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觸,男人深不見底的眼神,晦暗難解。
一怔,程愛瑜忙扭頭,別開目光,朝那扇門看了看。
她努力的轉移注意力,讓自己放鬆。可沒等她召回往日的從容不迫,就被他的一句,“坐吧,喝點什麼”的寒暄,給勾回了充滿着緊迫感的現實裡。
“水就好,謝謝。”
程愛瑜努力保持警惕,走到沙發邊上,腰板挺直的坐了下去。那姿勢,絕對比她當年軍訓時,練了半下午的軍姿,還要標準。標準的有些僵硬。
倒了杯水,景煊不急不緩的走過來,將水杯遞到她面前:“原先約的是明天,中午才改期,讓你這麼晚來,很抱歉。我明天……”
“您忙,我們一定理解!”不等他說完話,程愛瑜急忙打斷,並從包裡取出單反,捧着朝他比了比道:“景首長,如果不介意,我們現在可以開始了嗎?您看,您能不能配合一下,我想就地取材,照幾張您工作時的照片。至於訓練時的,若是方便,我過幾天會讓攝影組的人來,單獨爲您拍一套。”
掛着職業笑容的程愛瑜,拿出絕對的專業水平,拋開腦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只把眼前的景煊,當作主編交代過的,需要小心伺候的祖宗,一口一個您的稱呼着,就差沒和他說貴安了。
但很顯然,景煊不吃這套。
“你非要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嗎,程記者!”
一瞬,壓抑感襲來。
程愛瑜低頭,擺弄着手中的單反,很無辜的反問:“這是我的職業素養,景首長有什麼不滿意嗎?”
“擡起頭!”他命令道,語調專橫霸道。
“嗯?”程愛瑜擡頭,清媚撩人的眼波里,暗藏倔強。
身着陸軍軍官夏季常服的景煊,就坐在她對面,身姿筆挺,氣宇軒昂。剛毅的臉龐,棱角分明,鼻樑挺直,薄脣緊抿,就連下巴都充滿了陽剛氣。唯獨那雙微微上挑的鳳眼,狹長而又性感,柔軟了臉部線條的剛勁,添了一抹陰柔的邪魅。像狡猾的狐狸,又像捕食的獵鷹,眼角眉梢都浸透着那份深達骨髓的威嚴,不容侵犯。
襯着這一身筆挺軍裝,這男人,令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看着我!”那身影忽然站了起來,高大的足夠將她裹在他的影子裡。“聽着,如果你是程記者,立馬給老子滾蛋!如果你是程愛瑜,那就留下。”
程愛瑜的目光緩緩向上,劃過鋥亮皮鞋,平整的軍褲,最終落在那件襯衫上。空調風掃過,襯衣下襬翻起一角,露出槍套,還有他毫無贅肉的腹部。
還……挺誘人的。
剛巧,一個月前,那誘人的地方,她摸過,還咬過。
一時之間,程愛瑜都不知道,自己這心裡到底亂個什麼勁兒。她怕見他,是怕尷尬。可現在,他都沒提那茬事兒,好像忘記了一樣,她又總在意個什麼勁兒?
不準再想了,不準想!
程愛瑜命令自己,很快找回冷靜。她就像初次見面那樣,朝景煊伸手,巧笑嫣然:“景首長,我是程愛瑜,也是環球新聞集團,社會新聞部的記者。專訪您,是我的工作,這樣和您說話,也是職責所在。您……不介意吧!”
目光微閃,夾雜着危險的氣息。
他很不爽,不爽她所爲的職業素養,不爽她刻意的冷漠疏離,還有,她那虛僞的職業微笑。他想剝光她,剝掉虛僞的面具,剝掉冷漠的外衣,讓她最真實的身體,來替她的嘴巴說最誠實的話。
“你想撇清關係?”冷哼,景煊冷不淡定的冒出了一句。
程愛瑜的手僵了下,緩緩收回道:“小時候挺熟,現在……不熟。”
“親過,抱過,睡過——”
景煊握住她沒有及時收回的手,猛地一拉。
慣性下,程愛瑜被迫站起,仰着的小下巴猛地磕在了他塊壘分明的胸膛上。身體一旋,就被他圈在了懷裡,肌膚的炙熱,及時隔着衣料,也能清晰的傳遞過去。
耳珠被吮住,舌尖從冰涼的耳鑽上劃過,挑逗着她的耳垂,轉即性感的微微有些啞的聲音,從耳畔傳來:“我甚至知道你每個敏感點。這樣,我們還不算熟嗎?”
那聲音,讓她想起了那個午夜。
一道更沉,更啞,更霸道,也更爲意亂情迷的聲音,閃現腦海——“記住這痛,記住你是我的!”
“啊——”程愛瑜一把將景煊推開,兔子似的一蹦三尺遠,雙手環胸,一副被侵犯了的模樣。憋紅了臉,半晌吐出一句:“我,我可不是三流小黃報的記者,不賣肉的!還有,那天的事,你丫不準再給我提,再提,我真跟你急!”
“哧,”看着她窘迫的模樣,景煊突然笑了。上翹的鳳眼微微眯起,上下掃了她一圈,他便坦然坐下,從褲袋裡摸出瓶醫用眼淚水扔給她:“拿着,看了不該看的玩意兒,用這個,把眼睛洗洗乾淨,免得長針眼。”見程愛瑜愕然的瞪着眼,景煊頓了下,又提醒了一句,“聽說,你下午烤了只鳥兒?!”
程愛瑜默了,這到底算哪門子事兒啊!
一定又是唐楓那大嘴巴!
頓覺顏面掃地的程愛瑜決定,回頭必須再敲唐楓那廝一竹槓,以撫慰她的小心肝。不過,被這麼一鬧,反倒把兩人間的尷尬給沖淡了許多。
乾咳了幾聲,程愛瑜又重整旗鼓,從包裡取出錄音筆及筆記本,準備採訪。可她這邊還沒開口,門就被人敲響了。
景煊微帶歉意的笑了笑,轉向門口時,一抹晦澀的深意劃過眼底。
“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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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被打開,警衛員小孫走了進來,烏溜溜的眼珠子不落痕跡的程愛瑜面上劃過。接着,他極爲洪亮的嗓門,一下子就在屋裡炸開了:“報告首長!師部有請,叫您馬上過去!”
得,他還有事兒。
聽了這話,程愛瑜片刻也不耽誤,迅速將自己的東西整理好,站起,對景煊道:“你的事更重要,我就不打擾了,改日再約。”
“嗯,我叫人送你回去。”
沒有客套,景煊的迴應依舊讓人覺得隨和舒心,讓她又一次的想到了那個詞——小夫妻。
小夫妻?她中邪了吧!
甩開滿腦子不該有的想法,程愛瑜笑道:“不用了,你找個人把我送到門口就成,繁華會來接我的。”
景煊朝警衛員遞了個眼色:“小孫,你幫我送送她。”
警衛員小孫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朝着景煊敬了個禮,洪亮的嗓門再次炸開:“是,首長!我保證把嫂子,安全送到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