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付穎跟前,原小生就好像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樣,對付穎訕訕地笑了笑,卻沒有說什麼。
付穎看着原小生,半天不說一句話,把原小生看的心裡直發毛。原小生就故意在臉上摸了摸問道:“我臉上是不是沾了什麼東西啊?”
付穎低頭淡然一笑道:“沒有。”沉默了一下,隨即問道:“你跟那個叫馬悅的女老闆還挺心有靈犀嗎。”話裡明顯已經有了濃濃的醋意。
不過這個問題原小生實在沒辦法正面回答,就避重就輕道:“這種陣勢,別說是馬悅了,就是你付部長恐怕也會窮於應付嘛。現在的記者難纏的很,剛纔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不問馬總爲發展灣子鄉付出了多大的心血,卻揪住人家的發家史不放,都問些讓人沒辦法回答的問題,不是純心爲難人嗎。”也等於是變相地奉承了付穎一把。
付穎的臉色略微好看了一些道:“這姑娘不簡單啊,這麼年輕就經營着數億元的資產,在咱們沂南市肯定是獨一無二的,就河西省恐怕都沒有。”隨即又好像故意問道:“南素琴最近怎麼樣呢?”
原小生心裡難免一陣反感,這不是誠心要自己好看嗎。付穎的這份尖刻恐怕比那些記者有過之而無不及,也不好不回答付穎的問題,便做出一副輕鬆的笑容道:“你說素琴啊,挺好的,最近還升官了,尉南鄉組織委員,整天忙的跟國家總理似得,我想見人家一面,都要提前預約,要不然就沒時間。”
“所以你就在外面打野食了,對不對?”付穎沒有給原小生留下任何喘息的機會,一下子就把問題升上到了實質性層面。
原小生不禁愣在那裡,怎麼也沒有想到付穎會把話說的這麼直接,心裡卻在想,你付穎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馬悅是野食,那你又算什麼呢,難道就是“家食”了嗎。當初你趁老子醉酒乾的那檔子事,老子都不跟你計較了,你反倒興師問罪,替南素琴打抱不平了。
付穎見原小生半天不說話,就笑了笑道:“是不是讓我說中了?我看你小子就是吃着碗裡的盯着鍋裡的,不定什麼時候,還在鍋裡往嘴裡劃拉一口。”說着話竟往四周看了看,見沒有人注意,就在原小生的鼻子上輕輕地捏了一把嬌聲責怪道:“你就是個小饞貓!”
原小生摸了摸鼻子,實在不知道面前這隻小野貓到底意欲何爲,乾脆用沉默來面對。
付穎又臉色微紅地附耳道:“我今天晚上不走了,你可別說你們這麼豪華的辦公大樓沒有我住的地方啊。”
原小生的心不禁一陣甭然跳動,看來今天晚上是“在劫難逃”了,又想起上次付穎來的時候,在胖大姐家發生的事情,神思遊走,竟浮想聯翩了起來。
付穎卻馬上板起面孔,道:“原書記,真想不到,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一個貧窮落後的灣子鄉會發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真是讓人不敢相信啊。我想,就是閆書記和蘭市長過來也會感到驚訝的。”
付穎的急剎車,讓原小生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哦哦地應了兩聲,符合道:“付部長過獎了。”不知怎麼想起了王雲平,隨口道:“其實灣子鄉能有今天的成績,王縣長才是真正的功不可沒,如果當時沒有王縣長的支持,沒有她從市裡給我們爭取到五百萬的啓動資金,別說是建旅遊景區了,就是進山的盤山公路恐怕都修不起來。”隨即問道:“聽說王縣長馬上就要上任市長助理了,有沒有這回事?”
付穎搖頭笑了笑,卻沒有回答原小生問題道:“你至今還是無法忘記王縣長對你的恩情啊,看來你這個人也是個重情義的人。”
原小生一下子豪邁了起來道:“收人點滴之恩應當涌泉相報嘛,何況如果沒有王縣長的知遇之恩,說不定我現在還在尉南鄉辦公室打掃衛生呢。”
付穎就用一雙桃花眼直勾勾地看着原小生問道:“難道你不就覺得也應該感謝一下我對你的知遇之恩嗎?”
原小生幡然醒悟,一個一年前的疑惑也隨之涌上了心頭。一年前自己在市委黨校培訓的時候,就是付穎來找自己,說王縣長打算在市委黨校的受訓人員中選秘書,自己當時還覺得納悶,覺得王縣長怎麼可能在諸多培訓人員中選中自己呢。即便是不在黨校的受訓人員中選,也完全可以從別的單位或部門調一個秘書啊。何況一般情況下,領導選秘書也是要經過嚴格審覈的,調自己到縣府任王雲平的秘書,竟然連政審工作都沒有搞。現在看來,還真是付穎從中斡旋的結果。
原小生正要說上幾句感謝的話,縣裡的幾個領導從其它地方跑了一圈回來了,閔秋紅用一雙皮膚已經鬆散褶皺的手拉了原小生的,頗有幾分激動道:“小生,真想不到啊,想不到啊,我們幾個光聽說你把灣子鄉搞的非常好,想不到搞出了這麼大的成績,我和王縣長他們四處看了看,就這個環境,這個氣派,完全夠得上四A級旅遊景區了。不簡單啊。”
原小生一時也忘了付穎對馬悅的醋意,順口便道:“閔部長,灣子鄉的旅遊景區,可是馬總的全部心血啊。”又指着不遠處的一個亭子介紹道:“閔部長,你往那兒看,看見那個亭子了嗎。那個亭子叫名叫望月亭,就爲了那麼一個簡單的亭子,馬總往市裡、省裡就跑了七八趟,設計了不知道多少樣式,最後才定下來的。”
原小生所指的亭子,坐落在山澗的一個孤峰之上。孤峰只是站在范蠡隱居處看是一座孤峰,其實並不是孤峰,背面還有山嶺,站在這個位置上看,正好把其它比較矮小的山峰給隱藏了起來。亭子整體上爲三層八角結構,八個平面則是半開放,從范蠡隱居處無法做到地亭內一覽無餘,有點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味道。
付穎在一旁道:“你說那亭子叫什麼,望月亭,我看倒不如叫通幽亭還更貼切一些。”說完後臉色微紅,卻把目光撒到了別的地方。
原小生愣了一下,自然不能應聲,不想那位馬縣長卻有些不學無術,當然也可能是年齡大了不解風情吧,聽完付穎對亭子的改名後,馬上撫掌哈哈大笑了起來道:“改的好,改的好啊,通幽亭,相比望月亭又增加了幾分文雅,聽起來也有氣質多了。”又拉過原小生道:“小生啊,付部長這個名字改的非常好,我看你們不如就把望月亭改成通幽亭。”說完了,還覺得自己幹了什麼符合領導心意的事情,又在付穎面前獻媚道:“付部長取得這個名字素雅大氣,又正好印證了亭子的蘊意,再沒有更貼切的了。”
閔秋紅雖不知道付穎打的是什麼啞謎,卻也能看出來有點不正常,就沒有說什麼。
付穎自然不會理會王成林,把話題轉移到了別的地方道:“閔部長,我忽然有個想法,你看可行不可行。你們可以和灣子鄉一塊把旅遊景區的開發,以及景區開發的歷程做成一個紀錄片,通過電視媒體全面向全社會介紹。這樣也可以讓大家更進一步瞭解灣子鄉。你看怎麼樣?”
閔秋鴻有些爲難地含蓄道:“辦法倒是個好辦法,我就是有些擔心會涉及到一些敏感問題,不大好處理。”
付穎點了點頭直接道:“這沒有什麼不好處理的嗎。你們縣委宣傳部先把工作搞起來,隨後可以以市縣兩級宣傳部的名譽對外發布,就沒有什麼不好處理的嗎。當然對於一些比較敏感的事和人,可以做模糊處理,只強調縣委、市委,不要涉及具體領導,主要還是着眼灣子鄉以及灣子鄉黨委政府,如何在艱苦條件下創業的精神。”
閔秋鴻這才輕鬆一笑道:“你這麼一交代,我心裡就有底了。”隨即又道:“製作如此重要的紀錄片,縣電視臺的設備條件和人員素質恐怕跟不上,你是不是可以給市電視臺打個招呼,然他們過來製作。當然經費問題,由縣裡解決。”
隨行人員中正好有一個市電視臺的副臺長,付穎就招了招手把那位副臺長叫過來,大致說了一下,那位副臺長也不知道是爲了巴結付穎,還是真有興趣,拍着胸脯道:“這個沒問題,就算付部長不說,我也正打算給你彙報這事呢。”有低頭凝思片刻道:“市電視臺的設備倒是沒什麼問題,就是播音員檔次,我覺得還是有些跟不上,不如把省臺的方圓請過來,就算以後要上央視的話,也不掉價。”
原小生就做出一副苦笑的樣子在旁邊插話道:“你們還是饒了我們吧。做紀錄片搞宣傳我們非常高興,也非常感謝領導們的支持,但是要上省臺、央視播放,我們真的拿不出那麼多錢。”
付穎暗暗地挖了原小生一眼,卻用很正式的口吻道:“原書記,錢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儘量給你們想辦法,無論是在省臺還是央視,都保障不讓你們花一分錢。”
原小生嘴上呵呵地應着,心裡卻暗道:你個小娘痞子,小心把牛皮吹破了,憑你的能量,放在省臺播放不花錢,還基本靠譜,要是說在央視播放也不花錢,豈不是上墳燒報紙——糊弄鬼嗎。
忽又想起付穎一直一來神秘的家庭背景,不由又含糊了起來,或許人家真能做到也說不定。