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9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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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雨閣裡,方老太爺和蕭霏隔着一張榧木棋盤,相對而坐,皆是肅穆凝神。

自那日起,蕭霏每日早上都會和南宮玥一塊兒來請安,隨後就會陪着方太老爺下棋。

因着方老太爺不能過多勞神,他們通常一局能下兩三日。

南宮玥今日不忙,便沒急着離去,靜靜地在一旁看着,時不時爲他們添些茶水。

棋盤上的棋子已經佈滿了密密麻麻的黑白棋子,方老太爺靜靜地看着棋盤許久,沒有一點動作。而他對面的蕭霏也沒有催促他,也是聚精會神地盯着棋局,似乎在揣測方老太爺的下一步。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方老太爺的右手終於動了,從棋簍中捻起了一粒黑子,蕭霏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的指尖沒想到方老太爺的手才擡起,又很快將黑子放回了棋簍中——

投子認負。

方老太爺面無表情地盯着蕭霏,蕭霏已經陪他下了好些天棋了。他還從來沒贏過她!

而他還沒見過這樣的人,是說她耿直好,還是“單蠢”呢?

她不是來討好他的嗎?她不是想替母贖罪的嗎?

怎麼她就從未想過讓一讓他來討好他呢?

想着,方老太爺的表情露出一絲複雜,雖然他也不稀罕她讓他,但是看着這小姑娘端正到近乎清廉的性子,讓他還真是有種不知道說什麼的感覺。他那個心思深沉的侄女竟然會生養出這麼一個不懂變通的小姑娘!

大概也因爲如此外孫媳婦纔會與蕭霏處的來吧。

蕭霏認認真真地整理好了棋盤和棋子,又給棋簍合上了蓋子,然後站起身來,恭敬地福了福身:“外祖父,外孫女就不打擾您休息,先告辭了。”

方老太爺本來還想與她復個盤,誰想卻被她搶在了前面,如今是怎麼也說不出口了,隨意地揮了揮手,示意她們都退下吧。

南宮玥壓抑着嘴角的笑意,給方老太爺行禮後,就隨蕭霏一起離開了聽雨閣。

蕭霏一出院子,就面露興奮地對南宮玥道:“大嫂,你注意到沒?今日外祖父與我多說了兩句話呢。”她心裡暗暗地對自己說,日久見人心,只要自己持之以恆,外祖父一定會明白她的心意的!

南宮玥眼中的笑意更濃,真是恨不得好好揉揉蕭霏的發頂。

兩人攜手回了碧霄堂,一進院門,畫眉就迎了上來,稟告了一句。

南宮玥微微皺眉,本來打算和蕭霏書房的,又臨時改去了日常理事的惜鴻堂。

一個身穿湖色杭綢褙子的小丫鬟正跪在堂中,那小丫鬟看來十二三歲,身材纖瘦,濃眉大眼,五官也算是清秀出挑的。只見她雖然跪在地上,小臉上卻是一臉的倔強,似有不服。

南宮玥記得這個小丫鬟是自己院裡服侍的三等丫鬟,名叫冬晴,府裡的家生子,平日裡也就做些灑掃的活,進不得正屋,爲人還算靈活機敏。

南宮玥一坐下,那冬晴就迫不及待地說道:“世子妃,奴婢冤枉啊,還請世子妃爲奴婢做主。”說着,她還飛快地瞥了垂手站在一旁的鵲兒一眼,雖然沒有直接告狀,但那言下之意已經是溢於言表。

鵲兒暗自冷笑,也沒急着大呼小叫。她淡定地上前一步,對着南宮玥福了個身,稟告道:“世子妃,奴婢今日逮着冬晴與夫人院子裡的紫鵑姑娘在說話”

紫鵑雖然不過是小方氏院子裡的二等丫鬟,卻是齊嬤嬤的外孫女,等明眸、明月被放出了一個,紫鵑肯定是要頂上去做大丫鬟的。

冬晴急忙道:“世子妃,奴婢也不過是與紫鵑姐姐說說話罷了,這王府裡也沒有不許和別院的丫鬟說話的道理吧?”頓了一下後,她又看了鵲兒一眼,“奴婢也曾見過鵲兒姐姐和夫人院子裡的徐婆子說話的。”

這個小丫頭倒是個口齒伶俐的,只可惜鵲兒心裡嘆了口氣,她確實與那徐婆子說過話,不只是如此,她也跟衛側妃院子裡的杏兒搭過話,與三夫人院子裡的木槿也聊過天,但那不過是尋常的交際,不似這冬晴

鵲兒淡淡道:“冬晴,你怎麼不與世子妃說說你都跟紫鵑姑娘說了什麼?你若是不想說,我替你說也是一樣的。”

“冬晴就不勞煩鵲兒姐姐了。”冬晴急急道,同樣的話經過不同人的嘴巴,說出來的意味可就不同了。

冬晴理了理思緒,便道:“世子妃,紫鵑姑娘只是偶然與奴婢聊到了世子妃,說世子妃和大姑娘的感情真好。奴婢就感慨了幾句,談起世子妃和大姑娘常常一起彈琴作畫,前日還一起出了趟門,晚上世子妃讓小廚房煮了燕窩粥,還命人送了一碗給大姑娘”冬晴越說腰板挺得越直,心道:是啊,她也沒說什麼!她說的這些也不是什麼秘密,無傷大雅,碧霄堂裡的下人不都知道嗎?她既沒有背主,也沒有害主,鵲兒有什麼權利罰她!

南宮玥淡淡地一笑,如果這冬晴爽快地認錯了,她還高看她幾分,偏偏啊

這時,坐在一旁許久沒有出聲的蕭霏突然道:“冬晴,你腕上這鐲子是何處而來?”

南宮玥聽了有些意外,含笑地看了蕭霏一眼。這些日子蕭霏確實大有長進,一眼就抓住了重點。

冬晴眼中閃過一抹慌亂,趕忙把鐲子往袖中捋了捋,但那碧綠通透的鐲子立刻又滑了下來。冬晴支吾道:“這是奴婢那過世的孃親留給奴”

她話還沒說完,鵲兒已經冷冷地打斷了她:“王府中的物件可都是登記在冊的,查一查便知,不是什麼人都可以信口胡扯的!你不說也罷,我去查查便知!”這個鐲子一看玉質就是上品,可不是一個小丫鬟能有的,除非她是偷的!

冬晴心中更慌,她這鐲子是紫鵑送的,可是紫鵑的鐲子能從哪裡來?自然是夫人賞的。這夫人房裡的首飾都是登記在冊的,即便是世子妃不能去夫人那裡查,可是王府這麼多雙眼睛,總會有人記得這鐲子的來歷,若是有人來世子妃這裡賣好,那

冬晴俏臉慘白,終於知道怕了,支吾着道:“回回世子妃,這鐲子是紫鵑姑娘送奴婢的”她的聲音越來越輕,最後消失在空氣中。

鵲兒冷冷地看着冬晴,正所謂:“無功不受祿”,冬晴既然收了人家的禮,自然是知道對方別有所求。今日冬晴可以告訴紫鵑世子妃晚上吃了什麼宵夜,將來她就可以把世子妃何時換洗,世子爺何時回府都泄露給小方氏。如此想要左右逢源的奴婢,他們碧霄堂可養不起。

鵲兒福了福身道:“世子妃,奴婢已經喚了冬晴的嬸嬸過來”將冬晴領回去。

冬晴一聽,瞳孔猛地一縮,立即磕頭求饒:“世子妃,奴婢知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她父母雙亡,若是被嬸嬸領回去的話,嬸嬸一定會讓她嫁給嬸嬸那個傻侄兒

南宮玥揮了揮手,不想再聽下去。

鵲兒忙示意兩個婆子上前,捂了冬晴的嘴,就將她給拖下去了。

惜鴻堂很快又恢復了平靜,蕭霏的神色有些複雜,欲言又止:“大嫂”

南宮玥卻是站起身來,笑道:“霏姐兒,你與我來。”

南宮玥帶着蕭霏回了正屋,然後從一個匣子裡取出了幾張單子,遞給蕭霏看。蕭霏隨意地掃了一眼,發現這是碧霄堂的下人名單,其中還標明瞭那些下人的出身與親眷關係蕭霏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發現原來王府的下人關係如此複雜,交織出一張繁複的大網。

關係越複雜,利害也越複雜。

蕭霏看着若有所思,南宮玥在一旁含笑地看着蕭霏。其實只要有人的地方,事情就簡單不了,這碧霄堂中何止是小方氏的眼線,二房、三房,還有鎮南王,甚至是喬大夫人,不過是一個尺度罷了。即便是新買些奴婢進府,就一定乾淨了嗎?即便今日是忠心的,那明日呢?

將來蕭霏出嫁後,必然也會遇到這樣那樣的問題,現在讓她心裡有個數也好

“世子妃!世子妃!”

這時,畫眉的聲音打破了小書房中的寧靜,畫眉喜笑顏開地跑進了屋子裡,迫不及待地稟告道:“世子妃,詠陽大長公主殿下和傅六姑娘來了!”

坐在書案後的南宮玥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眨了眨眼,難以置信地脫口而出:“詠陽祖母和六娘來了?”她抑制不住喜悅,霍地站起身來。

一旁的百卉看畫眉失態的樣子,本來眉心已經微微蹙起,可現在聽畫眉這麼一說,也是又驚又喜。

畫眉忙又道:“世子妃,馬車剛到了王府大門外,現在門房正在相迎呢。”

“大嫂,”蕭霏也站了起來,喜不自勝地說道,“我陪你一起去迎詠陽祖母和六娘吧。”

詠陽大長公主駕臨鎮南王府,走的自然是王府的正大門,南宮玥和蕭霏忙坐上肩輿趕往了正儀門。

擡肩輿的婆子知道主子們要去迎的是貴客,一個個都是健步如飛,不過就算如此,等她們來到儀門處的時候,詠陽她們的馬車早已經停在儀門外了。

傅雲雁正扶着詠陽自馬車上下來。

南宮玥忙吩咐婆子放下肩輿,然後迫不及待地疾步上前,朗聲喊着:“詠陽祖母,六娘!”

人生有三大喜事,排在首位的便是“他鄉遇故知”!

南宮玥的小臉上不由綻放出一個明麗的笑容,彷彿比空中的旭日還要燦爛。

這時,傅雲雁也看到了南宮玥和蕭霏:“阿玥,阿霏!”說着,傅雲雁也是快步上前,和南宮玥親熱地抱在了一起。

後方的詠陽含笑地看着這三個可愛的小姑娘,笑得眼角的皺紋都堆在了一起。

好一會兒,南宮玥才放開傅雲雁,深深地看着她,幾個月不見,傅雲雁還是那個爽朗利落的姑娘,個子好像又抽高了些許,身段如柳枝般筆挺,透着幾分英姿颯爽的味道。

南宮玥一會兒看看她,一會兒看看不遠處的詠陽,臉上掩不住的喜悅,嬌俏地嗔道:“詠陽祖母,您和六娘要來,怎麼也不派人提前給送封信?我也好去迎你們啊!”

她與蕭奕一起離開王都的時候,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這一走,將會有好些年,甚至是數十年再也見不到王都的親友沒想到詠陽和傅雲雁卻突然來了南疆!

就像是久別故鄉的遊子又見到了親人一般,南宮玥的心中一股熱流涌過,眼眶一酸,眼中含滿了淚水,眼前朦朧的一片。

傅雲雁笑嘻嘻地看着南宮玥說道:“那當然是爲了給你一個驚喜啊。”

詠陽一向自認在戰場上經歷過不少生死別離,但這個時候,也不由得被感染了情緒,慈愛地抱了抱南宮玥,含笑道:“玥兒,看你的樣子,阿奕一定把你照顧得很好!”

“我很好!”南宮玥吸了吸鼻子,忍住想哭的衝動。

“阿玥,你可不許哭啊。”傅雲雁拿出一方帕子拭了拭南宮玥眼角的淚花,“阿奕請我們過來,可不是爲了讓你哭的。”說着,傅雲雁頑皮地眨了眨眼。

“阿奕?!”南宮玥掩不住臉上的訝異,腦海中不由想起那一晚蕭奕對她說,他已經給她的笄禮請好了正賓和司者。她一直以爲蕭奕說的是南疆其他與他相熟的府邸,沒想到他說的竟然是詠陽祖孫倆。

連着一旁的蕭霏亦是驚訝地脫口而出:“六娘,是大哥請你和詠陽祖母來南疆的?!”頓了一下後,蕭霏想到了什麼,急忙又道,“莫不是來參加大嫂的笄禮的?”

六月十四就是南宮玥的笄禮了,而以詠陽的身份,肯定是來做正賓的。

有詠陽大長公主來做及笄禮的正賓,對南宮玥而言,是莫大的榮耀!更別說詠陽還是千里迢迢從王都趕來的,其中的親近之意不言而喻。

“阿霏你真聰明!”傅雲雁給了蕭霏一個讚賞的眼神,然後埋怨地朝詠陽看去,“阿玥,你都不知道祖母有多可惡!你和阿奕離開王都前,阿奕已經邀請了祖母來南疆參加你的笄禮,祖母的口風實在是太緊了,也不與我說一聲!”害她在蕭奕、南宮玥和傅雲鶴離開王都的時候,差點就哭得稀里嘩啦

想起來,傅雲雁不由得嘟起了嘴,心道:三哥不會也早就知道此事了吧?!如果是的話,她可得好好教訓他一番!

“阿玥!”傅雲雁親熱地挽着南宮玥的胳膊,又道,“祖母給你做正賓,我就來給你做司者,可好?”

南宮玥笑了,頻頻點頭:“好好!”心中暖烘烘的。

阿奕這傢伙,居然瞞了自己這麼多天!他是想給自己一個驚喜吧?

笄禮對於每一個姑娘而言,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南宮玥自然也對此十分慎重,並帶着一點緊張。然而此刻,當看到詠陽和傅雲雁爲此千里迢迢地趕來時,這種緊張又變成了感動。

這是三個人對她的心意,這將會是她畢生難忘的日子!

不過就算是如此,她和阿奕的這筆賬還是得算一算的,這傢伙,居然瞞了自己這麼久!

“詠陽祖母,六娘,我領你們去碧霄堂。”南宮玥笑容滿面地親自引着詠陽和傅雲雁前往碧霄堂,一路上言笑晏晏。

南宮玥親熱地挽着詠陽的胳膊,爲詠陽和傅雲雁介紹着王府和碧霄堂,蕭霏時不時地補充幾句,氣氛很是和諧。

看着南宮玥和蕭霏仍是那般親密無間,詠陽暗自點了點頭,替南宮玥感到喜悅。南疆對南宮玥而言人生地不熟,蕭奕身爲鎮南王世子,身上挑着重擔,不可能時時關注內院,有蕭霏陪着,南宮玥也不至於太過寂寞。

南宮玥領着詠陽和傅雲雁去了小花廳小坐,丫鬟們端上了茶水點心,點心自然是南疆特有的,雕梅、水饊子、馬打滾、鮮花餅、冬瓜蜜餞

鵲兒在一旁口齒伶俐地給她們介紹着這些點心的名稱、來歷,還時不時地穿插一個動人的小故事,聽得蕭霏都有幾分感慨,自己這個南疆人知道得好似還沒鵲兒多。

至於南宮玥,心裡有千言萬語想說,想問父母如何,想問哥哥如何,想問南宮府如何,想問蔣逸希、雲城、原玉怡他們最近怎麼樣有太多想說的,反而一時不知道從何說起,更怕說起來,她就會想哭。

詠陽只是隨意地每樣用了一點,三個姑娘都是吃得有滋有味。

見南宮玥胃口不錯,詠陽笑道:“玥兒,南疆和王都風情、水土、飲食大不相同,我本來還有些擔心你適應不了,現在看來你過得還不錯。”玥兒看着雖然柔弱,不似自家的六娘那般生機勃發,但實際上玥兒的生命力極爲強韌,如同那綠蘿一般,即便是沒有土壤,也能在水裡紮根生長!

看到這樣的南宮玥,詠陽終於可以放心了,她腦海中不禁浮現她和傅雲雁臨行前,林氏和南宮昕特意來公主府拜見她,一方面當然是爲了讓她幫忙給南宮玥捎些東西,而另一方面也是擔心南宮玥在南疆過得如何,擔心南宮玥是一昧地報喜不報憂真正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傅雲雁也和詠陽想到一塊去了,笑嘻嘻地說:“阿玥,我和祖母這次可算是給你千里迢迢地押了一趟鏢,大夥兒都是巴不得幫你把王都給搬到南疆來了尤其是阿昕,我們出發當日,他又拉了一車東西到城門口叮囑我給你捎來,我看他的樣子,真是恨不得自己也悄悄躲到馬車裡隨我們一起來。”若非是南宮昕現在是五皇子的陪讀,他這一趟肯定是要跟來。

傅雲雁試圖用玩笑的口吻傳達衆人對南宮玥和蕭奕的思念,可就算是如此,還是見南宮玥的眼眶又紅了起來

南宮玥好不容易纔將情緒稍稍穩定了一些,這才問起衆人的近況來。傅雲雁一個個地說了過去,比如她們臨行前,南宮琤的肚子已經很大,算算日子也快臨盆了吧;比如原玉怡的親事還沒有定下;比如蔣逸希暫時還在管着齊王府中饋

在說到蔣逸希時,傅雲雁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韓綺霞,暗暗地對着南宮玥使了個眼色。

前些日子,南宮玥也收到過蔣逸希的書信,其中自然提到了韓綺霞,據蔣逸希所說,韓綺霞還活着的事他們只告訴了原玉怡和傅雲雁,其他再無人知曉。

南宮玥瞬間心領神會,明白傅雲雁是在問韓綺霞的近況,她不着痕跡地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抹笑意,韓綺霞一定沒想到傅雲雁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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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姑娘暗暗地交換了一個眼神,決定給韓綺霞一個意外的驚喜。

說話間,一個小丫鬟來到了花廳前,鵲兒見狀出去了一趟,回來稟報道:“世子妃,大姑娘,王爺剛剛回府,知道大長公主殿下來了,正往碧霄堂這邊過來呢。”

這偌大的南疆恐怕也沒什麼人能讓鎮南王聞訊過來親自拜會了。

論地位,詠陽是皇帝的姑母,乃大裕唯一的大長公主;論輩分,詠陽與過世的老鎮南王同輩論交,也算是鎮南王的長輩。於公於私,鎮南王都該親自來向詠陽請安。

不一會兒,鎮南王便在一個丫鬟的指引下朝小花廳走來,大步流星地走入廳中。

面對詠陽,鎮南王也很是恭順。

當年詠陽在老鎮南王麾下時,鎮南王還是一個青澀的少年郎,直到現在再見詠陽,他仍是有一種見到長輩的拘束感。

鎮南王走到廳中,恭敬地作揖行禮:“多年不見,殿下風采依舊。”

鎮南王剛纔也聽下人說了,說是詠陽這次來南疆是爲了參加世子妃南宮氏的笄禮,不得不說,鎮南王也大爲意外。

雖然他知道南宮氏深受聖寵,所以纔會被皇帝封爲搖光郡主,可是他沒想到的是南宮玥居然和詠陽大長公主的關係如此親密,親密到詠陽不辭千里地從王都趕到南疆只爲了她的笄禮。

一時間,鎮南王眼神有些複雜地看了南宮玥一眼。

“王爺,不必如此客氣。”詠陽擡了擡手道,審視着鎮南王。

對詠陽而言,鎮南王是故人之子,她當然希望他能青出於藍,讓故人後繼有人,只可惜鎮南王偏偏沒有遺傳到老鎮南王的英明神武。當年老鎮南王在世時也曾有一次跟詠陽嘆息道,後悔當年兒子小的時候,自己常年征戰在外,沒能把兒子帶在身旁好生教導引導,等到老鎮南王發覺不對時,想要試圖矯正兒子的性子,也已經晚了。

鎮南王熱絡地說道:“殿下,本王已經命人去給殿下收拾了一個清靜的院子,您難得來駱越城一趟,就多住些日子。”

南宮玥眉心微蹙,正要開口,就聽詠陽已經說道:“王爺,本宮住在碧霄堂就是。”

“殿下”鎮南王面色不太好看,詠陽來了,卻不住王府,住到碧霄堂來,若是讓外人知道會怎麼想?

詠陽淡淡地問道:“王爺,我記得你那位夫人被皇上除了誥命,如今王府那邊是誰在當家?”詠陽此話也算是明知故問,當初是皇帝下旨讓衛氏暫代王府的中饋。

“回殿下,乃是衛側妃。”鎮南王的面上露出幾分僵硬的尷尬之色,這纔想起如今王府的窘境來。正室小方氏如今沒有誥命在身,且最近還在做小月子,實在不便招待詠陽。而側妃衛氏雖然是上了玉牃的二品側妃,但總歸是側室,王府總不能讓一個妾去招待皇帝的姑母詠陽大長公主吧?

詠陽自然看出鎮南王的窘迫,又道:“王爺,本宮一向不喜那些繁文縟節,還是在碧霄堂這邊暫住便好,進出也方便些。”

既然詠陽給了臺階下,鎮南王也不再勉強,忙不迭地附和。

看着鎮南王這糊塗沒主見的樣子,詠陽面沉如水,心裡開始慶幸自己過來了。

若是自己不來,那該由誰替玥兒主持及笄禮?指望小方氏,還是衛側妃?

阿奕看着疏狂,其實真是心細如髮,與他祖父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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