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 傾城,或是風辰夜
九音皺緊眉心,感受到一陣揪痛從兩處肩膀上傳來,她咬着脣,沉聲道:“滄海,你怎麼了?你弄疼我了。”
聽到九音呼痛的聲音,再看到她臉上的神色,滄海才霍地回過神,忙放開了她。
玫瑰色的薄脣動了動,卻不知該說什麼。
剛纔是他太激動了,以爲等了那麼久總算等到了要等的一切,可如今細細想來,才發現自己有多可笑。
無緣無故的,她又怎麼會想起來?
“對不起,我剛纔多想了。”
九音沉默着,安靜地看着他,仔細研究着他臉上的神色。
總覺得他不簡單,或許他本身是滄族人這一點已經註定他不平凡,但,她卻總感覺他對自己隱瞞了許多事情,而那些事情都與她有着重大的關係。
可她不知道,也想不明白。
想開口說什麼,卻見滄海眸光一閃,目光落在她身後不遠處。
九音回眸看去,只見戰傾城和涇川正一道向她走來,她微微一驚,知道滄海有些話想要跟她說,但不想被這兩人聽到。
尚未來得及多想什麼,身後已傳來滄海低沉的聲音:“有些話現在不方便跟你說,等會用過午膳傾城會練功療傷,你來尋我,我在前院等你。”
九音回眸看他,見他眼底一派真誠,也有幾分凝重,她點了點頭應着:“好。”
話纔剛落,傾城已來到她身旁,習慣性伸手把她摟在懷中。
九音還是有幾分抗拒,剛擡頭時卻見一旁的涇川淡淡瞟了自己的一眼,眼底有幾分不認同。
她明白自己是風辰夜的女人,如今就不該和戰傾城繼續糾纏在一起,而涇川身爲逸王爺最忠誠的部下,哪裡能容許她和其他男人如此親近?
不是不明白他的失望,只是很多事情連自己也處理不來,如何能向其他人交代?
“在說什麼?”戰傾城摟着她往亭外走去。
九音依然微微抗拒着,想要掙脫他的懷抱,傾城卻不管不顧,一直把她鎖在懷中:“你明日就要和滄海回去,不要拒絕我,他不在這裡,其他人看到了也無妨,是不是?”
哪怕和涇川不熟,他卻清楚他不是多嘴的人,她若是怕與他的親近會惹得風辰夜不快,那大可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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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懸崖上那一剎他已經看清了自己的心,看清了,哪裡還能讓她繼續留在風辰夜身邊?
從前是真的不怎麼在意,等發現自己其實很在意的時候,錯誤已經犯下了,如今,他傾盡自己一生去彌補,可以嗎?
九音沒說話,知道他還在誤會自己只爲了不想惹風辰夜不高興,纔會如此拒絕他。
她不想傷害傾城,也捨不得去傷害,但這事總要有個了斷。
至於他說的讓她明日跟滄海回皇城這事,她沒有任何迴應,說得再多也不如用行動表達自己的意願。
她不會走,要走就要與他一道走。
“我聽十八騎的兄弟說,那兩個老嬤嬤已經被背後的人滅口,你如今還留在貢月想要做什麼?”
她本以爲他會立即回皇城的,畢竟線索已斷。
戰傾城垂眸看了她一眼,繼而擡頭遙望着天際,淺聲道:“既然這裡出現了血奴,我和滄海打算沿着這條線找出藏在背後控制他們的人。”
原來如此。
九音本還想着人都已經被滅口了,他留下來也沒有意義,卻不想居然還爲了這個。
若是能沿着血奴這條線把背後的人揪出來,那確實也是一種極好的方式,總比回了皇城之後從頭開始徹查好。
只不過,得要承擔風險。
“那日,你們離開崖頂的時候,所有的血奴都被除掉了嗎?”
她回眸看着走在身後的滄海,知道傾城落崖的時候崖頂上還有爲數不少的血奴,但滄海卻是一直呆在崖頂的。
滄海淡言回道:“傾城落崖之後血奴們便一鬨而散了,雖然我找不出背後的人,但知道他們受着某些人的控制,那人不一定是主謀,但或多或少與滄族的人有關係,既然與滄族有關係,我就不能袖手旁觀。”
“可你卻聽他的,寧願先護送我回皇城。”九音搖頭淺笑,自己的地位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重要了?
滄海也只是淺淺一笑,不置可否。
他確實不想在這麼關鍵的時候離開,失去血奴這條線後,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纔出來另一個線索去尋找留在東楚的滄族人。
有些人他是清楚的,但有些隱藏在背後的,他卻是直到現在還沒找出來。
雖然他沒說什麼,但九音很清楚他的想法,對滄族數年前那場動/亂更多了幾分好奇。
滄族那究竟是個怎麼樣的國家?爲什麼會有這麼怪異的事情?那場動、亂究竟藏了什麼秘密?
不待她發問,滄海邊淺笑道:“我現在沒辦法告訴你太多,或許以後有機會,我會慢慢向你訴說清楚。”
九音沒有追問,擡頭望去,只見如畫從膳房裡出來,遠遠向他們招呼道:“午膳都快要準備好了,你們到偏廳裡等着,我很快會送上來。”
九音擡頭望了望天色,果真快到膳午的時分,便點頭道:“好,我們到偏廳等着。”
本是想要過去幫忙的,畢竟自己是這裡除了如畫之外唯一的女子,但她很清楚她若是去幫忙,不僅傾城會跟隨,就連涇川和滄海也會跟着,到時候小小的膳房裡哪裡能擠得下這些人?
這麼大的排場,只怕會把如畫嚇壞。
她看着涇川笑道:“要不你去幫幫她吧,她一個人怕忙不過來。”
“好。”涇川本也有意想去膳房幫忙,哪怕他不會做菜,但端一下鍋碗瓢盆也總算可以的。
聽她這麼說便點頭應了一聲,舉步朝膳房而去。
“你身子現在如何?是不是傷還沒好?”等涇川離開之後,九音看着戰傾城,輕聲問道:“滄海說你用過午膳之後還要了運功療傷,這次是不是傷得很重?”
她不會把脈,也看不出他受了多嚴重的內傷,只是他臉上那幾道傷痕依然觸目驚心,看在眼裡總會動不動刺痛她的心。
戰傾城不以爲然道:“多歇兩日便能全好。”
“如果……”她猶豫了片刻,才道:“如果夜把你的琵琶穴解封,你的功力是不是很快就會恢復?”
戰傾城沒有說話,只是長臂在她腰間更用力摟着:“我不需要他來幫我解。”
若真的要解,滄海也能爲他解去,他其實一直在等着風辰夜心甘情願爲他解去琵琶穴,若是他甘願,只怕還有很多事情也會願意告訴他。
但若是九音求情的那就沒必要了,他不希望在這事上扯上九音,讓她陷入其中,到時候風辰夜只會更爲難她。
他已經錯過很多,不能再錯下去了。
用過午膳後,戰傾城果然回了寢房運功療傷。
從那麼高的懸崖上落下去不可能一點傷都沒有,不過,滄海說過他傷得不重,九音也就放心了。
離開戰傾城的寢房後,擡頭望去,毫無疑問看到那抹淺灰色身影倚在前院一角的大樹下。
想起他今日的激動,也想到他閃爍不定的目光,九音知道這男人心中藏着不少秘密,但她無法問些什麼。
他若願意告訴她,自會向她說得明白,他若不願說的,她問來也是無益。
只要她相信滄海不會害傾城,這就夠了。
見她舉步向自己走來,滄海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朝後院走去。
這裡離戰傾城的寢房太近,他怕兩人說話的聲音驚擾到他。
來到後院的一口枯井旁滄海才停下來,回眸看着跟在自己身後的九音。
“你要對我說……”
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滄海打斷:“你有身孕了。”
這是肯定句,不帶半點疑問。
九音一驚,沒想到這事竟輕易被他看了出來,她咬着脣,一時半刻沒決定好該如何去迴應他。
他是傾城的朋友,她有孕的事他會不會告訴傾城?現在,她根本不想讓旁人知道她身子的狀況。
“是風辰夜的?”這次總算換回疑問句,他看着九音,等待着她的回答。
“要不然你還會認爲是誰的?”九音倚在一旁的樹幹上,舉目看他。
滄海猶豫了片刻才認真道:“有可能是傾城的,或是風辰夜的。”
其實九音心裡有幾分難過,畢竟她把滄海當朋友來看,可他卻是如此看待自己,但迴心一想,卻覺得自己找不到任何生氣的理由。
她是風辰夜的女人,可之前卻是屬於戰傾城的,尤其傾城從未忘記過她,而她在招惹了兩個男人之後又住進了風慕瑾的聽雨閣,在外人看來,她和風慕瑾便是同·居的關係。
私生活那麼混亂,有誰會相信她從頭到尾只有過風辰夜一個男人?
看到她眼底一閃而逝的錯愕和黯淡,滄海忙解釋道:“對不起,我只是把心裡的話說出來,並沒有想什麼,也沒有惡意。”
九音扯了扯薄脣,笑得輕柔:“沒關係,是風辰夜的。”
或許這個答案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可聽她親口說出來,心裡還是有幾分說不出的複雜滋味。
他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才又睜開如星眼眸看着她,笑得無奈:“早該知道你定是因爲懷上身孕,異能纔會進展得這麼快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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