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說,她是個敗家精!”
還沒摁手印的聖旨叫韋氏一家都傻眼了,看着那明黃之上很瀟灑的字跡,和顯然是要跟宋國公府分個高下的內容,難耐的沉默之後,韋氏老七一躍而起,拍着桌子罵道!
是,韋氏是對皇位很有野心,有個出衆的皇子,誰叫會沒有野心呢?只是再有野心,叫人抓住了把柄,這就很不妙了。
連項王都不敢說自己要如何如何,只說太子庸碌,更何況還是個白板兒的四皇子!
更要命的不是野心問題,而是聖旨這玩意兒,叫乾元帝按了章也就罷了,那就是真的,倒黴的是眼下,憑空拿明黃寫了聖旨,陛下還沒認,這危險就大了好吧?
韋家七郎是個很有自己想法的年輕人,之前叫韋歡硬壓着頭與烈王府聲名狼藉的蕭清定親,這已經叫他對這個妄圖左右自己終身的姐姐不滿。如今因爲韋歡輕舉妄動,叫韋氏一家受制,更叫他忍不住破口大罵。
清河王妃的意思很明顯,老實兒呆着!再敢與四皇子廝混在一起,一家都去死!
“王妃既然叫我帶這個回來,就有放韋氏一馬的意思。”韋素自從嫁給了管仲,日子過的很好,因日子過得舒心,就越發不願意叫父親兄弟都跟着四皇子往死路上走,此時便揉着眼角苦惱地說道,“王妃有心,不然只這一樣,就能叫我們家都去死了,父親!”見韋大人並不說話,只看着聖旨若有所思,她便央求道,“咱們家已經很對得住四皇子與五姐,如今弟弟的婚事也毀了,您還看不清麼?!”
她真沒有想到,自己逃脫韋歡的算計,卻叫弟弟倒了血黴。
韋七也在一旁氣憤不已。
“到底那是你表哥。”韋大人閉了閉眼,看着含淚看着自己的韋素,緩緩搖頭,溫聲道,“你將自己日子過好,孃家,不必你多管。”
“我是那樣沒有良心的人?”韋素叫父親這一眼看的眼淚都流出來了,跪在韋大人的面前哭道,“咱們家完了,我還如何能自己過日子?父親!”她咬了咬牙,回頭看了看弟弟,便抓着韋大人的衣襬低聲說道,“左右如今七郎還未成親,不如,”她的眼中現出了恨色道,“不如退親!”
當日韋歡算計了韋七的婚事,這其中頗有幾分逼迫,雖韋大人不說,然而韋素卻還是從韋七的隻言片語知道,這其中還有別的緣故。
也因此,韋素更加痛恨韋歡。
“你問他做了什麼。”韋大人卻不說退親的話,只指着韋七說道。
韋素急忙去看弟弟的臉,見他扭頭不語,然而目中怨恨,急忙問道,“你做了什麼?”
“你該問五姐做了什麼!”韋七罵道,“有沒有這樣坑害同族兄弟的?!”他彷彿有些難以啓齒,卻還是扭頭說道,“那日,她宴請烈王府四姑娘上門,不知爲何竟摸到了我的門前,我,我……”他低着頭小聲說道,“我剛剛出浴,你懂的。”
剛出浴的韋家七郎赤身露體,特別地“坦誠”,叫個大姑娘見了自己的身子,污了人家的清白,如論如何也得負責不是?因此哪怕蕭清名聲不大好,娶了她還得得罪廣平王府,韋七也捏着鼻子認了。不然只蕭清哭着要吊死在韋家門前,就叫他受不住了。
只是那時還不知道這是韋歡爲聯姻想出來的“妙計”,待後頭彼此定親,韋歡一不小心說漏了嘴,韋七頓時翻了臉!
原來坑他的竟然是他的姐姐!
“我早就知道她是個狠心的人,沒有想到竟然這樣狠心。”韋素聽了這個心都涼透了,只覺得齒冷,此時便坐倒在了韋大人的面前,目光散亂地說道,“這樣的人,就算日後四皇子如何了,又會如何處置韋氏?”
韋歡拿韋氏當工具,沒有半分的情意,這叫韋素只覺得心中發寒,此時便苦笑道,“若五姐如此,那麼四皇子,對咱們家又有幾分真心?”她說得傷感起來,搖頭嘆息道,“就算這聖旨成真,又將弟弟放在了死路上!”
宋國公是那麼好惹的?
韋大人雙手微微發抖,看着韋七還不明所以,只是憤恨姐姐坑他,便閉上了眼睛。
“不就是得罪了清河郡王麼。”韋七知道蕭翎與蕭清不睦的,便疑惑地問道,“死路是什麼意思?難道清河王還能殺了我不成?”
“你入禁衛,得罪的就是皇后娘娘和宋國公府了。”韋素嘆氣道,“侍衛統領是宋國公世子,你佔了他的位置,他能饒得了你?況,”她露出了一絲悲涼地說道,“禁衛統領護衛後宮,皇后娘娘不會叫禁衛掌在外人的手中,你說到時她要如何處置你?”見弟弟英俊的臉上慢慢變色,她便嘆息道,“宋國公世子膝下七子,如今薛家老七回京,你以爲只是述職這樣簡單?”
走了一個薛四,回來了一個薛七,宋國公府總是有年輕一代的青年在支撐京中,如何給過旁人機會呢?
“比起薛家子,你遠遠不如。”韋大人便冷冷地說道。
“那該如何?”韋七雖然有些不忿,卻知道自己的斤兩,不由問道。
“烈王府的婚事,如今若是退了,與你七弟名聲不利。”韋大人斂目淡淡地說道,“只是若婚後,新婦不賢,就是你七弟叫人可憐了。”見韋素張口欲言,他伸出手止住了女兒的話,這才繼續說道,“四皇子不仁,然到底是韋氏血脈,我韋氏不能不義,只是……”他靜靜地看着面前的韋素與韋七,目中閃過一絲溫和地說道,“日後,就叫我這把老骨頭跟着四皇子走,你們這些孩子,有自己的路,我是不能管的。”
“父親!”
“你娶了蕭清,卻未必不能與清河王交好。”韋大人指着韋七說道,“清河王妃是個聰明人,只要你與蕭清不睦,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且看在阿素的面上,她不會對你出手。”
“可是……”
“要有個什麼前程,就是你們自己的了。”韋大人閉目說道,“韋氏一族也不必跟着四皇子,是好是壞,我是族長,代韋氏趟出這條路就是。”
若四皇子成事,有他的從龍之功,可保韋氏富貴,若失敗,只死他一個首惡,壯士斷腕,韋氏還有東山再起的那一日。
他說得平靜,然而韋素已經捂住臉失聲痛哭,另有韋七死死地咬着牙立在韋大人的面前,淚流滿面,許久之後,看向後宮韋歡所在的方向,面露怨恨。
韋歡叫夷安撞破了自己的好事,只覺恐懼,然而等了數日,卻不見發難,這才鬆了一口氣,這一日與四皇子相見,見他面容中帶着幾分疲憊,雖然心中對他存了畏懼,卻還是關切問道,“外頭,殿下可能支應?”
她還是心虛,不敢叫四皇子知道自己在後宮行事,將矯詔之事忍住不說,與四皇子含淚問道,“我被扣在宮中形同人質,還要看清河王妃的臉色。殿下何時能接我出宮?”
“清河王妃不會傷害你,你不必擔心。”四皇子溫聲道。
“殿下爲何這樣肯定?她……”韋歡纔想與四皇子說說夷安惡毒的行事,卻見四皇子靜靜地看着自己,那眼中帶着幾分深邃,竟有些不安,低聲問道,“殿下爲何這樣看我?”
“你在宮中還好?”四皇子問道。
“還好。”
“沒有什麼事發生?”
“沒有。”韋歡心中有些異樣,彷彿叫四皇子看破了什麼,卻還是咬着牙低聲說道,“風平浪靜。”夷安將她扣住時也是悄無聲息,旁人都不知道的,因此她並不想叫四皇子知道。
若四皇子知道她成事不足,只怕就不會如眼下這樣依仗她了。
四皇子目中閃過淡淡的失望,到底不忍見她難過,只岔開話題,低聲說道,“你近日不要再在宮中如何,”見韋歡突然擡頭看着自己,他斂目說道,“五皇弟就要入京……若生出流言蜚語,吃虧的還是你。”他握住了韋歡的手,彷彿沒有感覺到她雙手冰冷,柔聲說道,“不管如何,在我的心裡,你是最重要的,何必硬碰硬?”
旁人說起舊事,也不過說五皇子情深,可放在韋歡身上,只怕就不是那麼好聽了。
“你知道的,我對他……”
“我信你。”四皇子卻沒有韋歡的忐忑,認真地看着韋歡說道,“你是我的妻子,做什麼,我都會信你。”
韋歡卻只覺得心中發冷,乾笑了一聲,偏開了頭去,卻還是將四皇子對自己的提醒記在了心中,不敢在後宮肆意,偃旗息鼓了起來。
然而韋歡消停,卻不過兩日,叫冒氏鬧了起來。
五皇子終於與自己的新寵柔情蜜意地到了京中,得知四皇子星夜入宮的“壯舉”,五皇子雖然覺得這是馬屁精,卻也不得不跟着學,家都沒回也帶着人往後宮去了,待到了後宮,還未見到薛皇后,就對上了遠遠迎接而來的夷安與冒氏。
冒氏雖然對五皇子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然而卻還是見着了他身後,那個秀美婀娜,滿頭珠翠的侍妾之後,勃然大怒!
夷安也被鎮住了,之後看向五皇子的眼神,充滿了詫異。
找了一個與四皇子妃韋歡有八分相似的侍妾,這是情聖,還是腦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