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消息入耳,鳳瑤瞳孔一縮,面容,也或多或少的漫出了幾許複雜與森冷。
紅毯鋪就,她姑蘇鳳瑤須得親迎。
不得不說,那大盛的大公主與六皇子,當真是,好大的架勢。
思緒翻騰,心底之中,森涼冷冽之意蔓延,待得片刻,她終歸是從軟榻上起了身,隨即分毫不理會宮奴戰戰兢兢的神情,緩步出殿攖。
待出得殿門,熱騰騰的微風迎面而來。
鳳瑤眸色沉寂,面色也極爲沉寂,隨即目光朝恭敬立在不遠處的王能望來,淡漠而道:“吩咐下去,速在京都城門至宮門的那段路上,全數鋪上白綾。”
她嗓音極爲幽長淡漠,語氣中的煞氣之意也不曾有分毫的掩飾。
王能神色微變,卻也並未多言,僅是剛毅恭敬的點頭,而後便踏步離開償。
待得王能走遠,鳳瑤纔回神過來,這時,身旁傳話的宮奴略顯着急,低低而問:“長公主此際可要差人備車出宮了?”
鳳瑤瞳孔微縮,目光幽幽的朝宮奴掃了一眼,脣瓣一啓,“不急。”
短促的話語一落,不再耽擱,轉身入殿。
宮奴一怔,頓時有些不知該如何反應,眼見鳳瑤入殿,也不敢再度擅自的踏步跟進去,只得略顯愕然着急的留在殿門外,僵然而候。
殿內,氣氛沉寂,無聲無息之中,透着幾分莫名的厚重。
鳳瑤依舊落座在軟榻上,指尖的攜着涼茶杯盞,有一搭沒一搭的隨口飲茶。
王能辦事速度極快,不多時,便已歸來,隨即便在殿外恭敬而道:“長公主,白綾之事已是安排好,不出一個時辰該是能將京都城門離宮門的那段路上全數鋪上紅綾。”
說着,嗓音稍稍一挑,“只是,方纔再有精衛在宮門來報,聲稱大盛大公主已至京都城門,務必得讓長公主親自出城迎接,纔可入城。”
王能的嗓音極爲幹練,無波無瀾之中,也卷着幾許森硬之感。
鳳瑤眼角稍稍一挑,陰沉回話,“天色尚早,烈陽正當空。那大盛大公主既是要在京都城門外等着,那便讓她多等些時辰。”
說着,神色微動,嗓音也跟着一挑,繼續道:“倘若攝政王的精衛再度來宮門或是宮中催促,便統一回絕,就稱,本宮身子不適,正於太醫院施針養病。”
這話一落,殿外便揚來王能恭敬的應聲,則是片刻,殿外便徹底的恢復了沉寂。
鳳瑤神色淡漠,興致缺缺,也不再言話,僅是稍稍起身,行至不遠處的榻上合眸小憩。
大抵是心底終究是想着事,是以這番小憩,並未真正睡着。待靜躺了許久後,鳳瑤才終於起了身,隨即隨意伸手理了理褶皺的衣袍,開始喚來宮奴入殿梳妝。
整個梳妝的過程,並未持續太久,待一切完畢,鳳瑤已是一身鳳袍,髮鬢珠花與金步搖齊齊搖曳,奢靡風華,着實是大氣而又精貴。
滿身繁複,縱是精緻萬千,奈何,她面色卻沉寂無波,無端森冷,讓在場的宮奴們皆戰戰兢兢,生怕手頭出錯,觸了鳳瑤黴頭。
下午的光景,終是過了一半。
擡眸順着不遠處的雕窗掃了掃天色,鳳瑤終於是不再耽擱,緩緩起身朝不遠處的殿門而去。
殿外,炎熱依舊。
王能滿身黑袍的立在原地,眼見鳳瑤出來,忙恭敬的稍稍行了一禮。
鳳瑤擡眸觀他,淡漠而問:“本宮小憩與梳妝的這段時辰,精衛來宮門催促了幾次?”
她語氣淡漠幽遠,漫不經心。
王能則依舊垂眸,剛毅恭敬的回道:“已是催了五次。”
是嗎?
鳳瑤眼角一挑,心底也略生暗惱與不悅。
待得片刻,她才按捺心神一番,低沉而道:“車馬可是準備好了?”
王能毫無耽擱,剛毅恭敬的點了點頭。
鳳瑤神色微動,不再多言,“出宮。”
豔陽依舊極烈,打落在身的陽光,也極爲的灼熱難耐。
鳳瑤滿面沉寂,一言不發的迅速往前,待行至宮門後,便見宮門外的道路之上,一片片白綾隨着道路蜿蜒而遠,着實突兀壯觀。
她神色微動,目光朝地上蜿蜒而遠的白綾掃了片刻後,纔回神過來,隨即也未待王能伸手攙扶,便已極爲幹練的自行登上了馬車。
此番出行,並未帶太多兵力,僅是數十御林軍相隨,略顯低調。
一路往前,馬車顛簸搖曳,冗長繁雜的車輪聲不絕於耳,雖車內略顯炎熱,奈何鳳瑤則滿身清冷,倒是與周遭炎熱的氛圍格格不入。
她淡漠無波的坐在馬車上,神色幽遠,心底深處,則沉寂無波,淡漠十足。
待得半晌後,馬車突然停歇了下來,卻也正這時,車外揚來了整齊劃一的恭呼聲,“拜見長公主。”
這話一落,隨之而來的則是王能剛毅恭敬的嗓音,“長公主,城門口到了。”
鳳瑤眼角微挑,並未言話,僅是稍稍挪身往前,修長的指尖稍稍撩開了前方的車簾,隨之入目的,則見城門之外,浩蕩的列着一羣兵馬,而那停在最前的馬車,寬大威儀,車壁上還繡着幾朵招搖的金牡丹,模樣倒是霸氣又不失奢華,只是落在鳳瑤眼裡,卻過於招搖了些。
那馬車,便是大盛大公主的馬車?
思緒翻轉,鳳瑤稍稍挪神,滿目清冷的朝王能望來,示意一眼。
王能頓時會意過來,扯聲朝前方城門外的寬大馬車剛毅而喚,“大公主,六皇子,我大旭長公主到了。”
這話一落,城門外那馬車並無絲毫反應,猶如未覺。
卻也正這時,那城外整齊而列的兵馬中突然有人策馬上前,立在了那牡丹馬車一旁,低沉煞氣的道:“王爺,長公主到了。”
鳳瑤瞳孔一縮,目光朝那出聲之人望着,眼角,也不自覺的挑高了幾許,心底之中,也驟然翻騰出了幾許複雜。
那馬背上出聲之人,自是滿身黑袍的伏鬼無疑。
只不過,他朝着那輛馬車出聲,難不成,那顏墨白竟還在那大盛大公主的車馬上?
瞬時,心底漫出了這等猜測,一時,鳳瑤面色一沉,目光也跟着森冷開來。
她陰沉無波的朝那寬大的牡丹馬車盯着,僅是片刻,便見那馬車前方的簾子一側悠悠的伸出來了一隻手。
那隻手,白皙修長,根根指頭骨節分明,着實是極爲好看,只不過,待得那指尖慢騰騰的開始掀馬車簾子時,鳳瑤則瞧清了那白皙修條的手指,竟指尖結痂,突兀猙獰。
是顏墨白的手指。
鳳瑤驟然肯定,瞳色也越發一沉,則是片刻,那車簾子便被微微的掀開了,而那滿身白袍的顏墨白,果然正坐在那馬車之中,而他身邊,則端坐着一名大紫錦袍的女子。
鳳瑤瞳孔再度一縮,面上,也逐漸漫出了幾許陰沉。
遙遙觀望間,只見那顏墨白身邊的女子,年約似有二十一二,五官雖爲精緻,但組合一起,則莫名的增了幾許幹練與英氣。
那女子,也不曾梳着繁複的髮鬢,滿頭青絲竟如男兒一般束在頭頂,若非她頭上束髮之處鑲了一道清淺珠花,加之紫袍之下的身子玲瓏有致,倒是着實容易讓人誤會成男兒。
這女子,便是大盛那名揚四海的大公主?
思緒翻騰,鳳瑤滿身清冷,並未言話。
這時,那馬車上的顏墨白溫潤儒雅的朝鳳瑤望了一眼,隨即便轉眸朝身側的紫袍女子望去,悠然而道:“大公主執意要見我們長公主纔可入城,而今,長公主已是來了,大公主您,可是要啓程入城了?”
那紫袍女子並未言話,目光在鳳瑤身上掃視打量,待得半晌,她才轉眸朝身邊的顏墨白緩道:“顏大哥莫要着急。凌燕初見大旭長公主,自該先好生問候問候纔是。”
顏墨白眼角稍稍一挑,笑得儒雅平和,並未言話。
司徒凌燕掃他兩眼,隨即便將目光落回了鳳瑤身上,且毫無忌諱的直接迎上鳳瑤清冷的雙瞳,勾脣而笑,幹練陰烈的道:“你便是大旭的長公主,姑蘇鳳瑤?”
她突然便直呼鳳瑤之名,膽大隨意,倒是令在場的大旭之人皆眉頭一皺,面色微沉。
鳳瑤則依舊滿身清冷,迎上司徒凌燕的目光也分毫不動,待得片刻,她才懶散伸手撥了撥發鬢上的金步搖,淡漠而問:“方纔在場之人皆恭喚本宮稱謂,聲勢也算浩大,怎麼,大公主患有耳疾,不曾聽聞?”
鳳瑤語氣淡漠,森冷無波,言道出的話也是全然未給面子。
司徒凌燕神色微變,但卻是片刻,她便按捺神情一番,淡聲而道:“黃頭小兒,言話倒是膽大嘚瑟得緊。本公主且問你,攝政王已多番派人入宮傳喚,你爲何遲遲不來?”
黃頭小兒?
她這話一出,倒是讓在場的精衛紛紛倒抽了一口冷氣。
且不說自家這大旭長公主年歲十八,雖看似不大,但行事與作風也是冷冽陰狠,心狠手辣得緊,若是不然,這大旭母夜叉的名號,自也不是隨意興起的纔是。
---題外話---今日突然有事外出,此際才歸來寫了一章,先上傳上來。等會兒會再傳一章,定補齊6000字,望親們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