲乘坐的是加長車的程大小姐,只能打開天窗,站起來朝那小二貨打了個手勢,示意她回頭見,這就縮回了車裡。
隔着頭紗,程愛瑜轉臉看向景煊,有點兒朦朧。
隨後,她忽然問了個問題,是個讓車裡的人都不禁愣了下的問題:“景煊,你說,我以後該怎麼叫燦燦?也叫嫂子?還是有我哥的時候叫嫂子,換成你在場的時候,就叫燦燦——但是,你們倆一塊出現的時候,我是叫她嫂子呢,還是叫她燦燦呢?又或者,我和燦燦就一塊叫嫂子!”
副駕駛座上的顧繁華,抱着手指頭在哪兒盤算這是個人的人際關係,結果暈了。
而景煊還真沒遇見這個問題,緊緊地握着程愛瑜的手,半晌道:“這問題,咱們回頭再研究。”
大概,他們還真的四個人坐下商討下,否則,以後這稱呼就得徹底混亂了。
可在前頭開車的唐楓,倒是給兩人送了個特別“好”的建議——“似玉妹子,這事兒好辦。你沒聽古人云,女人出嫁從夫嘛!以後啊,你得跟着景煊喊,管程資炎還叫妹夫,至於這景燦的稱呼可不就出來了嗎!”
“不對不對,按你這麼說,景燦也得跟着我哥,我哥管我叫妹妹,景煊也就是妹夫了……”
開着車的唐楓,差點兒因爲突然踩下的油門而直接撞到牆上去。好在他及時轉彎,收斂心神,朝後視鏡看了眼,瞧着景煊似笑非笑的樣子,嘴角也勾起了邪肆,轉眼往明顯給他找茬的程愛瑜面上瞧了眼,哼了聲說:“這不挺好,徹底沒嫂子了!”
四人在車裡說笑的議論着稱呼問題,倒也緩解了有點兒緊張的心情,沒多會兒功夫,就到了景家。
作爲新媳婦兒進門的程愛瑜,跟着景煊一起給長輩們敬茶,而長輩們都笑眯眯的塞了個極大的紅包給她。接着就是一番批評教育,與展望未來的生活指導,卻全是衝着景煊一個人的。
一波話音落下的時候,景老太太滿心歡喜的伸手抓着程愛瑜的手,硬是把自己腕上的手鐲從兩人交握的手上推了過去,套在了程愛瑜的手腕上。
“奶奶,這……”
“哎,孩子,這東西傳媳不傳女。我嫁過來的時候啊,景家的老夫人交給了我,如今,我交給你,希望你們夫妻倆日後守望相助,白頭偕老,等你生個胖小子給他找了媳婦兒,在傳給她!這就是希望,也是一代一代的傳承……”景老太太緊緊地抓着程愛瑜的手,輕輕地拍了拍,又說:“當然,咱們家不論是孫子,還是孫女,都一樣疼愛,最好兩個都有,孩子們就不寂寞了,呵呵……”
“聽到沒,奶奶發話了,咱們得努力了,媳婦兒!”
景煊湊近,在她耳畔說了句,惹得程愛瑜紅了臉,長輩們卻都笑了起來。
同一時間,程家別墅裡,景燦和程資炎也向長輩敬茶改口,在說一番話後,就卡着時間,由風騷冷豔的花車打頭陣,程Boss的車隊,和景首長麾下的車隊又從兩個方向浩浩蕩蕩的向當地最氣派,最拉風,也最燒錢的酒店進發。
而當路人路人再三看見這車隊出現時,根據他們的方向判斷——就紛紛估摸着,不知道是本市哪家二世祖辦婚宴啊!
一路上,綿延不絕的議論聲,讚美、羨慕、恭維極多,聽的程愛瑜頭疼不已。相反景燦倒是很高興,笑的跟吃了半斤蜜一樣甜。一張張笑臉,一個個喜氣沖天的歡喜模樣,弄得程愛瑜頭暈眼花,雖說她早有心理準備,但習慣了安靜的她,還是有點兒招架不住了。更何況,她今兒從早上到現在,就吃了半個蘋果,加上昨晚睡眠不足,以至於此刻站在門口迎客的她,忽然意識到,對每個來賓“傻笑寒暄”,也是一件體力活兒。
秋天的風,已經有點兒冷了,即便程愛瑜的婚紗是高領的,卻也依舊擋不住什麼寒來。恰好一股冷風吹過,正和一位熟悉的夫人寒暄的程愛瑜,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
景煊細心,掃了一眼就看見了她肌膚上的微微凸起,精緻的鳳眼微微上揚,在將這位夫人送進門後,就立刻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頭。並揚手招呼顧繁華和Alva,以讓程愛瑜去補妝爲由,讓她去休息室偷懶。
瞧見了這一幕的賓客,都和門口的程家長輩誇讚景煊,說程家的女兒,嫁了個好丈夫,日後啊,一定會很幸福。在對比門口的另一對,這兩個可以說是表演系的天才,一個比一個笑的恰到好處,笑的精準無誤。而對於打出生起就不在S市的景燦來說,這迎來送往的人,沒一個是她認識的,但她卻也能和那人說上十句八句的,嘴特別甜的跟着程資炎稱呼那些人,不住讚美,也引得一片好評,聽得她都有點兒飄乎乎的了!
“謝謝楊阿姨!我們一定向您和楊先生靠攏,成爲模範夫婦!”景燦微笑點頭,迴應着和程資炎外婆家頗有有淵源的一位夫人的恭賀。而在說這話的功夫,她一個不留神,被腳下的裙襬拌了個正着,踩着的高高跟鞋的鞋跟微微一崴,身形就晃了下。
眼瞅着她很有可能直接撲到眼前的楊夫人,要麼就是朝後摔向大地母親的懷抱時,程資炎驀地伸手,略略一帶,就把她的身形給穩住了,順勢將她穩穩地攬入懷中。
呵護備至的一幕,落入賓客眼中。
身周,伴郎伴娘忽然爆發出一陣喝彩,牧童堯甚至還誇張的打了個呼哨,尤爲響亮!
“你也進去休息會兒吧,這裡有我!”程資炎的嘴角依舊掛着交際式笑容,眼角眉梢都沒有絲毫的變化,那股霸氣也依舊隱藏在眉宇間,隱約環繞周身,可卻讓景燦看見了一絲絲的動容。
她用力的點了點頭,忍着那感動的眼淚,由伴娘陪着,朝休息室的方向去。而譚唯一在接到程資炎的眼神後,跟在了伴娘的後頭,送她們前往樓上。
不過就在她們推開門時,譚唯一忽然聽見裡頭傳來程愛瑜的聲音。
——“你說什麼?柳眉跑了!那趕緊去找……對,必須找回去,我不論你麼用什麼辦法,總之……總之我今天的婚宴,不希望她來攪合!”
柳眉?
那女人,不是被小魚兒讓保鏢給抓去公司廢棄的倉庫了嗎!
怎麼會……跑了?
譚唯一的眉頭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正想敲門進去,問個究竟,也好幫忙解決時,大堂經理忽然捧着一個蛋糕盒子,走進了休息室。
“你幹什麼的!”伸手一攔,面色冷沉的譚唯一,伸手擋住了正要叩門的大堂經理,略帶幾分戒備警醒的眼神,卻落在了他手中的蛋糕盒子上。
那名大堂經理,一看是程資炎的伴郎譚唯一,就立刻熱情的笑了起來,並且將手中的蛋糕盒捧了過去。
“譚少,剛剛有個小姐,讓我把這東西交給程小姐!說是,恭喜她得償所願,嫁了個……嫁了個如意郎君!”
譚唯一是什麼人,眼神一瞥就知道這大堂經理的話有所保留。而他又聽說是個女人,就伸手一把捉住了那人的衣領,緊緊地拽着他脖子上的領帶,低聲喝問:“你最好老實交代,那女人長什麼樣兒?還有,她讓你帶的話,全句——是什麼!”
冰冷的眼神,漸變凜冽。
譚唯一勒着大堂經理的脖頸,冷聲逼問。
大堂經理似乎被他給嚇住了,微微哆嗦了一下,這纔開口:“這,這……譚少,這真是一位小姐讓我給送上來的,還給了我一打小費呢!那小姐穿的是意大利手工禮服,酒紅色的,特別漂亮,人又白淨,腿又長,看着不像壞人啊!而且,而且她真的只說了這些恭維話,就是我聽着覺得有點兒陰陽怪氣的,末了她還說了句奇怪的話,好像咱程小姐搶了她的老公一樣,我怕你們不高興,再猜沒說的。”
“是什麼話!”想着意大利的手工禮服,光着一條線索,譚唯一就已經想到了一個人,眸光再度落向蛋糕盒子時,他做了個決定,這玩意兒絕對不能給程愛瑜看見,裡頭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是……是說,‘搶來的東西都特別號,讓程小姐好好……好好珍惜,小心樂極生悲,過兩天就易主了!’譚少,真,真的只有這些了,您要不信,我帶你下樓看看那位小姐還在不在!”大堂經理被他嚇得直哆嗦,卻也不敢大聲說話。
而譚唯一,在這一刻鬆開了他,伸手要來了蛋糕盒子,當場打開。
不過他只掀開了一條小縫兒,深沉的眸光好似在一瞬猛斂了下,就皺起了眉頭,狠狠地蓋上了那個蛋糕盒子。擡眸的剎那,他的眸中閃過一抹陰鷙:“走,帶我去你們的監控室!”
“啊,好!”大堂經理到是挺聰明,知道這時候什麼都不該問,就趕緊的帶着譚唯一趕了過去。
而譚唯一在看了監控確定了那人與心中的人選,完全吻合時,就立刻打了電話,聯繫手下能排的上用場的人。
——“周,事情有變,你立刻去找我發給你的照片上的女人!還有,通知保安部,加強對婚禮現場的監管,不論如何,無比要讓Boss和大小姐的婚禮順利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