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時過境遷

果子自側門進來,俏聲笑道,“還是七娘厲害,一來就把她們嚇跑了!”

七娘拂袖起身,嗤笑一聲,“都是心虛有鬼罷了!”

說罷看了看她身後,“掌櫃的呢?”

雖然知道二白是明鸞公主,如今身份已經大白天下,仍舊還是忍不住喊她掌櫃的。

喊完這一聲,心頭不由的多了抹酸楚,二白是公主,以後估計很難再回館了,更加不可能再回去做館的掌櫃。

果子出門看了看,一臉茫然,“剛纔小姐還在我身邊呢,這一會去哪了?”

“你呀!”七娘伸指一點她額頭,“到哪都是個迷糊蟲,指望你護着掌櫃的,簡直是笑話!”

果子委屈的揉着頭,“我就是想看看七娘怎麼趕走那羣嬪妃,只離開一小會兒”

“行了,趕緊去找掌櫃的吧,我也該回去了!”

兩人出去,沿着長廊往花園裡走,見二白正坐在亭子裡曬太陽。

見七娘過來,彎眉笑道,“都走了?”

“走了,估計一時半會都不敢再來了!”七娘道了一聲,淡聲道,“我也該回館裡了,掌櫃的有什麼需要,隨時讓果子去喊我!”

二白自亭子的木欄上跳下來,“我和你一起回館,在這裡呆了兩日都快發黴了!”

七娘面上一喜,“掌櫃的也一起回館裡嗎?”

“嗯,回去看看!”

二白點了點頭,擡步往亭外走。

“太好了,我也正想回館裡呢!”果子興奮道。

二白讓宮人去只會了燕昭宇一聲,然後上了馬車,帶着七娘和果子往宮門外走。

剛到宮門那,突然一侍衛快步而來,停在馬車前,“公主,屬下有事稟告。”

二白掀起車簾,“何事?”

侍衛上前一步,道,“牢裡傳來消息,蔣氏先殺明文璟,到今日早晨,已經明文璟腿上的肉割盡。”

二白嗤笑一聲,蔣氏先殺自己的兒子,早已在她預料之中。

自殺,哪有那麼容易?

尤其像蔣氏那樣貪婪自私的人,怎麼會輕易舍了自己的命。

而明文璟早已是個廢人,活着也是痛苦,所以蔣氏先殺了明文璟也不足爲奇。

只不過下手的過程自然會痛苦一些。

“我知道了!”二白放下車簾。

馬車出了宮門,拐入長街,看着車外繁華熱鬧的街鋪人羣,二白心情突然輕鬆起來。

也許,她如今真的已經變成了市井小民,再不適應深宮內苑了。

回到館正好是晌午,林媽知道二白回來了,很是高興,也不過問二白這麼日子去了哪,只在廚房裡忙裡忙外,做了許多二白愛吃的菜。

前鋪裡紅娘們紛紛到後院裡來看二白,七嘴八舌,說了一會子話,七娘開始趕人,“好了,都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掌櫃的累了,要休息了!”

衆紅娘嬉笑着往前院去了。

二白上了閣樓,推門臥房的門,陽光透窗而過,在房間裡撒下一片朦朧光影。

牀帳隨風輕動,似那個男人還倚在牀頭等着她過去。

二白走到牀前,只見錦被上放着她平時用的木梳。

林媽端了茶點過來,二白手裡握着木梳,不經意的問道,“這幾日誰上來過?”

林媽忙道,“沒人進來過,沒有小姐的吩咐,沒人敢上閣樓裡來。”

二白點了點頭,將木梳又放在錦被上,反身出了臥房。

坐在外面小廳的矮塌上,隔着木欄,只見鴛鴦走了進來。

七娘也看到了,道,“鴛鴦這兩日來了幾次,似乎是有事找掌櫃的!”

二白思忖一瞬,似乎已經猜到,道,“帶她上來吧!”

“是!”

七娘返身下了閣樓,很快將鴛鴦領了來。

鴛鴦手裡還提着一個食盒,解了身上披風,對着二白福了福身,墨發如雲,面容嬌媚,笑道,

“月娘知道我過來,特意做了一些糕點,說是香蘇城裡的小吃,以前掌櫃的很喜歡!”

二白接過食盒,自裡面拿了一塊胡米糕放在嘴裡,入口即化,滿嘴米香,問道,

“月娘可好?”

鴛鴦柔柔道,“好,只是惦念掌櫃的!”

“嗯,有空我便去看她!”

“好,待我回去一定告訴月娘。”

七娘給鴛鴦倒了熱茶,又將香爐裡添了香,帶着果子退下。

見七娘兩人下了樓,鴛鴦才道,“掌櫃的,鴛鴦今日來是有事求您!”

“嗯,你說!”二白放下手中米糕。

鴛鴦垂眸輕柔一笑,笑容清淡,“我知道明文璟在大牢中時日不會久了,他死了以後,掌櫃的能不能開恩,把他的屍骨給我,讓我親手葬了他,算是我對他盡的最後一分心。”

二白默了一瞬,擡眸問道,“你喜歡上他了?”

鴛鴦緩緩搖頭,“不知道是不是喜歡,我也不知道什麼叫做喜歡。掌櫃的知道我的身世,我八歲被父母所賣,幾經輾轉,看盡了人世醜惡,那些男人在我面前百般恩情,轉身不過就罵我一聲婊子。明文璟他也是好色之徒,可是,這麼多年來,他是對我最好的人。”

他重金將她贖出,後又爲了她與家中決裂,不知道臨死前是否已經明白是她一步步將他推向死亡。

“你可恨我?”二白嘴裡幹苦,端了茶淺抿一口。

若沒有她設計的那些事,明文璟看中了鴛鴦,也許真會娶回家中,納個妾侍,鴛鴦也算還良了,後半生必然榮華富貴,不必再呆在九幽之所。

鴛鴦慌張搖頭,“掌櫃的切莫這樣說,鴛鴦一直感激掌櫃的,以後只想和琳琅她們在一起,後半生不必再賣笑,衣食富足,對於我們這樣的人來說,已經是最後好的結果。鴛鴦沒讀過什麼書,卻很早便明白這些,所謂還良依靠男人,不過還是出賣色相罷了,若有一日年老色衰被男人拋棄,只怕連死都無處安身。”

二白放下手中杯盞,靜聲道,“好,我答應你,會把明文璟的屍骨帶出來交給你,由你親手葬了!”

鴛鴦自木椅上起身,雙膝跪下去,“多謝掌櫃的!”

“不必這樣。”二白扶她起身,“也不要對以後的人生那般消極。若是遇到兩心相悅的男子,儘管嫁,翡翠閣就是你們的家,受了欺負,大不了再回來!”

鴛鴦擡頭,美目含淚,哽聲道,“是!”

鴛鴦起身又坐了一會便告辭回翡翠閣了,二白懶懶的依靠在矮榻上,看着女子婀娜的背影轉過影壁走了,擡手將一絹帕搭在臉上,緩緩閉上眼睛。

吃了午飯,二白睡了一會午覺,纔回宮。

天色很好,晴空萬里,陽光明媚,牆角殘雪化盡,梅出牆外。

馬車一路往內城行去,路過明府那條街的時候,二白讓馬車拐了彎,經過明府門外。

明府朱漆大門上貼着封條,門前蕭條,一派衰敗之景。

二白撩簾看去,見明府外站着一人,正擡頭出神的仰望明府的匾額房檐。

二白下了馬車,走到那男子身後,輕聲喊道,“藍公子!”

藍玉臣倏然轉頭,“二白、”

說完纔想起二白如今的身份,忙躬身請安,“公主!”

“怎的在這裡?想明碩了?”二白笑問。

藍玉臣臉上一紅,似乎還有些羞愧,淡淡搖頭,“沒,只是下朝路過此處,不知爲何,有些時過境遷的蒼涼之感,所以忍不住駐足停了片刻。”

明府往前是一條窄河,兩岸水柳茂密,只是深冬的季節,柳枝禿垂,在寒風中蕭瑟搖曳。

兩人在木橋上站定,二白道,“一直都沒回香蘇嗎?”

藍玉臣一身青藍色錦衣,靜靜的站在那,溫文爾雅,“正在向朝中告假,過兩日便會回去。”

他擡頭看向二白,有些話在心裡徘徊了許久,終究忍不住出口問道,“明鸞公主、之前和下官定親,根本不是出自本意是嗎?”

明府敗了,二白卻成了明鸞公主,這幾日,他想了很多,從頭到尾都想了一遍,他不笨,只是有些迂腐,所以很快便想明白了一些事。

二白從來沒有想過嫁給他。

他們藍家根本就沒向館提過親,後來卻被二白選中,如今想來,分明是二白有意爲之。

他還記得二白告訴他,不要急着娶明碩,那個時候二白便已經開始報復明府了,知道明府將敗,所以才那樣勸他。

說起來,明碩對他到一直都是一片真心他,只是他終究還是負了她。

“抱歉,藍公子!”二白語氣誠摯。

藍玉臣緩緩搖頭,二白利用了他,但是他在短短的一年內做到今日的官位,也是因爲二白,禍福相依,對和錯,有時候已經很難分辨。

何況,他知道,明府的事沒有牽連到他,也定然是二白在其中對他做了袒護。

“公主若允許,能不能讓下官去地牢中去探望一下明碩。”

他之前答應入贅明府,本是因爲明碩郡主看中,受寵若驚,這麼久的相處,若說沒有一絲感情也不可能,他如今不能爲明碩做什麼,但探望一下,也算是一段緣分的了結。

二白點頭,“好,我會交代給獄卒,這兩日你便去吧!”

過了這兩日,估計明碩便是下一個被蔣氏殺掉的人。

藍玉臣若是被自己母親殺掉割肉喂狼的明碩,不知道會被嚇成什麼樣子。

“多謝公主!”藍玉臣躬身道謝。

二白回身又看了一眼明府,轉身上了馬車。

一路進了宮門,馬車突然一停,就聽車外慕容遇的聲音喊道,

“可是明鸞公主的車駕?”

趕車侍衛恭聲道,“見過慕容世子!”

二白掀開轎簾,展顏一笑,“阿遇、”

笑容凝在臉上,和看過來的男人四目相對。

天色已近黃昏,男人背光而立,一身淡藍色錦衣,身姿挺拔,容顏清俊更勝平日,鳳眸幽深,淡淡的看着她。

只一瞬,二白轉眸錯開,推門下了馬車。

雪白的狐裘下,少女身形似乎更加清瘦,只一雙眼睛依舊清澈炯亮,笑道,“要出宮嗎?”

“二、鸞兒!”慕容遇脣角扯開一個笑容,似突然多了幾分拘謹,訕笑道,“是、今日沒事,跟着君少來宮裡,沒見到你還很失望,原來你出宮去了。”

“回了一趟館!”二白笑道。

二白說完,慕容遇“哦”了一聲,氣氛突然便沉默了下來。

本是極親近的人,不知爲何,如今反而多了一層無法言說的隔閡。

橫在他們之間,不僅有九年的歲月,還有曾經的誤會,維護假明鸞的尷尬,很多話無從說起,還未說,已經被冷風吹散了。

而君燁和二白之間,似乎更加疏遠,連站在一起都無法做到坦然相對。

冬日的夕陽蕭瑟清冷,不過剎那間,天色已經暗下去。

慕容遇捨不得走,又不知道說什麼,半晌,裝作輕鬆的道,“鸞兒,很高興你回來,什麼時候有空,爲你接風洗塵。”

二白嗤笑一聲,“我一直都在啊,什麼回來不回來?”

慕容遇立刻笑道,“對、對,你一直都在,一直在我們心裡!”

二白頓時皺眉,“這是什麼話,咒我呢?”

“沒!”慕容遇有些慌,連呸了三口,“我本來說話就不經腦子,鸞兒你是最清楚的。”

二白勾脣一笑,“不過喝酒還是可以的,什麼時候,隨時奉陪。”

慕容遇激動道,“不如就今日,地方隨便你挑,不醉不歸!”

君燁黑眸中波光一閃,轉眸看過來。

“好、”

二白一個好字還未落地,就見一小太監疾步而來,躬身道,“奴才參見公主!公主總算回來了,皇上來延壽宮幾次了,現在正在宮裡等着呢,請公主儘快回宮!”

“嗯,我知道了!”二白點頭回道。

君燁臉色一沉,方纔眸中的流光頓時黯下去,默然不語,轉身往宮外走。

“君少、”慕容遇忍不住喊了一聲,聲音卻漸漸低下去。

二白瞥了一眼男人孤傲的背影,對着慕容遇笑道,“我先回去了,喝酒的事我記下了,改日再約!”

慕容遇失望的勾了勾脣,“好,一言爲定!”

“嗯,天黑了,快回家吧!”

二白擺了一下手,反身上了馬車,馬車立即啓動,向着內宮行去。

慕容遇又在那站了一會,直到馬車在昏暗中已經變的模糊,才轉身去追君燁。

進延壽宮時,二白突然腳步一頓,招了宮內侍衛來,淡聲吩咐道,“去一下刑部大牢,告訴獄卒,若是藍玉臣去看望明碩,不要讓他進大牢裡,將明碩帶上去讓他們見面,也不要催促。”

“是!”侍衛反身而去。

夜幕漸漸降臨,整個上京沒了白日的喧囂,冬夜格外的安靜。

圓月清寒,雪白的一輪掛在夜空上,發出朦朧悽迷的光輝。

城中某處,一座普通的院落裡,夜裡不到戌時便已經息了燈。

柳文珠躺在牀上,心中怨苦,輾轉反側無法入睡。

躺了半個時辰仍舊睡不着,乾脆披了衣衫起身,坐在窗子的梳妝檯前,思索以後去哪兒?

李婆雖然熱情,但這裡終究不是長久的安身之處,她們又身無分文,能去哪裡?

若是隨便找個人嫁了,她又如何甘心!

何況她還帶着一個毀了容的母親,誰敢娶她?

柳文珠想着從前君燁對她的好,和如今的冷漠,心中又恨又怨,忍不住伏案低泣出聲。

心中愁苦無助,卻又無人可訴說,正獨自傷心時,突然聽到院子外吱呀一聲門響,隨即似有人進了院子。

柳文珠抹了臉上淚痕,起身走到窗前,將簾子掀了一條縫,藉着幽冷的月色,只見是兩個男人進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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