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五章 旁人的苦,她不會有機會嘗

幾日後,宮裡傳出消息。文王病重,人已發了高熱,昏睡不醒。太子監國,迫不及待罷黜內廷首輔及其下一干人等,朝中左相獨攬大權,屢屢提拔朱氏門人。

公子成被流放,帳下食客幕僚,自是樹倒猢猻散,京中惠王府,晚景淒涼。趙國公府雖與太尉府是死對頭,在這場紛爭中,卻也沒撈到好處。當初趙國公不滿他改投太子,對公子丹又大失所望,便另覓性情軟弱,好掌控的公子義扶持。

如今太子根基已穩,公子義與趙國公府的處境,便變得尤其尷尬。若不是他,眼下趙國公府,怕已是人心惶惶。

太子此番險些被廢,是他坐上推椅,帶着手捧聖旨的趙全,連帶朝中數位大臣,一行人浩浩蕩蕩,親迎太子出宮。

明面上給世人的說法,周太子乃爲公子成所構陷。於是太子“沉冤昭雪”,一朝得勢,緊跟着前朝便迎來了一輪血雨腥風的清洗。

至於巍黨,無需太子動手,公子丹興兵北上,京中竟未得到哪怕一絲一毫的風聲。這筆賬,文王處置了那人,回頭便將太尉府上下七十三口人,盡數收押,打入地牢。既是大敗虧輸,帝王之怒,自該有人消受。

外間鬧得如何不安生,七姑娘躲在右相府中,丁點兒不受波及。她接過春英遞來,剛盛滿沸水的茶吊子,自顧泡她的茶。分出一半心神,豎起耳朵,聽外邊兒只隔了道插屏,他與公孫的談話。

“眼下情勢一片大好,您人不在朝中,有人似等不及了。朱家伺機而動,趁此擅權亂政,植黨營私,多有提拔族中子弟。今早更於朝堂之上,當着衆臣的面,提議廢御刑監,新立由太子一手掌控的檢校司衙。”

這還真是,文王人還健在呢,便迫不及待,想着瓜分好處了麼?七姑娘皺眉,對朝堂上那些個無休無止的權力糾葛,聽多少次,都是心下厭倦。

太子地位不穩之時,朱家有求於他,自然事事好商量。如今成了事,他更傷了腿,便想着撇開他,好處佔盡。

世家豪族,翻臉無情,貪婪的嘴臉,可見一斑。

她聽他敲敲書案,好似沒將朱家見利忘義、過河拆橋這事兒,放在心上。只平平淡淡交代公孫,“且由他去。轉告周準,按兵不動。近日都收斂着些。”

又回稟了幾件大事,公孫告退。她繞過屏風,端了熱茶到他跟前,“嚐嚐?”

這是這幾日來,她鮮少給他的好臉。他自然賞臉,痛快接過去。接的時候,指尖彷彿不經意碰觸她手指,他面不改色,吃了茶,望着院子裡新開的石榴花,靜靜看她。“日頭不錯,出去透透氣?”

迴廊下的石板路上,她推着他,緩緩前行。尋個視線開闊,景緻好的地兒,她安置好推椅,緊挨着他,憑欄坐下。

“眼下也就只能走出這麼幾步路。後院倒是花紅柳綠,大好的光景。只大人您的腿,受不住石子兒路上的顛簸,不去也罷。”

這人沒有休養的自覺。她輕飄飄提醒他一句,末了有意無意提起,她午後需得帶春英出門,殷宓叫人送了信,約她見面。“您若覺着閒得慌,下官抱了阿狸來陪您。”

傷筋動骨一百天,有他後悔的時候。

坐在推椅上的男人,立時就蹙了眉。“何時來的信?早間不是說好,下午晌擺了棋盤,練練手?”

她繞弄自個兒腰間的穗子,笑嘻嘻看他。“半個時辰前,門房剛遞的話。下官本也是臭棋簍子一個,與您過招,倒害得您不能盡興。您看這樣可好,招公孫先生來替了下官?”

他手下人個個對他服服帖帖,無不從命。她不在的時候,不怕沒人陪他消遣。

“阿瑗。”他眯眼,好看的鳳眼,半開半合。許久,無奈嘆口氣,握了她手,捧手心裡捏一捏,“與你賠罪可好?你只需答應,今日過後,休要再賭氣。”

他牽了她手,摁了,放在他心口。幽幽看她,柔聲告饒。“歷經如此多磨難波折,往後只想踏踏實實,安心與你過日子。這傷勢得儘早養好,既是爲阿瑗考量,亦是爲你我孩兒。可這心裡,若見天堵悶得憋屈。腿上傷勢,如何養得好?”

這人……她還沒嫁他呢,他竟厚顏拿孩子當藉口。她輕啐他一口,紅着臉,往回抽手。他鉗着她手腕不放,擡眼凝視她,俯身親吻她手心。她不敢使力,叫他得了逞。他的吻,乾淨溫暖,親得她酥酥麻麻。漸漸的,她整個上半身被他帶過去,脣齒間,任由他攻城略地。

她聽他在耳畔含糊低語,說是要等到明年大婚,日子委實難熬。

不要臉。她在心裡暗道。彼時他被囚禁宮中,身陷囹圄,怎沒聽他提半句難熬?如今他平步青雲,一朝拜相。多少人眼紅他年紀輕輕,於仕途,近乎登峰造極。他避在相府裡,一來爲養傷,二來又不知打的什麼算盤。這會兒摟着她,反倒叫喚難熬。

丑時,她如約出門見了殷宓。碰巧的是,還是選在那間他初初將她引薦給關夫人的食寮裡。

“你要出家?”她尾音稍稍走調,被殷姑娘一席話嚇得不輕。“好好兒的,怎麼就想着要剃度?你若在宮裡,覺得日子苦悶,念念經就是。何苦自斷了後路,落髮爲尼?”

七姑娘眉頭緊緊擰在一塊兒,快要打了結。震驚之下,端着的茶碗,不慎灑出些茶湯,溼了袖口。“你可想仔細了?如今你也不過年方十七。”

她心裡悶悶的。得知殷宓這般瞭然無趣度日,不是不心酸。這樣的年歲,於女子而言,正當韶華。本該是風華正茂,笑容妍妍。她難以想象,究竟是怎樣的苦悶不如意,逼得眼前人,仿若春花初綻,等不及盛放,已然早早凋零。

“太子待你不好,或是有人欺到你頭上?”她握着殷宓的手,這會兒才發覺,她的手,便如同她如今的人,清冷,沒有熱度。

“我與他本也說不上幾句話。當初是怎樣結的親,想必你也一清二楚。江陰侯府不被太子待見,我又何必留在宮中,憑白招人冷眼。不如自請求去,庵堂裡還能替兩位早夭的小公子祈福,下半輩子也能落得清靜。”

她在心裡替殷宓難過。江陰侯府被太子褫奪了世襲爵位,這事兒她知曉。即便有賀大人獨自撐着門庭,整個侯府也是塌了半邊天。朝中已近乎無人,昔日熱熱鬧鬧的侯府,如今已是門可羅雀。

殷宓打定主意,她也不好留人。離京時能不能再見一面,還是兩說。

她回府,面上懨懨的,沒精打采。他挑眉,拉她坐下。

“真就像是曲終人散了。”她靠在他肩頭,跟他說起殷宓出家之事。

他撫着她背心,輕輕揉弄她耳朵。“各人自有各人的路走。你若記掛她,每年抽幾日見她便是,何苦傷懷。”他溫聲開解,難得沒因她愁眉不展,再去遷怒人。

私心以爲,殷宓此時抽身而去,未必不是好事。

她不知他心裡所想,依賴的,靠在他頸窩,小手與他緊緊相扣。想起他早間那句,“往後踏踏實實過日子”,心頭失落,方纔好過些。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幸而,她還有他。他會一路陪着她,不叫她寂寞,心無所戀,老無所傍。殷宓受的苦,有他庇護,她不會有機會嚐到。

她在心裡默默迴應他:從今往後,便與他這麼相依相偎。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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