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多月的時間,也只是一眨眼,恍然間,藍靈兒來北漠已經半個月,今日,八月初三,要說是什麼特別的日子,那便是北漠新王上在昨日的葬禮後,今日便宣佈與南川郡主的婚期不變。
最讓人奇怪的莫過於,此時的天照與南川戰爭正式拉開帷幕,一邊是喜氣洋洋的嫁娶大喜,一邊卻是百姓水深火熱的戰事連連,都該是熱鬧的事情,一喜一悲,鮮明對比下,透露着些許詭異。
陌霖心灰意冷的回了北漠,而天照皇室,傳言皇帝洛炎失勢,讓人奇怪的是,大權竟然掌握在了東方逸的手,而東方驕陽卻好似是消失了一般。
直到幾日前,皇帝突然宣佈,將驕陽公主下嫁給太傅爲妻,一時之間,天下譁然,先不說這東方驕陽與逍遙子的年齡差距,輩分上,卻着實讓人無法接受。
師徒之間的愛情原本就不被世人所認同,在這樣的節骨眼上,天照皇室到底是腦袋進水了還是怎樣,竟然做出這樣的決定,而原本雷厲風行的驕陽公主好似也默認了這件事。
藍靈兒懶懶的窩在軟榻上,精神並不是很好,陌殤坐在一旁,很自然的爲她端茶倒水,流暢的動作,一看便知,近些天他都是如此。
“王上,青虹求見!”
外頭太監的聲音傳來,陌殤微頓,看了藍靈兒一眼,卻見她正眯着眼睛休憩,便也沒有打擾,起身離開。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內,藍靈兒才睜開清麗的眼眸,平靜無波,卻透露着些許精光。
陌殤出去也不過一瞬,便見着陌霖從外面探頭進來,不見陌殤的身影,不由鬆口氣的模樣,大搖大擺,當真是得意。
“藍姐姐,我王姐讓我告訴你,陌鳶的事情已經解決,王兄不會追究了。”陌霖自來熟的坐在藍靈兒對面,見着一杯正在冒着熱氣的茶水,想要端起,卻忽的瞥了藍靈兒一眼,想想,還是推到一邊,自己重新拿了一個杯子。
“我王兄去做什麼了?”方纔那個杯子不用想也是陌殤的,陌霖對自家王兄算是徹底無語。每日除了政事便陪在藍靈兒身邊,生怕她有任何意外。只是,卻不知,這姐姐完全就是鐵做的,人家踹她一腳,她沒事,對方反而會疼。
藍靈兒自然是不清楚陌霖心的想法,只饒有興趣的看了他一眼,想問關於天照的情況,卻又顧及到他或許對東方驕陽還有感情。
陌霖見着藍靈兒這般模樣便能猜到一二,無所謂的聳聳肩,道:“我去了天照之後,她把我關在了後宮,還直言自己喜歡她師父。對這樣的女人,我陌霖不要也罷,就當我以前看錯她了吧。”
話雖是這麼說,但藍靈兒知道陌霖心肯定藏着滿滿的傷,他一次一次不顧尊嚴的貼上,東方驕陽回給他的卻都是沒有理由的傷害。
輕笑出聲,藍靈兒對他的嘴硬並不言語,問道:“藍軒如何了?”
古怪的看了藍靈兒一眼,陌霖如實答道:“他是天照的丞相,哪怕是現在權力轉移到了東方驕陽手上,他也一如既往的是天照丞相,藍姐姐就不要擔心他了。只是,過幾日你成親,難道藍叔叔他們都不過來嗎?”陌霖一直認爲天照應該是在東方驕陽的掌控,自然是忽視了東方逸的存在。
微微怔愣,藍靈兒擡頭對上陌霖認真地目光,道:“原本隨着你王兄過來這裡就沒有顧及皇室的顏面,此時哪裡還敢讓他們過來,聽聞念念會過來走走。”
聞言,陌霖瞥了藍靈兒肚子一眼,帶着些許疑惑,卻並沒有言語。自從他回來後,便也沒有在她面前提起過孩子,不是不關心,而是太過關心,但他更關心藍靈兒是否真的失憶。
每個人都在懷疑,但沒有誰能真正的確定,而端木盛現在在南川陪着沐星寒,東方琪檢查後,也沒有發現問題,但是在水流的衝擊下,確實是有可能導致失憶。
陌霖也只是坐不久便離開,望着他的背影,藍靈兒發現,他好似變得抑鬱了許多,或許是東方驕陽傷他至深,或許···
夜,月光微涼,藍靈兒坐在屋內,昏暗的燭火在跳躍,映襯在臉上,反射出不一樣的面色。陌殤鮮紅的衣袍不急不緩的往這邊走來,哪怕是當上了王,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居住在殤宮。
陌曄在上次謀殺王上,欺君罔上後,就被判處死刑,不過是時間延後而已。具體到什麼時候,陌殤不曾表露,底下的人,也不敢隨意猜測。或許,他會永生都在牢房,或許···
東方琪向陌殤提出要帶着陌鳶來開王宮,卻被陌鳶拒絕,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她的選擇,同樣讓東方琪在北漠的地位越發的不堪。好歹他也算是翩翩公子,同時心胸寬廣,否則,恐怕是沒有誰能忍受這樣的對待。
原本從天照而來,他便已經是一無所有,而在北漠,東方琪並沒有要求什麼職位,或許也是不想再摻和朝政,安安靜靜的做一個如玉公子,想要守着陌鳶這般平淡的生活。
奈何,她的女人並不是這般想的。其緣由,恐怕也只是陌鳶自己知道了。
“在想什麼?怎的還不睡下?”
陌殤才走近便將藍靈兒的身子攬住,卻在藍靈兒微微僵硬的瞬間,輕皺了眉頭,淡淡道:“你也該習慣了。”
笑了笑,藍靈兒眸光輕閃,讓陌殤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自己則是回了軟榻,道:“這麼晚還過來做什麼?”
深深的看了藍靈兒一眼,陌殤並不言語,詭異的沉默蔓延開來,直到伊雪的到來,“小姐,熱水已經備好,可以泡腳了。”
眸閃過一絲驚詫,陌殤笑看了藍靈兒一眼,卻見對方淡淡答道:“東方琪給我的一個藥方,常用來泡腳,對身子有好處,想着,我的身體好了,或許對孩子也有好處,便每晚讓伊雪給我泡泡。”
話落,藍靈兒便已經起身,清麗的容顏在明滅的燈光下,反而襯得越發的紅潤起來。陌殤望着她緩慢的離開的身影,眸的疑惑化開,轉爲笑容。
等到藍靈兒再次回來時,已經不見他的身影,眸光輕閃,看了伊雪一眼,便見她將屋內的燭光吹熄,自己則是上了藍靈兒的牀。
這些天,藍靈兒早已經將王宮所有的路線摸索清楚,直接來了天牢,陌曄從未想過藍靈兒會出現在這裡,濃濃的驚愕過後是警惕氾濫,冷笑的看着藍靈兒,道:“靈犀郡主?天牢這樣的地方,可別傷了您的身子。”
對他的防備藍靈兒絲毫不放在心上,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確實,這裡太髒了。”
藍靈兒卻也知道此時沒有那麼多心思,直接問道:“北漠王室是否有人曾經生過大病,需要火蓮之心來救治?”
瞳孔微縮,那陌曄深深的看了藍靈兒一眼,道:“我不知道。”
藍靈兒也不惱,既然陌香說這陌曄知曉,便必定是知曉,那個小丫頭片子,能在王室安然的活着,不被人找茬,纔是難得。
“你現在已經淪爲了階下囚,殺父弒君的名號將終身伴隨着你,哪怕是活着,你也無法擡頭見人,而如若你死去,我想,你父王會在九泉下,橋邊等你。”見着陌曄漸漸蒼白的臉色,藍靈兒眸的冰冷不減。
不論他對陌殤有怎樣的仇恨,也不能將對他的恨轉移到自己的父王身上,畢竟,那王上是在處處維護他的,現在,王上死了,就連一個替他周旋的人都沒有了,這人當真是傻到底了。
“我是不會告訴你的,打死我也不會告訴你。”陌曄狠狠的盯着藍靈兒,面上的決絕倒是讓人心微微震撼。
挑了挑眉,藍靈兒並不打算再逼他,輕嘆口氣,此時距離婚禮還剩下五天的時間,她卻沒有絲毫頭緒,素手撫上腹部,藍靈兒輕皺了眉頭,北漠王室要比她想象的困難許多。
“竟不知靈兒這麼晚來這裡做什麼?難不成是捨不得這個亂臣賊子?”
身後的聲音傳來,仿若是來自地獄的修羅,藍靈兒身子微頓,深吸口氣,果真,陌殤從來沒有相信過自己,淺淡的聲音從薄脣溢出,藍靈兒淡淡道:“不是,不過是有些疑惑沒有問清楚罷了。”
挑眉輕笑,陌殤妖冶的臉上帶着魅惑,紅脣微動,道:“什麼疑惑,問我就好,我是這北漠的王上,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我怕你不告訴我實話。”藍靈兒聲音不由也冷了幾分。
陌殤微楞,卻聽得藍靈兒繼續道:“我在來北漠之前,便已經吩咐了冰閣,隱退江湖,但同時關注天下大事,將天照與南川之間的所有,事無鉅細的告知,我雖經常收到信函,卻有許多矛盾的地方,可見···間漏掉許多。”
藍靈兒會發現這件事,陌殤也並不意外,面上的笑容擴大,才一瞬便來了藍靈兒身前,道:“這是我的地盤,我早就警告過你,你來了這裡,便凡事要聽我的安排。”
恍然輕笑,藍靈兒眉頭只掃了他一眼,便離開,道:“我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